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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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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鳄鱼的皮肤有汗腺的话,凯门鳄觉得自己的冷汗大概已经流了一箩筐了。
鳄鱼焦灼地转着眼珠,试图说点什么,跟美洲豹讨饶。
这时候,他注意到了克劳德身边的小黑斑。
凯门鳄心想大概是有所误会,他急中生智,赶紧解释说:“我没动你儿子。”他战战兢兢的,拿尾巴指了指克劳德,“我刚刚想捉的是他。”
凯撒豹眼一眯:“是吗。”
“是的是的……”
凯门鳄点头如捣蒜。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不料凯撒却道:“那就是我儿子。”
凯门鳄:“……”
他妈的怎么越描越黑,他现在跳进池子里还洗得清吗?
凯门鳄心急如焚,正愁怎么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凯撒却已经冷冷吐字:“滚。”
凯门鳄求之不得。
来不及思考美洲豹为什么会生下一头小猪崽,趁凯撒还没心思要他的命,凯门鳄不敢耽搁,立刻润回水里滚了。
凯撒瞪着鳄鱼,等凯门鳄的身影在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才衔着猎物,回到两只幼崽的身边。
克劳德看着重新归于平静的水面,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原来在其他动物的眼里,他并不像麻麻的孩子吗?
克劳德看了眼身边的小黑斑,又看了眼迎面走来的凯撒,狗崽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金毛犬那天的提示。
——你没发现你这个妈妈有哪里不对吗?
——你觉得你跟他,长得像吗?
克劳德悄悄观察了一下,小黑斑虽然额头缺了很大一块豹斑,但总体上还是跟麻麻大同小异的。
然而他自己身上,斑纹暂且不提,就连毛色……
不能说跟凯撒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到底是为什么呢?
克劳德逐渐开始怀疑狗生。
可惜凯撒并没有注意到幼崽的情绪。
空气中飘来一股潮湿的气味,凯撒抬头看了眼天色,又在树上发现急于搬动巢穴的蚂蚁跟已然藏枝的燕鸟。
“快走吧。”他催促道,“要下雨了。”
凯撒带着两只幼崽归巢没多久,乌云便遮天蔽日地压过地界。
瓢泼大雨像绵密的针瀑,将天地严丝合缝地织就一起。
克劳德第一次见到下雨,不免对自然的雨水怀着点好奇。
哪怕凯撒跟黛绮丝说过多遍,让他进巢里来,他也还是坐在洞口观雨。
雨水溅湿小狗的前肢跟护心毛,克劳德本能地抖了抖身子。
就在这时,地上同样有只动物抖了抖毛,克劳德一惊。
以为有其他不相熟的动物在这里,怕遇到危险,小狗赶紧跑回巢穴。美洲豹们都在休息,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什么。
克劳德奇怪。
他知道,凯撒一向警惕,要真有什么在外面,麻麻现在是不应该在睡觉的。
小狗困惑地回过头,可洞外的确没有任何动物的影子。
难道是他看错了?
克劳德又犹疑地探了出去,与此同时,他刚刚看见的“动物”也重新伸出了脑袋。
原来,是雨水在洞口凹凸不平的地方蓄出了一面天然的镜子。
水里的这个……是自己吗?
克劳德歪了歪头,水里的“小狗”同样歪了歪头。
看着水面映出的身影,小狗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不一样。
为什么跟麻麻、姨姨还有其他幼崽都长得都不一样呢?
大家的毛都金灿灿的,只有他是灰扑扑的。
克劳德伸出爪子,踩了踩水里的自己。
小狗:“……唉。”
好难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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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所有蛇类一样,水蚺进食之后便不爱挪动,久而久之,身上便淤积了许多脂肪,腹部的肉咬着尤其软和。
虽然小狗还没有过哺乳期,但偶尔也可以少量食用一点肉类,所以凯撒特意留了一块水蚺肉给克劳德尝鲜。
可是自从他们下午分食过那头森蚺以后,直到晚上,凯撒给克劳德的那块肉都还是摆在那里。
见小狗蔫蔫地蜷在角落,凯撒走过去,舔了舔小狗的腮帮问:“怎么不吃?不喜欢吗?”
克劳德摇了摇头:“麻麻,为什么我跟你长得不一样啊?”
小狗发出灵魂的质问。
凯撒:“……”
你终于注意到了吗?
那当然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妈妈,我也压根儿没生过你这只崽。
如果是刚刚见面的时候,凯撒肯定会这么告诉克劳德。
然而他们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美洲豹已经对狗崽于心不忍了。
凯撒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小狗:“草原上不会有全然相同的两棵树,当然也不会两只全然相同的美洲豹。”
这句话的前提是,克劳德真的是头美洲豹。不过没关系,凯撒不在意这些。
“尽管你跟我长得不一样,但这并不会改变什么。”
“你就是你。”
“你是我唯一的崽。”
吧唧——
突然地,小狗踮脚在美洲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麻麻。”
凯撒:“……”
黛绮丝在雄性的背后偷笑。
她本来在跟自己的孩子们休息,不想被那对奇怪的父子吵醒,正巧听见这些。
看来凯撒的确是有铁汉柔情的一面。
经过凯撒亲自开导之后,克劳德对长相这件事稍微宽了点心。
不过话说回来,因为克劳德的模样的确跟他不同,草原上的动物太多,凯撒想要保护幼崽倒真成了一个问题。
所以这天,凯撒起了个大早,前来叫醒睡觉的克劳德:“跟我走。”
“汪!”克劳德一个鲤鱼打挺地从地上爬起来,兴奋道,“麻麻要带我要出去玩吗!”
凯撒:“不玩。”
他话是这么说,却还是没办法磨灭小狗的好心情。对于能单独跟凯撒出门这件事,克劳德始终保持了高度热情。
克劳德汪汪叫了两声:“那咱们要干嘛呀?”
凯撒:“巡逻。”
他离开这么些天,在领地留下的气味应当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需要去重新标记一下,以防有不长眼的东西闯进来。
顺便,给大家认一认他的傻儿子。
凯撒带着克劳德行走在自己领地的边界线。
这条路,从他打下这块地以后,已经走过无数遍了,即便时隔七天也不陌生。
小狗跟在美洲豹的身后,步伐迈得尤其欢快。一想到今天上午只有他跟凯撒,克劳德就更加开心得不行。
这还是克劳德第一次跟凯撒一起散步。
就在凯撒重新标记领地的时候,克劳德忽然听闻一阵奇怪的动静。
他仔细听了一下,除了灌木唰唰的摩擦声,似乎还有嘶叫,跟……莫名的惊喘。
那叫声实在是过于惨烈,很难不引起小狗的注意。
克劳德年幼,还不到竖耳的时候,所以他只能歪头,认真去听。
确定声音传来的方向以后,小狗当即起身找了过去。
狗崽循着声音,来到一片茂密繁盛的植物跟前,他身量太矮,不得不扒开遮挡视线的灌木。
压实植草以后,小狗在树下看见了两只鹿。
其中一头正叠在另一头背上,不知在做些什么。
克劳德正打算一探究竟,眼前却骤然一黑。
有条毛茸茸的东西搭在他的鼻吻上,味道十分亲切。
是美洲豹的尾巴。
凯撒用尾巴捂着小狗的眼睛,一边眉头紧皱。
他刚刚一转眼狗崽就不见了,凯撒心里还慌了几秒,没想到找过来却发现这兔崽子竟然在偷窥人家交.配。
偏偏纯洁的小狗还不知道什么叫交.配。
下一秒,凯撒就听见克劳德天真地问他:“麻麻,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凯撒语气生硬地回答:“没干什么。”
克劳德想挪开美洲豹的尾巴,却被凯撒制止:“别看,少儿不宜。”
小狗呆呆的:"什么叫少儿不宜?"
凯撒:“就是崽不能看。”
克劳德:“为什么我不能看?”
凯撒:“会学坏。”
克劳德:“?”
克劳德惊觉:“原来他们在做坏事?”
正义的小狗不能坐视不理!
只瞧克劳德弓起脊背,后腿蓄力,决定当场打抱不平。他举止突然,差点就冲了出去。
好在凯撒反应快,立马把崽摁住了:“你干什么!”
克劳德:“汪汪!”阻止他们做坏事!
小狗义正辞严。
凯撒:“……”
没想到自己拿来搪塞他的话会引起幼崽的误会。
虽说肉食动物跟草食动物是天生敌对,但这种时候要是真让克劳德冲出去打断,那也太……
凯撒只好硬着头皮改口:“他们……也不算在做坏事。”
小狗:“?”
明明刚才还说那两头鹿在做坏事,怎么现在麻麻又说不算了?
克劳德不理解。
小狗睁着一双天真又无辜的眼睛:“那他们到底在干嘛?”
凯撒:“没干嘛。”
没干嘛怎么会让崽学坏呢?
小狗匪夷所思,不能闭环这其中的逻辑,但凯撒也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
美洲豹抬步催促:“走了。”
凯撒这次没有等他,怕被丢下,小狗很快就顾不得那两头鹿了。
初生的小狗对雨林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看到新奇没见过的东西,克劳德就会问凯撒。
“麻麻这棵树好高啊,它叫什么名字?”
凯撒:“棕榈树。”
注意到树杈上站着只鸟,克劳德:“那树上睡觉的鸟儿叫什么?”
“猫头鹰。”
小狗一路都跟他问东问西,凯撒一直向前走着,连头也没回。
克劳德这时冷不丁地重新拾起那个问题:“刚刚那两只鹿叔叔在干什么?”
狗崽耍了些小聪明,但这些小聪明在凯撒面前还完全不够看。
其他的事情美洲豹都会一一为不谙世事的小狗解答,偏偏这个问题,克劳德一问,凯撒就会跳过,不予理会。
不过没有得到解惑的克劳德也不丧气,反而越挫越勇。
忽然,小狗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更稀罕的玩意儿,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上前,速度甚至一时超过领着他的美洲豹。
“这是什么?好大!”
克劳德用肉垫上去踩了踩。
凯撒看见他脚下的东西,回道:“大王花。”
大王花是雨林中特有的植物,花色艳红,体积硕大,以腐生著称,花蕊处有片很大的空洞。
小狗当然也发现了这点。
他惊喜道:“这株花花还有嘴!比麻麻的都大!”
凯撒:“……把后面那句话给我吃回去!”
不然你屁屁就保不住了!
听见没!你这个逆子!
小狗两条前肢搭在大王花的花瓣上,片刻不停地摇着尾巴。
他难得没有注意到凯撒脸上的表情,看来是对这株大王花很感兴趣。
这么大的嘴,是放什么的呢?
克劳德好奇地往里面探了探,往花蕊里埋进整颗狗头。
紧接着,一股闻之欲呕的气味瞬间袭来,无孔不入地钻进小狗的鼻腔。
哇——
好臭!
小狗难闻地捂着鼻子,嗷嗷叫唤。
我中毒啦!我要死啦——
呜啊——
救命,好辣眼睛啊——
“活该。”美洲豹冷淡地坐在边上,看小狗难受地满地打滚,“谁让你什么都看。”
欠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