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1、匕首 ...
-
祝尹和一瞬间失神,脸色变得惨白,身旁的人开口叫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他一语不发,从容淡定地开始写字。
时杨等人却踌躇不已,几度想要开口都没能开口,开始来回踱步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给夫人写信,这红颜祸水一词可真不是空穴来风。
他飞快写下一行字,将纸条折好后交给时杨,“此事事关重大,你必须立刻去找一个好的弓箭手,将这个消传给酉国军营。”
时杨等人才明白过来祝尹和的用心。
此时霍娘已守在了木娘屋外,若城破,她便立刻带木娘从暗道逃脱,若不是这时局混乱,祝尹和早派人将她带走,如今的无边城倒是一个安定之地。
祝尹和释放出信号后,无边城外埋伏的人纷纷从暗处涌去。
原本平静的沙面一起一伏,来势汹汹,速度极快。
马上的一人正向身后看,忽然看到这一幕,惊恐至极,“这是什么?”
周围的人闻声向后看去,果然看到一片沙浪翻涌而来。
他们尚未分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就看到沙尘破土而来,形成一块巨幕,扑面而来。
风暴过后,靠近这片流沙都已人仰马翻。
不少黄衣人忽然出现,身影极快,仿佛在瞬移一般,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不少人就发出凄厉的叫声从马上倒下。
“这是什么东西?”
他们不是人,是幻影,是沙漠中捉摸不透的沙。
贺州自诩能征善战,身形彪悍,可相比于他们,他们就好似蝼蚁。
这突如其来的杀手令他们猝不及防,但惊慌失措过后,贺州将士冷静了下来,“列阵!”
很快他们就不再是一盘散沙,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形成了一块利盾,以抵他们的“无影无踪”。
这样的阵法将贺州将士严密地聚在一起,而沙影们只能的从最前面攻击,其余地方无法钻出空子。
他们的阵法只适合守不适合攻,沙影也停了下来,并未直接攻击他们,只是身形围着阵法不停穿梭。
贺州看着他们一直在周围穿梭几乎眼睛都要看得晕了,他们只好只盯着前面之人不做抵抗。
只是砰的一声,旁边的人忽然倒下,因这一个关键之人的倒下,现今他们的阵法看起来些许潦草。
再砰一声,又有一个人倒下,他们全都开始左顾右盼,想知道这些沙影究竟在哪,又何时会再出现。
祝尹和吹了一声口哨,然后沙影速度更快,身形更快,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他们松了一口气,正心想为何他们会忽然离开,还未来得及细想就听见了大批人马过来的声音。
“不好!中计了。”
原本两国正止战,可有人给酉国送了一封信,说贺州人正从大漠绕道而行,直取阚洲。
他们原本就失去了一城,这次不敢再有闪失,忙令人去查探此信真伪,以免落入敌人圈套,可很快他们就派人来回,贺州确实有大队人马被派往大漠而去。
二话不说他们就追了上来,虽仍旧持有怀疑,可不得不信。
这次是沈渊带人而来,祝尹和躲在暗处远远地看见了他的身形,不禁冷笑一声,原来他也来了。
也不知他这次是带着什么命令,是来杀敌立业?还是来报仇雪恨?
贺州见他们的大军过来,又联想到使团覆没的事情,当即断言这一切都是酉国朝朝廷的奸计,佯装示好,借此让贺州掉以轻心,再然后,伪装马贼,杀无赦,让贺州丢尽颜面。
最后他们又设计引诱,将他们引入包围圈。
如此一来方可一网打尽。
只是沈渊向来谨慎,不敢随意冒险,于是只带上了三百兵马,可这贺州带了上千。
贺州见来人不多也不敢掉以轻心,又趴在沙面听着动静,见并未还有兵马才放下心来,如今正怨气盛,杀气腾腾,看也不看就杀了过去。
沈渊一来就见地面上死伤不少,见到贺州人警觉害怕的模样就知道他们是在此处遇上过强敌,只是听到了酉国人马的声音才离开。
他心中生疑,却已无暇多想。
很快双方就陷入了焦灼,沈渊的人宁死不屈,不逊贺州健儿,虽功夫和力量上不敌,但这无惧生死的决心让他们在这撑得久了。
远处悠扬的笛声响起,时而低沉时而高扬,仿佛是战场上的一支战歌,激励全将士的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都死伤无数,战歌也越来越高亢,原本沈渊想撤退,却因为笛声久久坚持,以此为荣。
祝尹和的萧声穿过那片惨烈,又转而悠扬,诉说着那躺在沙场上的人的无声无息,为国而死。
战场四周忽然爬出了很多东西,黑漆漆一片。
“这什么鬼东西。”
听着萧声越来越急促,这些东西出现得越多,好似是好蛇虫鼠蚁一类,可这些动物他们又从来没有见过。
沈渊只见到那被咬的的人开始发痒和挠自己,很快就嘴唇发紫倒在地上。
沈渊这才大喊撤退。
带着他仅余的二十几名将士。
这次还是败了,若不是这些邪物干扰,只怕沈渊今日终于会埋在这黄沙之下。
贺州也不敌邪物,对那逃跑的二十几人也没有乘胜追击,只是头也不回地撤回自己的营地。
眼见着他们离开,祝尹和的笛声愈来愈低,沙场上的那一片漆黑也渐渐散去。
无边城门的锣鼓被敲响。
城内众人纷纷丢下了手里的刀剑,开始顾自干起活来。
一身黄袍长久地伫立于沙峰上,居高临下地就看着这一片残局,不由开始冷笑。
笑声穿透残长风,久久地停留在这平静的沙面上。
她无事了。
他原本是想堂堂正正地带着人马去攻打皇城,可她在这,他不想让她再受惊吓,再因此颠沛流离。
听见鼓声的那一刻,木娘抬起了头,走出了房间,正看到霍娘离开的背影。
她仰头看着这无边无际的长空,不由释然一笑。
沙漠上的云空并没有云,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湛白,还有掠在上空的晴蓝。
他此刻是不是松了一口气,是不是因为护住了这桃源城。
她虽一直在屋内未出门,可外头的动静不小,何况还有霍娘守在门外的身影,她看着那个身影就觉得安心许多。
沈渊狼狈而回,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陷阱。
相反,是有人在帮他,而这人必属于酉国。
应是住在那片“鬼漠”的人,而这人总有些熟悉,那笛声让他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了虞城内那肆无忌惮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在他还未住进祝家的时候,在他听了不少此人的流言蜚语的时候,在他狂妄自大非钻进死胡同的时候。
怎么可能。
他不由得开始冷笑,顾自嘲讽。
当初是谁同人一起将祝家推向深渊,是谁当初非要闯津贡却无疾而终?又是谁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装出一番虚情假意。
他向枂王请罪,请自己的战败之罪。
明明有人送信过来,最后他还是仓皇而逃。
枂王神色凝重,以为自己能带捷报回去,可他却一败再败。
败得一塌糊涂。
“自领二十大板。”
“是!”
见他退去后,枂王独自一人怅然坐下,从怀中摸出了一柄匕首,刀鞘上还刻着花。
他伸手摸了摸上面的花纹,脑海中浮现了许多,浮现了他们初见的场景。
他记得那时他一眼倾慕,自此后,他再也未能碰过其他女子。
可她的身份特殊,他也不便常去。
后来她告诉他她是侯爷的人,再后来,她说她不替侯爷卖命了,她已对不起侯爷。
她开始疏远他,不愿与他相见。
“我不想被你金屋藏娇,我只是我,不是你枂王的附属品,不是你从外头买回来的丫鬟,也不是你千求万求求回来的侍妾。”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想将你带回来,日后为你筹谋,让你在一个好人家。”
他只记得她凄然哑笑,眼神无比冰冷,“所以你瞧不起我的出身?”
他沉默了,嘴唇颤抖着,嗫嚅着却发不出声音,他想辩解一二,却发现他根本不知该说什么。
那是他身为皇室贵族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窘迫,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可他无法抵御世俗的眼光,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的掌心放着一把精巧的匕首,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相互误会时她拿出的捅在他心口的利刃。
可她一对上他的目光就心软了下来,将匕首抽了回来就离开了。
他想打了胜仗之后带着这把匕首去提亲,他要光明正大,日后再也无人可阻拦他。
不管她心里是如何想的,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他就是要昭告天下。
那是他的女人,谁也不能碰。
他还是担心她心中的结,身份悬殊都比不上她心中的结。
他与她的恩人一直都是站在对立面的,也是他一步步盘算让她的恩人主动送死。
所以自从之后,她丢下那把冰冷决绝的匕首就再也没见过他。
她不愿,他也不敢强求。
但他从未忘记过她,也从未忘记过他私自许下的不被她知道的诺言。
“报,贺州再犯!”
没想到他们连阚洲都直接来了,是想告诉所有人他这个王爷多无能吗?怎可能比得上平远侯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