《他说从小惦记我》子沽溏

3、第 3 章

　　李澜也其实很担心上次的月考失利，一度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却也不想每次都被周定安慰，但是周定也早就看出来了她的不对劲，虽并未提过这件事，却总在不停提点她。

　　李澜也也感觉到了周定的安慰，两人一起骑车到河边的时候她忽然听了下来，然后低下了头，接着周定便听到她的轻声呜咽，面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如同雨夜里放在外面的一盆花一样，轻轻颤抖着。

　　方才还是余光普照，一会儿的功夫，乌云就跟着聚在了她的上头，阴沉沉的天空一点一点压下来，登时就聚齐了一片灰暗，一点一点压在了她的心头。
　　她本来只是低声抽泣，随着雨声越来越大她的声音也随之放大。

　　只要雨声够大就无人听得见她。
　　她觉得有些丢脸，可是哭声却怎么也止不住，单薄的肩膀停在雨地里微微颤抖，双手覆在了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脸上，正好将她的不堪的模样遮住。

　　周定就这样静静立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将自己的书包挡在了她的上方，身子却纹丝不动。
　　雨依旧越下越大，将他们灵动的眉眼模糊了许多，看不太分明。

　　而两人的白衣蓝裤正是他们青春的象征。
　　余河大雨，一高一低，年少芳华。

　　远远看来到真像那么一回事，却又让人不敢联想。
　　雨渐渐小了些，李澜也忽然便抬头灿烂一笑，笑得月牙弯弯，眉梢上扬。

　　周定最喜欢她笑，他曾经对她说过：你得多笑笑，你笑起来好看。
　　李澜也知趣地点点头，本就乖巧，听了那话之后脸上常挂着笑容。

　　只是周定看出来了她的不开心，看出来了她每次的强颜欢笑，也知道她默默给自己施加的压力。
　　“周老头，谢谢你。”她顿了顿复看向别处，又继续道：“谢谢你永远包容我。”

　　周定也不自觉扬了扬嘴角，自然接过她的书包背在背上。
　　“哇！”李澜也骑上了自行车大叫了一声，释放着自己的情绪。

　　周定便也默默跟在身后，将她的一举一动都记在了心里。
　　“去我家吃饭！”

　　李澜也回家时心情已经好了许多，可一进门就看见爸妈那冷漠的嘴脸，待周定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时他们的眼神更是冰冷。
　　周定将书包递给她然后默默退出了屋内，说是要回去洗澡。

　　李澜也看着这微妙的气氛有些不敢说话，便找了个话题说正好没带伞所以淋湿了，得赶紧进去洗个澡。
　　可她不明白，从前若是看到她通身湿透那爸妈肯定会心疼地叫她去洗澡，然后给她送上姜茶。
　　今日反常得厉害。

　　吃饭时周定便已经过来，虽然察觉到叔叔阿姨的情况，却只能硬着头皮留在这里。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场极为安静的饭局李爸爸才忽然对着周定说道：“下次澜也自己回来吧，每次免得你辛苦，还要陪着她回来，路上也耽误不少时间，你现在在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李爸爸的手一直紧紧拽着筷子，这么几句话磕磕绊绊说了许久，又不敢抬眼看周定。
　　周默默放下筷子，一听到此话便瞬间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并不回应他的话，开始默默收拾桌子，澜也洗完澡见他都开始收拾碗筷了忙冲了过去拦住周定的动作。

　　“周爷爷，我还没吃饭呢，你这是做什么？”一把抢过干净的碗筷就开始扒拉起来。
　　周定不自在地又坐了下来，澜也妈妈则一直在告诉她吃慢些，又没人跟你抢，澜也这才满嘴含饭地回应道：“再晚周老头就不给我洗碗了。”

　　李妈妈叹了口气，李爸则一筷子敲在她手臂上，“你看看你，吃饭得有样，谁家女孩子跟你一样。说什么周老头呢，叫哥哥。”
　　周定收回了手，目光不自觉落在李澜也身上，才开口道：“澜也跟我一起回来可以一起抽背课文内容，只是辛苦澜也等我了，要是她一个女生回来也该不安全。”

　　李澜也这才察觉到方才的异样，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抬眼瞄了一把老爸忙又缩回了脑袋埋头吃饭，“我觉得也行，反正我们班有几个正好住这边，可以顺道一起回，而且路上灯光多，这样就不用等周老…哥哥了。”
　　周定看向李澜也的目光慢慢缩了回来，眼睛定格在面前的一个空碗里，双手又不自觉开始收拾起来。

　　李妈妈忙拦住他的手，“行了，小定啊，阿姨来收拾，着啥急，快回去洗澡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呢。”
　　周定眼神空洞地起身，走到沙发上拿起自己的书包便开门要走出去，脚步却忽然停在了门槛处，“那可以一起去学校吗？”

　　李爸爸忽然便笑了，“当然了，好孩子，明天记得来叫她。”
　　周定点了点头便将门关上走了出去。

　　李澜也察觉到他似乎今天情绪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便赶紧扒拉完了饭就开始接着他收拾，让妈妈去休息，“洗个碗不耽误学习，何况我晚上回来本就不学习。”
　　当然后面一句说得极为小声，李妈妈满意地笑了笑。

　　第二天早早地周定便在门口等候，李澜也正要打开门叫他来吃早餐就见他已经穿戴整齐在门口登陆，倒不像是刚刚来的，可周定却随口说了句：“刚刚好。”
　　说着便自然地走了进来换鞋吃饭。

　　“这次月考又是第一吧。”李妈妈随口一问。
　　“没，第五。”

　　李爸爸登时就开始感叹了，满是狐疑，又看了看两人，想到澜也最近也退步了十几名，心里就隐隐不安，这奇怪的眼神盯得两人有些难受。

　　“爸，你有话直说，都退步了咋地，我们一定一起重回巅峰！”说着左手不自觉搭在周定的肩膀上，当然并未放下去，可这动作却被两人捕捉到了。
　　李澜也伸了伸懒腰，“我爸妈终于开窍了，知道我每次在楼梯间等你多尴尬了，每次跟个傻子一样，还经常被误以为是翘课的学生，我可真冤。”

　　李澜也一会儿便蹬上了自行车，又看了看呆在原地不动的周定，忙喊了一声哥哥快点。
　　周定才回过神来赶了上来。

　　“老头，你咋了，考不好伤心了？”李澜也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又说道，见他没有反应便又继续说道：“没事，像我一样哭一场就好了。”说着李澜也的手又不自觉要往他肩膀上抬，周定的肩膀不自觉往右边缩了一缩，一个不留神车子就歪了方向。

　　周定未能稳住车子方向，便歪歪地向右倒去，李澜也本就车技不好，见他倒了下去本想伸手拉他一把，无奈手太短，又没来得及反应，车子一斜便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一点事也没有，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听身后一声叫喊。

　　李澜也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却不留神把斜着的自行车撞到，白色自行车直直地倾斜了下来，正好把周定压在车下。
　　周定此时痛得眉间紧皱，满头大汗，李澜也忙挪开了自行车才要扶他起来，周定吃痛地叫了一声才坐下，李澜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上齿咬着下唇，满是埋怨和自责。

　　她吸了一把鼻子便冷静了下来，先把周定的校裤一把扒拉了上去，周定都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她抢先一步，又忙把自行车推开，检查自行车是否还能继续骑，见自己那辆还完好无缺便放下心来，周定那辆也不过是链子掉了，以及脚踏板坏了，她便抢过他的书包将自行车锁上，又慢慢将他扶上自己的自行车后座才拍了拍手里的灰尘要上车。
　　“你确定能载得动我？”周定满心怀疑，实在不敢相信她的车技。

　　李澜也勉强地笑了笑，又锤了一把自己的胸口，“放心，保证不摔着你了。坐稳了哈!”

　　她便有些忐忑地骑上了车，车子一开始左摇右晃得厉害，周定不自觉就抓上了她腰间的校服，李澜也有些不太习惯，但只是余光瞥了一眼就继续目视前方。
　　很快她便上手了，将车子骑得稳当，不多时便到了小诊所。

　　她知道自己今天是必须要迟到了，只能焦急地等着医生给周定看病，然后再带他去学校，周定本催着她先去，可她死活不肯。
　　今天她算着至少地迟到一个半小时，一开始她害怕老班那威严的眼神，而后便悠然自得，兴奋不已，想到自己还未翘课过，这次倒是一个新的体验，班主任现在肯定找爸妈呢。

　　好不容易周定才上好药，李澜也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上了自行车，这才慢悠悠地朝学校走去。
　　“多亏周老头了，终于有个正当理由翘课了。”

　　周定坐在她身后微微一笑，柔和的目光透过她的白色衬衫，穿过她的身体，注视着她的脸。
　　他知道她高兴的时候是怎样的，现在一定是露出一口洁白的大白牙，笑出了弯弯的月牙眼，一对眉毛一挑一挑的。

　　果不其然，老班极为担心她，一直在办公室门口望着，直到看到她的身影才露出了笑容，可一见身后那个男生便又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这两个学生，直到看到男生一拐一拐地走上了高三的教学楼他才走进办公室给李澜也妈妈打了个电话。

　　可李澜也这次有些头疼，从前都是在很远的楼下灯光昏暗处等着他一起放学，今天却是要把他送进教室，她一想到教室里齐刷刷的目光投了过来就打了一个一个寒颤，缩了缩身子。

　　周定却有些乐在其中，虽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却也并未说什么。
　　眼见班主任正要火冒三丈，他忙故意做大了动作，到真是个瘸子。

　　李澜也努力扯出笑容看着面前这个严肃的班主任，心里更虚了，一步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漫长，好不容易走到了门口她也不朝里面看，忙对老师鞠了个躬然后笑道：“老师我哥今天来的时候出车祸了，所以来晚了，对不起。”
　　周定苦着脸看着身旁这个胡编乱造的小姑娘，实在佩服她的功力。

　　班主任见是一个如此乖巧的小姑娘，叫哥哥叫得极为顺口，忽然有些后悔前段时间自己的小题大做，一听到是出车祸心里立马就急了，忙上前搀扶了过来，又叫她赶紧也回去上课。
　　李澜也忙对老师道谢，这才得了解脱，心里想着他的班主任也没有他说得那么凶嘛。

　　班主任带他进去时还同学生们解释了一番，这才将她和他的“早恋”嫌疑洗清。
　　李澜也一蹦一跳地回到老班面前，还未等他开口便抢先一步，“老师，今天是因为我哥在路上出车祸了，所以脚受伤了，不过你放心没啥大事，多谢老师关心。”

　　老班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但一听她说完就挥挥手示意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