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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 ...

  •   作为一座南方滨海的城市,浅淞市今年的夏天,似乎来得太迟了一些。

      眼瞅着进了四月,街上刚有零星的几个年轻的男孩子穿上了短袖,昨夜凌晨的一场小雨,就将气温彻底浇回了之前的春寒料峭。

      许迟出门前,雨已经停了,但为了避免在这座全国最拥挤的城市里被早高峰堵在路上,她选择了自己的小电驴作为交通工具,所以穿得格外厚一些。

      Moller集团作为国内奢侈品和时尚行业的巨头,总部大楼自然是恢弘大气,开足了暖气;坐在一楼大厅的前台小姐姐都已经换上了夏装,光腿穿着一双最薄的丝袜。

      许迟走进大厅,扯了扯自己毛衣的领口,觉得有点热。

      “许小姐。”

      这不是许迟第一次找到Moller集团的总部大楼来了,前台的小姐姐一看见她进门便迎了上来。

      “真的很抱歉,没有预约,我是不能放你进去的。”

      “况且今天我们公司高层有人事变动,是不接待来访的,不如你还是改天——”

      “我知道的。”许迟摘下口罩一边的绑带,很客气地笑着跟前台的小姐姐点了点头,“我就在这里等着,不会进去,也不会打扰你们的工作。”

      “可以吗?”

      她有一双大圆的眼睛,水汪汪的,灵动狡黠,像一只俏皮的梅花鹿,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眼角微微垂着,又像一只无辜的小狗,莫名给人一种想要亲近的好感。

      白色的高领毛衣托着她精巧的下巴,摘下口罩后,可以看到上翘的嘴角边点着两个浅浅的梨涡;再加上她今天背带工装牛仔裤,和小白鞋的休闲打扮,整体看上去更加人畜无害了。

      Moller集团的前台看着面前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小姑娘,想着之前许迟虽然也坚持不懈地来过好几次,但从来没有闹过事,一直都是规规矩矩在一口大厅等着,便也没有再为难。

      她见许迟娇小的身躯抱着厚厚的一摞文件,背着的双肩包应该是装了笔记本电脑,看着也不轻,还有点心疼这小姑娘,点点头准备把人往一旁接待区的沙发上引。

      “谢谢!”

      许迟礼貌地道谢,笑开了,那对梨涡里好像盛着蜜。

      她拢了拢怀里抱着的文件,正准备快步跟上前台的小姐姐时,手机却不合时宜地震动了起来。

      接待区的沙发上已经坐着不少等候多时的人,想到在别人面前接电话未免不太礼貌,她犹豫着停下了脚步。

      今天许迟是到Moller集团来谈正事的,自然提前将手机调成了静音,走在前面的前台小姐姐听不到手机铃声,只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一回头正好看见许迟转身,便疑惑地偏了偏头。

      “不好意思。”冲着前台小姐姐,许迟抱歉地笑笑,“我去接个电话。”

      她抱着一摞文件夹,走到Moller集团总部大楼一楼大厅的一个无人角落里才停下,刚要摸出手机,又遇到了新的麻烦。

      怀里的文件夹装着的都是她之前设计服装时的画稿,还有不少是手绘图,用的都是最好的纸张,厚重硬实,这也就意味着——

      这些画稿的重量不轻。

      她试了几下都没办法单手抱住画稿,实在腾不出手来接电话。

      早上出门时,她知道自己要拿的东西不少,特意将齐肩的长发梳了起来,在脑后绑成了个清爽的马尾,但就在她低头尝试腾出一只手接电话时,几缕长发掉下来,好巧不巧地遮住了眼睛。

      在Moller总部大楼充足的暖气里,她艰难地抬起手臂,好不容易才将头发挡到了耳后,一通折腾下来只觉得越来越热,脸上都泛起了微微的红晕,额间也渗出点点薄汗。

      好在这个时候,在牛仔裤口袋里震动不停的手机总算安静了下来。

      许迟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抬头瞧见身侧不远处有一排用作室内绿化的发财树,种在厚重的石材花盆里,看上去很结实;她搭了搭腿,将手中的画稿靠在膝盖上,才总算腾出了一只手。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也许是对方多次来电造成的心理作用,许迟总觉得,这次的震动中,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急躁催促。

      她愣了一瞬才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电话,在看到来电人的那一刻,稍稍放下心来。

      电话是宁曼可打来的,对方是她十年的好闺蜜,两人从初中起就能睡在一个被窝里,抱着同一部手机看小说。

      “可可,怎么——”

      许迟接起电话,还来不及打完招呼,就被听筒里宁曼可冒失的声音打断了。

      “囡囡!你是不是今天去Moller总部谈事情啊?”

      许迟从小养尊处优,是家里众星拱月的小公主,但从去年那件事后,她就搬出了许家的别墅单住,一直到现在。

      作为许迟从小到大关系最好的亲闺蜜,宁曼可从那时起,就像个操心的老妈子。

      不管是之前学校的考试、答辩,还是后来的实习面试,只要许迟有重要的事情,宁曼可总会像现在这样,不厌其烦地打电话提醒,深怕她迟到,或是记错日子。

      尽管许迟并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但她知道,闺蜜只是关心自己,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她也早就习惯了宁曼可的急性子,并没有发觉什么异样,只点点头回了句:“是的呀。”

      “那你……”许迟答得自然,倒是电话那头,向来心直口快的宁曼可突然支吾了起来,吞吞吐吐了半天才问出一句:“出门了吗?”

      “要不……咱改天……”

      “放心吧,可可,我已经到了Moller了。”电话那头宁曼可结巴半天还是不知所云,许迟已经多少有些疑心了;但她还在别人的公司里,腿上架着东西,又重又不牢靠,也实在没有精力问个明白,只能匆匆打断了宁曼可的话。

      “等会约了你吃饭,我都记着呢。”

      “我们见面再说,好吧——”

      她好言安慰道,说着就准备挂断电话,听筒那边却很快传来一阵宁曼可短促的惊呼。

      “诶诶诶——许迟!许迟!!!”

      囡囡是许迟的小名,父母和身边亲近的人都会这么叫,当然也包括了亲闺蜜宁曼可。

      就像被父母喊大名时,你就该知道自己犯错被发现了,听到电话那头宁曼可突然连喊两声自己的名字,许迟也开始意识到问题恐怕不简单。

      “可可——”她重新拿起电话,疑惑道;“怎么了?”

      “咳咳——”宁曼可尴尬地清了清嗓,接着又叹了口气,等声音重新平静下来,才犹豫着开口:“囡囡啊,你知道Moller今天到任的新CEO到底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啊。”许迟不假思索地答道。

      Moller集团作为国内时尚行业的领头羊,虽然手握众多蓝血奢侈品在亚太地区的代理权,但一直没有自创品牌;今年年初,公司宣布会搭建一个平台,培养国内的新锐设计师,打造自主轻奢时尚品牌,而整个项目将由今天新上任的CEO主导——

      许迟就是为这个来的。

      她从小学美术,筷子都拿不稳就已经拿画笔了,因为家里之前是经营服装公司的,大学时,她顺理成章地选择了服装设计专业。

      现在她手里抱着的,就是这些年存下的设计稿,有的还得过奖,当中一部分在家里的服装厂打板做出了成衣。

      去年那件事后,她把这部分由自己设计,但并没有正式上市的成衣放到某宝上出售,奈何店铺等级低,衣服也并没有响亮的品牌,加上她还要念书,实习,准备毕业设计,也没有太多时间经营,店铺销量始终上不去。

      她之前也来过Moller几次,但因为没有预约,一直没能见到公司里相关的负责人;今天负责新项目的CEO到任,她特意抱着自己的设计稿,赶了个大早,希望可以碰碰运气。

      虽然说是碰运气,但这件事对许迟极其重要,关乎到她是不是可以顺利前往自己心中的艺术圣殿,安特卫普皇家艺术学院留学,所以,事先的准备功夫她可一点没少做。

      她找了许多关于Moller集团的资料,只是关于这个公司最新空降的CEO,除了媒体公布出的名字,Ulric.Li,听起来像一个华裔,和对方毕业于漂亮国某常春藤名校金融专业硕士的漂亮履历,以及二十七岁的这个过于年轻的年纪——

      别的,就查不到什么可靠信息了。

      不过许迟英文不错,为了留学的事情还学了两年的法语,沟通也不成问题;她并不担心这个Ulric.Li,只是不明白宁曼可为什么要这么问。

      毕竟,之前关于Moller集团的“功课”,宁曼可都是陪着她一起做的。

      “可可。”她关心道:“到底怎么了?”

      “哎呀!我直说了吧!”到底是个急性子,宁曼可支吾半天终于有些忍不住了,“都怪我哥,他也是刚刚才打电话跟我说的,说Moller的新任CEO是,是……”

      尽管已经豁出去了,但有些话到了唇边,却好像还是烫嘴。

      跟宁曼可不一样,许迟平时倒是挺有耐心,但她现在的所处的环境不太方便,再说没准等会Moller的新CEO就要到了,她得去盯着,实在没空陪宁曼可继续打哑谜。

      “是谁啊?”她有些着急地追问道:“可可,你今天——”

      “啪——”

      许迟话还没说完,架在腿上的文件夹滑落了两份,她急着伸手去接,手里的电话又没拿稳,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手机没摔坏,她隐约还能听到听筒里宁曼可的声音,但文件掉地的异响也引来一些疑惑的目光,方才的前台小姐姐瞧见了,很快朝她走了过来。

      “许小姐,你没事吧?”

      看着好心的前台小姐姐不顾自己穿着膝上的包臀裙制服,作势就要弯腰帮忙捡东西,许迟也顾不得手机那头的宁曼可了,连忙抢先躬身捡起画稿,在前台小姐姐的帮助下重新收拾好,连连道谢。

      “不客气。”

      小姐姐冲许迟摆摆手,温和地笑笑,但下一秒,她扶了扶挂在耳朵上的耳麦,好像听到了什么消息,便踩着细长的高跟鞋转身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就在此时,Moller总部大楼的正门方向,刚铺好的红毯隔绝了昨夜那场小雨留在地面上的潮气,一辆白色连号劳斯莱斯古斯特的轮胎碾过红毯,稳稳停在了巨大的玻璃门前。

      一个身材清瘦的中年男人率先走下副驾。

      他身穿一套体面的黑西装,却很明显不是这辆车的主人;因为在下车后,他很快撑起一把伞,然后转身,恭恭敬敬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也是看到这人撑伞,许迟才发现,外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又下起了毛毛细雨。

      后座车门打开后,一条长腿跨出了车门,脚上穿着某奢侈品牌的男士经典款绑带皮鞋,黑色,没有明显的logo,低调但严肃,普通人可能都认不出牌子,但作为半个圈内人,许迟一眼就能看出来门道。

      从那辆古斯特后座走下的男人穿着一套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肩上披着风衣,高大挺拔,气势很足,虽然被雨伞遮住了脸,但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年轻人。

      许迟很快猜到,这位应该就是她要等的人。

      她连忙捡起手机,抬头正好看见之前热心的前台小姐姐正带着保安也迎到了门边,档开了之前等在休息区的众人,恭恭敬敬在大门两边列队。

      玻璃的感应门“滴”地一声轻响,缓缓朝两边拉开,许迟也连忙上前两步。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仿佛听到了耳边传来细小的,空气结冰的声音。

      连同着她的手脚和肩背,在这一刻,都瞬间被冻住了。

      坐在副驾的助理在进门后收起了手中的黑色折叠伞,随手交给一旁侯在门边的保安;而从那辆白色古斯特后座走下的年轻男人也顺势脱掉了披在肩上的风衣,转身交给助理时,正脸刚好对上了角落里略显狼狈的许迟。

      即使分开五年,许迟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靳翊——

      那个从小跟她在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她名义上的,哥哥;那个学校里的高冷学霸,风云校草;也是那个她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第一次鼓起勇气写纸条表白的男孩。

      五年前,靳翊离开时,刚满二十二岁,正好跟现在的许迟一般年纪,大学刚刚毕业,虽然也颀长挺拔,但身上多少还保留着一股少年特有的单薄感。

      五年后,彻底褪去了青涩,眼前的男人明显更加高大成熟了,但靳翊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下颚线,都还是许迟记忆中的样子——

      她曾经暗自喜欢过的样子,只要想想都忍不住嘴角上扬的样子。

      一点也没有变。

      在眼神将要接触的一瞬间,许迟飞快地扭过头去,但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知道,靳翊一定已经看见她了。

      靳翊这个人,就像是常年不化的冰山,脸上基本没有什么表情,只有时不时轻蹙的眉心,传递出些许微小的情绪。

      刚才许迟在偏头躲开前的最后一瞥,分明看见了靳翊面无表情的脸上,眉心兀地蹙紧。

      “喂喂喂——囡囡!你那边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没来得及挂断的电话里,宁曼可焦急地大声呼喊着,总算拉回了一些许迟被空气冻住的思绪。

      她动作僵硬地举起电话,刚轻轻“喂”了一声,宁曼可的声音就急不可耐地挤出了听筒。

      “囡囡,你听我说,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太突然了!但我必须要告诉你,那个空降Moller高层的CEO——”

      “不用了。”许迟举着电话打断道,声音特别轻,“我想我已经——”

      “知道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被文案吓到,其实还挺甜的,感兴趣的小可爱点个收藏叭,这对阿鱼很重要,笔芯(づ ̄3 ̄)づ
    下一本开《说予夏天听》
    【狡黠小骗子X自闭症天才,从校服到婚纱】
    文案:
    十七岁的尾巴,午后仲夏。
    喻川一中的走廊上,闹哄哄的一片,同学们争相查看着自己在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成绩。
    余夏懒懒地趴在桌子上,突然被同桌告知,她稳坐了三年的全市第一,被一个新来的转学抢走了。
    对方只高了她一分。
    后来校领导找她谈话,说是因为这次成绩,之前承诺她的保送名额可能也要和那个新来的转学生商量一下。
    至此,喻川一中王不见王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余夏本人倒是毫不在意。
    之前学校答应保送她上清大,她也只是想偷个懒,才答应了下来。
    现在既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她也懒得商量,索性放弃了保送名额。
    反正以她的成绩,可以轻松考上自己更喜欢的京大。
    高考成绩放榜那天,学校敲锣打鼓,喜迎状元。
    余夏去看过了,没有找到“卜安洵”的名字——
    就是那个曾经高了她一分的转学生。
    她还是状元。
    余夏以为卜安洵已经拿到了保送名额,放弃了高考,顺利进入清大。
    她自己也开开心心去往京大报道。
    却不想……
    开学那天,余夏就被卜安洵堵在了京大教学楼走廊的一个无人角落里。
    面前的男孩气得眼尾发红,好半天只憋出了两个字——
    “骗子。”
    *
    卜安洵的父母都是毕业于常青藤名校毕业的高知博士生,也是跨国企业的高管。
    但他们唯一的儿子却直到三岁还不会说话。
    各方求医问药后,卜安洵在五岁那年被医生初步诊断为“学者症候群”——
    自闭症的一种。
    但也就是在那一年,父母发现卜安洵居然隔着自家别墅院墙的铁篱笆,跟院外的一个小女孩说话。
    原来卜安洵不是不会说话,他不说,只是因为不想。
    他一直记得,那天穿着红裙的小女孩笑得特别甜,舔着手里他送的冰淇淋,说好长大要嫁给他。
    可是第二天,这狡猾的“小骗子”就不见了。
    一直到高三,卜安洵才终于找到余夏,怎么可能再让这个“小骗子”跑了。
    “你说好要嫁给我的。”
    大学毕业那天,他牵着余夏的手说道。
    【看到你的那天,我终于遇见了那年的盛夏,于是分开后的日子里,心事只好说予夏天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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