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能猜中凶手的她》摩若迦

15、十五

　　陆博曾经和王凯打过一个电话，王凯在电话里大呼冤枉，“天地良心，那天我真的是委托了朋友小李带你去看房子的。我后来问了小李，是袁媛软磨硬缠非要代替他来的。袁媛说，若是生意成了，佣金都给小李，她免费给小李跑腿，这人家小李怎么能拒绝？”

　　王凯缓口气，又说，“再说了，我吃饱饭没事儿做啊，干嘛撮合你和袁媛？我要是你，我也不愿意搭理她。除非……”

　　“除非？”陆博道。

　　“除非我虚荣心作祟，想逗她玩玩儿。她当年不是嫌你穷没前途吗，那你现在就该好好向她展示一下你的实力，让她后悔让她眼馋。”

　　“王凯……我一直觉得你挺成熟的，原来内心深处也这么幼稚？”

　　“陆博，这不是幼稚，这是人心。”王凯嘿嘿笑，“你别告诉我，你没这么想过啊。”

　　好吧，挂断电话后的陆博反思自己：他还真的这么想过！起码那天在世纪花园门口冷不丁地遇到袁媛，见她诧异地朝自己身上的穿着打量时，陆博便隐隐后悔那天怎么没戴个劳力士出门。不过想归想，陆博才不会真的那么做。逗弄袁媛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反正——

　　反正不管他和袁媛是什么关系，封玲也只会露出一副看八卦好戏的表情，不是吗？

　　一想到这儿，陆博更是满肚子怨气。可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的生气毫无道理。

　　怎么，他还指望封玲的脸上能露出吃醋，妒忌的表情？陆博站在鱼缸前，居然真的开始遐想封玲若是吃醋会是什么模样，她那双盈盈秋水的眼睛会不会眯成一线，嘴唇紧绷，双手交叠，嘴里念叨着那句‘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俩本就该在一起’……

　　想着想着，他突然笑出了声。
　　看着鱼缸里游来游去的荷兰凤凰，陆博忽然，很想见到她……

　　…………

　　于是这天晚上，封玲洗完澡正打算躺上床。

　　手机忽然来了微信提示音，她一看，居然是陆博发来的一张照片：是两条小鱼儿在鱼缸里游弋的模样。

　　陆博说，“是谁说了，会负责它俩的换水和喂食的？它俩饿坏了。”

　　封玲不禁笑了，内心深处大大松了口气。陆博主动伸过来的台阶，她简直是感激涕零地要接过了。

　　她立刻回复道，“陆老师，我明天一早就过来报道！”

　　陆博却说，“明天早上？它俩可能就饿死了。”

　　封玲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晚上九点了。虽然有点儿晚了，但……兴许对于熬夜党来说，九点才是一天的开始。

　　陆博的微信又过来了，“没事，让它们饿死算了。”

　　眼见着陆老师好不容易伸过来的台阶又要抽走了，封玲连忙道，“那我现在就过来！”

　　“好吧。”陆博淡淡道。

　　封玲赶紧换了衣服拿了包，父母有些诧异她这么晚还要出门？封玲讪讪一笑，见陆博又传来微信，

　　“现在时间有点儿晚了。”

　　你也知道有点晚了啊，封玲嗤之以鼻地想着，弯腰准备换鞋子。

　　“所以，我开车过来接你。”陆博补充道。

　　“哎？”

　　………………

　　陆博的车子缓缓开过来，见封玲已经等在了老地方——每次他送她回家，都是停在这里。她坐上车，刚洗过的头发还带着湿漉漉的气息，白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随身包里隐隐露出一双橡胶手套。

　　“我带着给鱼缸换水用的。”封玲说。

　　“啊，忘了告诉你了，两条荷兰凤凰的状态实在不佳，所以我只好替你给它们换水喂食了。”陆博道，“所以现在的我又累又饿。正好孟司城那家伙儿度假回来了，找我吃夜宵，所以现在我们一起去。”

　　封玲这才发现，车子并不是开往世纪花园的方向。

　　“吃什么？”封玲问。

　　“海鲜火锅，他估计已经到了。”陆博说，心里明白，孟司城只是想给自己找个买单的吧。

　　虽然大晚上吃火锅对保持身材绝对是噩梦，但此刻的封玲依旧识趣地点了点头。兴许是她乖乖听话的模样有几分可爱，陆博瞥见了，无声地笑了起来。可当车开上高速公路时，陆博忽然发现，封玲一直在看着自己。

　　“请问，我脸上有什么吗？”他不禁问。

　　“没什么。”封玲别过头去。

　　她想：之前思考了许久的那个问题——关于陆博到底在生什么气，她似乎隐隐约约，摸索出答案了。

　　天呢，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而她之前居然没有察觉到。

　　………………

　　停好车，两人并肩走进这家通宵营业的海鲜火锅，远远地就瞧见了那个大快朵颐的身影。

　　“哟，老陆，我都点好了。龙虾锅底配帝王蟹简直一绝了，没问题吧？”穿得花里胡哨，宛如从夏威夷归来的孟司城，热情洋溢地和他打招呼。

　　那句‘没问题吧’，估计是在问陆博的钱包有没有问题吧。陆博黑着脸，真不知自己为何会大晚上出来被他敲竹杠，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坐下，热气腾腾的锅子冒着一股鲜气，他不禁真觉得有些饿了。

　　给自己和封玲倒上饮料，他边吃边听孟司城絮絮叨叨地扯着闲话。

　　孟司城说，“一听说你的续作已经完稿，简直要把我从酒店的床上吓得掉地上。我说你速度这么快干什么？知不知道你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压力？我还想多逍遥两天呢，可实在架不住老总宋十江一天三轮电话地夺命催啊……哎，算了……再加上林晓宁也是无辜的……哦，就是我的新责编，一个刚入职兢兢业业的小姑娘，被宋十江逼得天天在酒店候着我。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我是玩弄小姑娘感情的渣男呢……”

　　“漂亮吗？”陆博夹了一筷子雪花牛肉问。

　　“什么？”

　　“我问，那个林晓宁。”

　　“漂亮。”

　　“比宋晶晶漂亮？”

　　“闭嘴！”孟司城暴躁地瞪了他一眼，“总而言之，你坑死我了，所以……”所以，他把四位数的账单默默地往陆博手边移了移。

　　陆博叹了口气，又一次后悔自己怎么会傻乎乎地跑出来给他敲竹杠。

　　“话说，你还差多少完稿？”陆博问他。

　　“怎么，刺探军情？”

　　“不说也无妨。”

　　“其实差不多了，我在度假酒店也没完全闲着。差不多下周就能收尾了。所以陆博，咱俩的新书估计又是同一时间上市。怎么样，怕不怕？”孟司城扬着筷子，一脸傲娇，“这回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当然，我的每本书都是得意之作。”

　　看他这幅飞扬跋扈的模样，陆博只想笑，但考虑到他是个刚从失恋泥坑走出来的男人，陆博还是好言好语地宽慰道，“是是是。封玲也说过，《围困》系列很好看。”

　　“什么叫做‘封玲也说过’，”孟司城抗议道，“所以陆博，你没看过我的书吗？”

　　“额……”的确，没看过。

　　“你，你，你！”好吧，男孔雀又要气炸了，放在上衣口袋的墨镜都随着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好半天他才缓了口气，扬手叫服务生道，“再追加一盆象拔蚌！”

　　“别……”陆博阻拦不及。

　　孟司城哼了一声，“我可是把你的书——连那本短篇集都看过了……好吧好吧，你个连起球的衣服都能穿出门的没眼光的男人，果然还是你的责编封玲慧眼识珠！”

　　陆博听了，下意识地往自己身上望了一眼：好吧，出门太匆忙，身上这件旧毛衣似乎又不太上台面。而孟司城则顺势看向封玲，却见封玲低头吃着帝王蟹，眼神放空，显然并没有在意他俩的谈话。

　　注意到孟司城的目光，封玲这才抬起头，“嗯，你们在说我？”

　　孟司城摆摆手，“啊，没什么。”

　　待到封玲起身去了洗手间，孟司城的身子往陆博那儿凑了凑，“喂，你的责编很不对劲儿啊。”

　　“是嘛。”陆博随口答道，其实，他也注意到了。

　　“什么情况？”孟司城想了想，幸灾乐祸道，“哦，是不是你的稿子出问题了？”

　　陆博白了他一眼，“你忘了？我已经完稿了。”

　　“好吧，”孟司城于是挑了挑眉，夹了一块象拔蚌进锅里涮，“那到底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陆博轻描淡写道。

　　孟司城于是看看他，冷不丁地问道，“那，是你把她怎么了吗？”

　　陆博却吓了一跳，筷子上的牛肉丸都掉在地上，争辩道，“我能把她怎么样？”

　　这下子，孟司城禁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才说，“好吧好吧……原本我对你俩的事儿只有三成把握，现在……哈哈哈哈哈，我确定我是十成十地看穿了你的狼子野心。”

　　“你在胡说些什么？”陆博绷着脸道。

　　“是我胡说，还是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孟司城瞥了他一眼，继续涮菜，“都是过来人，我就奉劝你一句话……”

　　“什么？”

　　“没十足把握前，别轻易出手，免得和我一样鸡飞蛋打。”孟司城说着，眼里划过一抹哀伤，他吸了吸鼻子，“该死的，还有什么贵价的菜能点！”

　　“你够了啊。”陆博连忙挥手，让服务生有多远走多远。

　　“哦对了，我还能再给你第二句忠告吗？”孟司城又道。

　　“……你说。”

　　“追女孩儿的话，就把你那些穿得起球的衣服都收起来吧，打扮得帅一点总是加分项吧！”孟司城说着，骄傲地拍了拍自己崭新的名牌外套。

　　陆博苦笑一声，“……所以宋晶晶好像并没有……”

　　“打住打住，你这个在人家伤口上撒盐的混蛋！”孟司城一脸悲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