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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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亚成年的美洲豹离开母亲，孤身来到这片土地，成为领主的那一日起，潘塔纳尔草原上的动物们，就没有不惧凯撒的。
甚至不需要美洲豹做什么，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令百兽震惶。
换作草原上的动物，被凯撒这么盯着，怕是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然而面对美洲豹兽瞳里危险的寒芒，莱蒙却丝毫没有露怯。
德牧咬着牙，眼神里毫不掩饰地透着他对这头美洲豹的嫌恶。
很熟悉、很浓烈的气味。
跟克劳德到家那晚如出一辙。
一样的令他生厌。
凯撒今时今日的地位全是仗着尖牙利爪打出来的，自他从那只老美洲豹手上接任领地的那一刻起，还没有动物敢这么瞧着他。
德牧的目光无疑点燃了猛兽体内争强斗胜的血性。
凯撒从数米高的攀爬架上一跃而下，他本就长得精壮，足腱使力的时候，肢体肌肉的纹路就更加清晰可见。
美洲豹的体型在猫科中位居第三，凯撒一逼近，德牧的体型顿时就相形见绌了。
然而即便体格不及凯撒，猎犬也仍旧无畏无惧地与美洲豹对峙着。
凯撒垂眼睥睨着眼前的狗，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质问的话音刚落，视线就敏锐地注意到了德牧的吻部。
虽然这只德牧被饲养得很好，皮毛看起来光泽鲜亮，但他黝黑的唇边有着数不清的白须。
凯撒知道，那是老去的象征。
美洲豹眯起眼睛，顿时失去了跟莱蒙争锋的兴致。
作为一只野生动物，他虽然没有人类那种尊老爱幼的美德，但也不至于要跟一个固执的老家伙较劲。
可殊不知他这样的目光在德牧看来，却是别有意味。
莱蒙：“你杀他们的时候，应该也是这种眼神吧？”
德牧的眼睛里满是焚心刻骨的恨意。
凯撒不明所以：“他们？”
“是，他们。”莱蒙义正辞严，“我的兄弟。”
听到这话，凯撒连个眼神都疲于施舍了：“无聊。”
他当这条猎犬会说什么呢。
跟人类一样，许多动物之间也有着深情厚谊。他们在族群中嬉戏、玩耍、互相扶持，靠情谊与血缘作为维系彼此之间的纽带。
说穿了，就是群居。
而群居在大猫眼里不过是一个好听的代名词，它的真正含义实际上是——
弱者。
正因为不够强，才需要互为羽翼。
凯撒秉着最后一点耐心，告诉莱蒙：“死在我爪下的动物的确不少，可我不认得你，更没有杀你的同伴。”
莱蒙完全不领会对方的好意：“那又如何？你跟草原上的东西是一丘之貉。”
凯撒质疑：“你嘴里的废物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恶鬼。”莱蒙对美洲豹的自负不予置评，他只是骂他，“你会下地狱的。”
凯撒终于沉下脸色：“看来你是真的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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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奎琳跟护林员提着羊排进来的时候，正巧撞见美洲豹冲德牧猛扑过去的场面。
少女顿时大惊失色：“莱蒙，快闪开！”
尽管两者隔着铁网，但德牧所处的距离过近，还是很容易被美洲豹伤到。眼瞧着德牧躲闪不及，跟杰奎琳一起进入院子的护林员赶紧拔.出腰间的手.枪，朝着天空鸣枪，威慑示警。
手.枪爆出的几声空响激得凯撒耳尖一抖，他昨晚刚在人类的枪械上吃过一回亏，这时候当然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所幸美洲豹还来不及攻击，凯撒临时一个拐弯，灵敏地闪身退了回去。
他不怕狗，却深切地忌惮莱蒙背后的人类。
美洲豹被枪声吓退，可德牧却半点不珍惜人类为他夺来的安全。
莱蒙全然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与理智，还在铁笼边疯狂地冲凯撒挑衅：“来啊！你这恶鬼——”
猎犬脸上愤怒的表情将疤痕显得愈加狰狞。
杰奎琳赶紧上前抱住狂躁的德牧，好容易才安抚住怀里的猎犬。
“莱蒙，你怎么样？”
她大致地检查了一下德牧的情况。
还能动，没流血。
杰奎琳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万幸没有受伤。
她安下心，却又忍不住生莱蒙的气：“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莱蒙难得没有理会他的主人，而是用那只褐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凯撒，好似恨不得能把对方身上瞪出个窟窿。
“嘁。”凯撒嗤鼻，“狗仗人势的东西。”
众人听到枪响，纷纷赶来。组内的学者跑得最急，他着急忙慌的，连身上的白大褂都掉了一半，松松垮垮地挂在臂弯。
哨区负责人质问：“怎么回事？刚刚是谁开得枪！”
护林员站出来认错：“我。”
“你？”负责人怒不可遏，“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疯？哨区内是能随便开枪的地方吗？”
“您别怪他，先生。”到底是自家的狗先给别人添了麻烦，杰奎琳也不好让工作人员自担全责。她抱歉地解释道："凯撒刚刚想攻击莱蒙，他也是不得已……不过，好在大家都没什么事。”
她着重强调了最后一句，想以此减轻对方的追责。
学者闻言看了眼攀爬架上的凯撒，只见大猫片刻不停地甩着尾巴，那焦躁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边有苍蝇。
猫只有在烦躁的时候才会甩尾巴，大猫当然也不例外。
看得出美洲豹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不过既然还有闲情逸致怄气，想必的确没有大碍。
“我比较相信凯撒没什么事。”学者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不以为然地对杰奎琳道，“谨慎起见，你还是带莱蒙过来做个检查吧。”
美洲豹的咬合力强，掌力当然也不容小觑。要是不小心被伤到的话，轻则骨折，重则内脏出血。
听学者这么说，杰奎琳不由得又捏一把冷汗。
要是他们再晚来一步……
杰奎琳不敢想像。
她赶紧带莱蒙去哨区的兽医室做了套全检，确定莱蒙没有内外伤以后，杰奎琳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好意思，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杰奎琳跟摄制组的人鞠躬道别，“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明天再来给凯撒送肉。”
她牵着狗转身要走。
“等一下。”
有人突然出声，杰奎琳回头，看见学者抱起地上的克劳德，问她：“能麻烦你帮我们照顾他几天吗？杰奎琳小姐？他现在还太小了，我们哨区可能顾不上他。”
杰奎琳当然乐意。
她的爷爷养羊为生，为了放牧，家里养了几十只狗。那些狗无一不是她带大的，就照顾犬只这方面，杰奎琳可以说经验老道。
不过克劳德就不是那么情愿了，即便他见不到被关在园子里的凯撒，但附近有熟悉的气味，小狗闻着也可以安心。
只可惜摄制组的人认为，克劳德还是跟杰奎琳回农庄更为妥当。
毕竟他们忙着，不一定能时时看顾克劳德。哨区里还豢有猛禽，要是一个疏忽，保不准哪天晚上克劳德就被捉去当老鼠吃了。
克劳德在杰奎琳怀里挣扎，嘤嘤地叫着。
学者摸了摸克劳德的头，安慰小狗：“乖，我们很快就来接你。”
“呜……”
克劳德拗不过人类，最终还是被杰奎琳带了回去。
尽管克劳德本身其实也是大型犬的一种，奈何他现在年纪小身量短，既不能看家，也不能放牧。再加上农场里的狗多，实际不需要他做什么，杰奎琳下过命令，两条马犬也不敢再找他麻烦。
克劳德无事一身轻，每天便坐在门口，冲哨区的方向眺望。
缪尔从犬舍路过，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矮小敦实的背影。
缪尔：“……”
这小狗，都快等成望妻石了。
说起来，克劳德也是福大命大，那天晚上看见他被美洲豹叼着脖子，缪尔几乎以为小狗已经死了，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连撮毛都没有掉。
缪尔走过去，跟小狗打了声招呼：“你坐在这儿一整天了，不累吗？”
克劳德：“汪！”不累！
对狗狗来说，等待也是件幸福的事。
敏锐地察觉到克劳德的心情不错，缪尔：“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克劳德：“因为麻麻来啦！”
“妈妈？”听克劳德提起雌性，缪尔登时来了兴致，他好奇道，“你是说你的美人儿妈妈？你找到她了？”
克劳德：“汪汪！”是的！
“那可太好了。“缪尔由衷为小狗感到高兴，他凑过去，跟克劳德亲密地脸贴脸，“小家伙，等你妈妈来了，记得要给我介绍哦。”
他可好久没见到雌性了。
农庄的狗舍堪比人类的和尚庙，那群以布莱克为首的糙汉一天到晚在泥里滚过也不爱洗澡，浑身臭烘烘的。
农场主平时不太让其他狗进屋，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不愿意跟他们为伍，所以缪尔一般都在狗舍外自己堆上一些稻草，单独睡在外面。
“好啊好啊！”
小狗出乎意料的大方。
得到克劳德的准许以后，金毛便开始着手准备跟雌性的见面。
好歹是初次见面，他得给美人儿留下个好印象。金毛犬这么想着，跑到农庄的后院精心挑选了一束芬芳艳丽的花。
很美，也很好闻。
他笃定对方一定会喜欢。
挑好花儿以后，缪尔美滋滋地衔着花朵，兴奋地跑去小屋，在门外叫了两声。
“汪汪！”
杰奎琳循声望过去，看见门外的缪尔。少女放下手里的读物，去给金毛开门。
见他嘴里叼着一束花，少女摸了摸大狗毛茸茸的脑袋，好笑道：“怎么了缪尔？又有朋友要见啊？”
金毛：“汪！”
金毛从小就有这样的习惯，久而久之，已经跟少女形成了默契。
每当他有想要见面或是约会的对象时，就会屁颠屁颠地跑来找杰奎琳给自己打理毛发，洁净牙齿。
毕竟，跟女士见面之前拾掇好自己是绅士的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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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凯撒待在哨区的第三天。
是药三分毒，麻醉剂的份量虽然没有超出比配，但会在凯撒的身体里会生出怎样的反应，大家谁都不敢保证。
谨慎起见，凯撒得继续留在哨区观察几天。
当然，这期间克劳德一直没有见到凯撒。
原本乐于等待的小狗逐渐开始情绪低落：“……”
为什么要骗修勾呢？
克劳德伤心得茶饭不思，但他依然会到门口去等，哪怕期望次次落空。
小狗的执着让杰奎琳于心不忍。
于是杰奎琳决定明天送羊排的时候，把克劳德也带上。
听到这个消息，克劳德喜不自胜。他还记得缪尔说过想要见他的麻麻，所以克劳德当晚也把这件事告诉了金毛。
第二天一大早，金毛就跟克劳德一起在越野车上等杰奎琳上座了。
刚好杰奎琳也觉得莱蒙不再适宜去哨区，见缪尔这么踊跃积极，少女干脆回屋拿上了金毛的狗绳，带缪尔一起去。
趁着杰奎琳跟摄制组交流克劳德的近况的时候，金毛犬踏着轻快的步子，找到克劳德母亲所在的居处。
他衔着花，在门口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笑得一脸热情洋溢：“你好呀美女！”
“……”
无狗应声。
难道是他出场的方式不对？
缪尔疑惑地抬眼，就是那么一瞬间，大狗的视线正对上猫科动物冷蔑的目光，以及……对方糊了满口血渍的獠牙。
美洲豹松开嘴里刚拆卸下来的羊肋骨，面无表情地舔了舔唇：“你好？”
金毛犬：“。”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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