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灵媒柔弱不能自理》紫罗兰金矿

4、第 4 章

　　学姐的ppt做得很好。
　　“那是。”她推了推眼镜，“我特意报了ps教程。”
　　和金山文档模板做出来的不同，ppt的特效和背景都令我瞠目结舌。Alex敲了敲我的肩膀，让我注意上面的内容。“注意看，这个壁画上的男人名叫大壮……”
　　左学姐按灭了Alex的手机屏幕。“老师，我早就建议你把抖音卸了。”
　　周齐学长竖起一根手指。我们一起安静下来，把注意力专注到电脑的ppt上。第一张ppt上，一个古埃及风格的壁画缓缓动作起来，描述的是几个婴儿的出生，在他们的父母都已经衰老逝去的时候，他们却仍然保持着年轻的模样。后来，同样的他们站在历届的首领身边，王座上的人如流水般变化，他们却一如往常。
　　“这些是真实的历史来源。”学姐说，“我去旅游的时候拍下来，重新绘画的。这是永生族的传说。”
　　“传说之一。”Alex补充说，“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传说，但或多或少都会这样藐视他们——他们可能参与了政局，但绝不愿做领导者，他们是记录官，是军师，是老师，但绝不是国王。他们不愿让人发觉自己永生的秘密。”
　　“Alex老师，那你呢？”我还是不理解，永生族和吸血鬼这种不老不死生物有何区别。
　　Alex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他用极微弱的声音说，“永生是祝福，吸血鬼是诅咒。”
　　“不要再问了。”周齐学长也开口说，“继续看。”
　　小左学姐对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闭嘴，继续按下鼠标。一个柯南风格的小黑人出现了，在纸上写写画画。旁边的小字解读如下：永生族人经历了无数的时光，纵然外物变化莫测，他们始终如一。在光阴的洪流里，他们的所闻所见也愈发广博，基于一个不明的原因，他们决定，书写下所有的问题和所有的答案。于是，这些永生之人将自己沉入了这个世界，跟随它们一同探索，从过去，到未来，永生人们再次成为记录者，只是他们记录的东西，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
　　“42。”
　　我回过头，无意识地说出了这个数字。周齐学长看着我，眼神还是冷冷的。全场沉寂，没有人搭腔，也没有人笑。我尴尬地低下头，继续阅读。
　　“因为这些知识过于繁杂，也过于宏大，一般人难以触及，或者说，了解了这些知识的普通人恐怕难以承受，永生族人决定将它们隐匿起来，掩盖成各种各样的文字。”
　　“能学习到其中一二的人，都成为了世界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我从电脑前抬起头来，小左学姐还在玩她的iPad。我站起身，不顾Alex的阻挠，揪下小左学姐的一只AirPods，问她，“学姐，这全是你写的吧。怎么搞得像硅谷禁书一样啊！”
　　学姐不为所动，iPad上的画面在我的眼睛里自动打上了马赛克。“不这么说，别人怎么会有兴趣嘛。特别是你。”
　　“我完全没兴趣了……”
　　“别这样嘛。”Alex跑过来揉我的肩膀，一边把我拉到电脑前坐好，“你要是不满意，我给你讲。我给你讲吸血鬼的历史啊，怎么样？感不感兴趣？”
　　“啪”的一声，周齐手里的书被他甩在了座位上。学长面色不善地站起身，招呼都没打，背起包就向机房教室门外走去。我右边肩膀被Alex按着，动弹不得，大叫一声，“学长你去哪儿啊！”
　　“大概是去健身房吧，所有的狼人都是撸铁大汉。”Alex一脸“我懂”的表情，“好了，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啊，耶稣他娘还没生耶稣的时候……”
　　我觉得屁股有针在扎。Alex这腔调，和他讲课的风格有得一拼，声音根本灌不进我的脑子。“老师。”就和往常上课一样，在Alex的压制下，我依然艰难地举起了手：“我去看看学长。”
　　Alex的表情沉了下来。“你更喜欢狼人吗？我跟你说，狼人在安全指数上可完全不如我这种资历老的吸血鬼……”
　　“我还是去看看吧。”我硬着头皮说，“不是狼人不狼人的问题……我觉得学长状态不太好。”
　　“医者仁心啊。”Alex的语气听上去让人觉得不太舒服。小左学姐咳嗽了一声。“快去快回吧。ppt最好早点看完。然后我们还有修炼。”
　　也不知道这个修炼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难道学长拉着我健身不是修炼的一部分吗。我内心这么嘀咕着，赶紧沿着学长下楼的方向追了过去。学长意外地走得很慢，我跑了两层楼，就追上了若有所思的他。
　　“学长，你怎么了？”我赶紧走到他身边，看看他的侧脸。和以前一样帅气冷淡，嘿嘿。
　　“吸血鬼，确实更安全。”他没头没尾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在我看来都还是要远离的好。”我摸了摸下巴，“为什么大家不能做普通人呢？”
　　“又不是我的错！”周齐学长突然吼了一声。我吓得浑身一凛，反应过来时，学长已经三步并两步地跨下楼去，一眨眼就把我落在上一层了。
　　我赶紧迈开步子，在保证自己不会滚下去的同时加快了步伐，追赶不知为何心情不好的学长。
　　是因为……他讨厌狼人的特性吗？
　　学长总是很冷漠，也没什么朋友。仔细一想，可能他也害怕狂暴的自己伤害到其他人吧。
　　学长，你慢一点啊。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要被你强悍的体魄伤害到心灵了！
　　学长已经走出了学校大门。我赶紧跑步跟上。他的目的地恐怕还是校外的健身房，我怀疑他只要心情不好就会去健身房。天啊，那他的情绪总是很低落啊，不然怎么会练出这样的好身材。
　　哎，我怎么总在思考学长的外表。
　　学长已经过了斑马线，而红绿灯也恰好在这时变化了。我只能站在路边，焦急地看着他越走越远。
　　“周齐！！！”
　　学长被我的叫喊声震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常态，步子越迈越大。
　　不管了，反正现在没车。我左右看看，立刻跳下人行道，踩上了第一条白色的斑马线。
　　“学长！别这样！好好聊聊吧！”
　　周齐终于停下了。与此同时，一声枪响在我的耳边炸开。
　　“好可惜，只打中了大狗。”一个说女声太粗犷，说男声太阴柔的声音出现在了我的背后。“哪怕擦到小姐姐一点皮肉，也足够把你带走了。”
　　周齐像犬类一样，威胁地呲出牙齿。他的肩膀上中了一枪，血肉模糊。
　　“到底是真枪还是麻醉枪啊！”我试图远离那个枪手，但脚步又僵住了。我头一次见枪，真的不能怪我慌。如果对方使用的是真枪真子弹怎么办啊！虽然是几率很小可也不能觉得没有啊！！怎么能跟法外狂徒讲法律啊！
　　“驱邪子弹。”学长艰难地说，“对普通人……也有麻痹效果。”
　　“狼人。吸血鬼。这样肮脏的邪物，也配搜索隐秘智识？”枪手冷笑一声，“隐秘智识本应当是人类的知识瑰宝！小姐姐，你也应该明白这一点。它们是由永生之人写就而成的，所书写的一切都是赐予人类的礼物。一个随时想要把你吸成干尸的老头，一个不知道何时就会发疯乱咬的狗，它们……”
　　枪口一转，对方瞄准了学长的眉心。“不应该活着，也不应该被人类所喜爱！”
　　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更快。学长已经闭上了眼睛。这家伙……绝对比我还有自杀自残倾向！
　　学长！你很优秀！你不可以这样想！
　　我尖叫起来。就在枪手因此分神的一瞬间，我抬起了好不容易才能动的腿。
　　要是一步之内呢？我当然——比枪要快！
　　“学长快跑！”我一脚踹在敌人的膝盖窝上。
　　咦？兄弟你怎么没有跪下？
　　“因为你力气太小了。”枪手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鄙夷。“我不能杀你，但是那个狼人，我绝对不能留下。吸血鬼，还有那个为虎作伥的女的……我都要斩尽杀绝！哎？”
　　周齐学长消失了。
　　“太好了！”我高兴地叫道。学长逃跑了！他不会死了！
　　但我还没高兴两秒钟，对手冰凉的枪口就对准了我的心脏。“你也……”枪手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这帮蠢货……威胁人类正常生存的叛徒！！！对着你的心脏打一枪好了，反正只要大脑完整，就可以借助力量寻找隐秘智识！！去死吧！”
　　妈呀，这回彻底是枪比我快了。我咬紧牙关，希望疼痛能够早点过去，让我立马好死。枪声却迟迟没有响起，枪口在我的胸前倒是颤抖起来，有点硌得慌。
　　我悄悄睁开一只眼，枪手依然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只是脸上多了几滴汗。我睁开第二只眼，枪手的整个状态收入眼底——他并非没有开枪，而是用力扣动扳机，却怎么也扣不下去了。
　　“啊，因为那个不是扳机，是我的分身蝙蝠啦。”Alex的声音从我的头上传来。
　　“怎么不先来找我，只顾着欺负两个学生啊。”
　　“老师！”上一次这么热泪盈眶，还是在他答应给我补足平时分的时候。
　　“你看上去也不像魔族猎人啊。”一团黑雾旋转着落在地上，化成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和Alex老师有几分相似。他背着手，笑意盈盈地看着已经松开我，举着枪盯着他的枪手。“驱邪子弹谁给你的？刚刚那个法师？”
　　“我爷爷的遗物……”枪手的手腕都在发抖。
　　“那不是更不应该随便乱用了吗？”少年版Alex向对方走近。枪手徒劳地按着扳机，但射不出一颗子弹。“你爷爷……只剩下29颗子弹了，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的！”枪手依然举着枪，向后退去，表情逐渐从惊恐和愤怒转化成惊讶。但对方依然提防着Alex。
　　“因为，本来三十颗嘛。有一颗打在我肚子上咯。”Alex耸耸肩，“就那么一次。之后啊，你爷爷发誓要再打中我，可是已经没有多余的驱邪子弹可以浪费了。”
　　看着对方逐渐软化的肢体动作，Alex微笑着说：“你和他一样，弹无虚发。”
　　“老师。”看出现在的场面还算平静，我压低了声音向老师的小蝙蝠分身询问：“要不要报警？”
　　“你先去看看周齐。”小蝙蝠说，“报警……先别了。”
　　我这才想起来，枪手的年龄其实并不大，甚至比我还小一些。
　　周齐学长被Alex藏在了公共厕所里。等他出来的时候，血迹和外伤已经消失了，但学长一直皱着眉头。我赶紧上前，想帮他检查伤口，被他挡了回去。
　　“狼人的愈合方式不一样。”他说，“不必担心。”
　　“哎呀！”我一拍脑门，“老师怎么办呢？”
　　“老师很强。”周齐牵住我的胳膊，“别担心。我们不是人。”
　　“也不必这样说……”我挠了挠头。
　　另一边，完全形态的Alex走了出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跟我们打招呼。我赶紧也凑上去，看老师有没有受伤。
　　“没事啦。”Alex轻轻摸了摸我的头。“那孩子……是我朋友的后人。吸血鬼的历史，之后再说吧。你受惊了，老师请你喝奶茶？”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十分悲伤。再联想到那句“吸血鬼是诅咒”，我不由得对这位胡话连篇、故作幽默的吸血鬼老师产生了一丝怜悯。
　　“我就不喝奶茶了，谢谢老师。我觉得我还是早点把修炼提上日程吧！哦还有，ppt还没看完……”
　　“早点修炼好啊！以后就可以和老师单独接触啦！明天下午没有课，就来老师宿舍吧，老师宿舍里还有很多漫画，还有配置超好的台式电脑，借给你玩埃尔登法环哦。和你独处的感觉——啊，已经忍不住幻想了！你喜欢吃什么？老师给你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