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夜叉记（杀犬）》封鸥

14、第七章 桔梗之死

　　正章7.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选择一次，桔梗绝不会救那个男人——鬼蜘蛛。

　　“呃……”犬夜叉略有嫌弃地捏住鼻子。眼前这人烧伤的不是一般的重，难得巫女居然一点不嫌弃为他切掉那些腐坏的肉重新上药。不过问题就在于这么热的天，用那么厚的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早就有点发臭了。

　　眼前这人名为鬼蜘蛛，经过桔梗的抢救和犬夜叉不情愿的喂药，小命已经保了下来，不过根据巫女的原话说是下半辈子都要躺着了。犬夜叉懒得同情，这根本原本就是与他无关的事。若不是巫女的善良，他也不用再次沦为苦力。犬夜叉深信巫女桔梗就是来折磨自己的，早知道当初也不会惹到她了……小心眼的女人……

　　鬼蜘蛛僵硬地躺在山洞中，其实他很想说这个山洞有点潮，不过看到犬夜叉那一脸“你敢嫌弃我就掀了你”的表情，愣是没敢说。人在狗屋下，不得不低头。

　　“喂喂~”犬夜叉揉揉鼻子不满地叫道，“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啊。”话是这么说，手上却熟练地把裹成木乃伊的男人翻个身，用袖子扇了两下风，又粗鲁的翻过来，嘴上还不停地嘀咕：“本大爷又不是你的药童，为什么在这里做这种事……”

　　鬼蜘蛛的眼睛转了几下，最后定格在犬夜叉的脸色，布满血丝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显得有些奸诈。身为一个盗匪，流露出的的自然多少盗匪的气质。

　　真是个幼稚的少年，鬼蜘蛛想。那一脸生动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呢，半妖。

　　桔梗装作没听到，在旁边熬着药。一般情况下巫女是很少废话的，尤其是跟智商不对路的半妖。不过也意外地没对半妖的唠叨表示厌烦。一旦半妖表示不接受巫女的安排想要罢工的话，巫女这才淡淡开口念起言灵念珠的咒语，犬夜叉只好从命了。所以，意外的和谐。

　　然而到了晚上的时候，轮到枫丫头去喂药了。小姑年阿枫回来后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犬夜叉。

　　“干嘛啊？”犬夜叉躺在草地上正在思考自己的“犬生大事”，嘴里叼着根胡萝卜乱啃，脑子里一堆浆糊的搅不清，似乎又一次模糊了“犬生目标”。

　　阿枫想了想，坐到犬夜叉身边，望着天空道：“虽然你这家伙很讨厌，但相比鬼蜘蛛就顺眼多了，所以呢~”阿枫别扭了下，“我就好心提示你！”说到这里，小姑娘高傲地抬起下巴，一股施舍的味道。

　　“啊？”犬夜叉咧着嘴还是不满，什么叫“相比于鬼蜘蛛”啊？！拿自己跟一个残废的人类有什么好比的。

　　阿枫清了清嗓子，道：“鬼蜘蛛那个家伙啊，”她压低了声音，嘴巴凑到犬夜叉耳边，小声道：“他可是对你心怀不轨喔！”

　　“……”犬夜叉嘴巴抽动了下。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回去睡觉了。”阿枫说完，得意地站起身走了。

　　犬夜叉无语的望着满天星斗，觉得人类的智慧太难理解了。他根本没听懂阿枫的话。

　　就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犬夜叉总算是有所觉悟地发飙了。

　　事情的起端就在于阿枫无意中的一句“采莲”。于是姐妹二人背着背篓去采莲，犬夜叉自然成了那个撑篙人。

　　红衣的少年半妖觉得莫名其妙，坐在船板上来来回回打量着手中那根长竹竿。见鬼，他又从没划过船，别说什么撑篙了。

　　远远低，巫女桔梗和妹妹阿枫走来。枫丫头正值活泼好动的年纪，虽然本质上跟犬夜叉不对盘，不过眨眼间就忘了。于是枫丫头一边跑一边挥着手开心大叫：“犬夜叉~~”看上去似乎对犬夜叉很亲热，实际上只是想坐船而已。犬夜叉不明所以地瞥过眼，挠了挠下巴……又搞什么花样……心里腹诽。

　　于是半妖只好站起来拉长了音调回答：“是~~是~~”觉得自己颇像个壮士。

　　阿枫跳上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坐下了，兴奋地清点自己带来的小背包。桔梗随后姗姗而来，步履优雅的如同天帝使女一般，不过犬夜叉是没什么心情观察别人的。

　　看着穿上的红衣少年，桔梗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这个单纯的半妖意外地让她觉得可靠，或许只是因为，在这复杂而混乱的年代，仅凭着单纯还能活的如此自由的生物太少见了。以至于在知道犬夜叉打算成为全妖后，桔梗竟不忍心看着半妖堕入妖道了，所以才留在身边的吧。

　　犬夜叉摆弄的手中的竹篙，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抬头一看桔梗还没过来，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发呆，犬夜叉纳闷的叫：“喂，女人？”

　　桔梗晃过神，不动声色地走上前。

　　脚下的红鼻绪草鞋不知怎地就碰到了船板，一个不稳桔梗的身子向前栽去。红衣的清秀少年恰好看到这一幕，不自觉的就伸出手，双手横着竹竿撑住了巫女倾斜的身子。巫女抬头，半妖低头，两人之间隔着竹篙相望。

　　“桔梗？”半妖奇怪的叫了声，然而在桔梗的耳里，那声音软软的，就好像陷在梦里的少年呢喃一样，搅碎了一池的春水。

　　“喂！女人！”犬夜叉大叫，“拜托你，走个路都会跌倒，真是不可靠……”犬夜叉扶起桔梗，便把竹篙丢在一旁，也不去撑船，直接躺到船尾悠哉去了。

　　桔梗看着少年躺下的身形，心里突然有些怅然。

　　“犬夜叉，你想变成人类吗？”

　　“人类？！！！”犬夜叉蹭地一下坐起，一脸问号。

　　“你不是一直厌恶自己半妖的身份，我可以帮你变成人类。”桔梗说着，撑开了竹篙。船离开岸，在小河中飘荡。

　　蓝天白云倒映在河中，莲花似乎开在天上一样，恣意潇洒。船身徐徐划开，船尾绽放出层层波纹。船上，那美丽的巫女，静静地等着半妖的回答。

　　半晌，犬夜叉“切”了一声，“我可是要做大妖怪的男人，怎么可能去做人类。”

　　果然如此。桔梗想，于是低下头便不再问。

　　船静静滑动，偶尔停留一下，采几朵莲花，便又前行。无人说话，气氛便诡异起来。犬夜叉莫名的烦躁。

　　人类……

　　像母亲那样的人类……

　　想起母亲，犬夜叉便安静下来。倘若没有遇到过朔月和杀生丸，犬夜叉一定会很乐意做一个人类。但是，在见识过朔月身为大妖怪的实力和杀生丸的残忍之后，他反而像摈弃自己人类的血液了。

　　我一定要强大起来……犬夜叉焦急的想。手指不觉攥紧，眉头也皱了起来。

　　一定要……打败他！

　　犬夜叉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杀生丸那冷漠的脸，阴柔而美丽的全妖，大妖怪的子嗣，纯正的血统。真想，打碎那些冠在杀生丸脑袋上的形容词，然后，取代他，将他踩在脚下。

　　“嗯？”桔梗察觉到突来的杀气，半妖身上的妖气愈发浓厚。或许自己的话真的触到了他的禁忌，桔梗担心的想。身陷回忆中的犬夜叉并没发现自己的气息变化，但是他却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可是……要成为大妖怪的男人……

　　“犬夜叉……”桔梗不安的叫了下。

　　怎么可以……和人类在一起？……

　　犬夜叉突然跳了起来，船身晃了晃，连阿枫都有些害怕了，靠在桔梗身后偷偷地看着眼前这半妖。

　　“犬夜叉……你怎么了？”桔梗握起破魔箭。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半妖便跳到了岸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姐姐……”阿枫拽着桔梗的一角小声叫道。

　　桔梗没有回答，心想，自己果然不该问的。

　　那个半妖，恐怕是要觉醒了吧……

　　桔梗并没有去追查犬夜叉的下落，只是安分的做着自己身为巫女的工作。就好像那个半妖从不曾来过一样。阿枫却有些担心，她知道自己的姐姐一定很关心那个半妖的。她从没见过桔梗对哪个妖怪那么耐心过。

　　又一次来到山洞之后，便发现鬼蜘蛛也消失了，洞中一股妖气。或许是被妖怪吃了……桔梗愣愣地看着手中的药，片刻后将它们倒在那个男人躺过的地方，便不再关心鬼蜘蛛的行踪了。

　　人若有伤口，我便毫不保留的治愈；人若走，我便不留。身为巫女，桔梗从未执着过什么，唯独对那个半妖……或许的因为那笑容，她便执着的不想让半妖走上修罗之路。

　　然而桔梗并不知道，正是因为她这一次的不执著，于是才有了后来的悲剧。

　　身为巫女，天生便是与妖为敌的。

　　觊觎四魂之玉的妖怪越来越多，桔梗总是有作不完的战斗，杀不尽的妖孽。这种日复一日的危险生活她以前从未觉得有何不妥，现在反而，有点厌倦了……尤其是在妹妹阿枫为此瞎掉一只眼后。

　　直到那一天，又一次见到那个半妖，犬夜叉。

　　他果然只是个妖怪……桔梗悲哀的想。望着犬夜叉不复单纯的金色眼睛，桔梗有些失望。就好像想要保护的东西最终还是脏了一样。

　　“我早说过，”桔梗缓缓地撑起破魔箭，肩上的伤口依旧在流血，她无力医治。桔梗看着半妖，一字一顿的说道：“四魂之玉，并不是你能接触的东西。”

　　眼前的红衣少年一脸的愤怒。桔梗并不知道他的愤怒从何而来，她只知道不能让任何一个妖怪得到四魂之玉。而犬夜叉手中紧握着的，便是四魂之玉。

　　“桔梗！”犬夜叉狠狠地叫着。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这个女人的箭指向自己。他以为这个表面严肃却内心善良的人类不会伤害自己，可是他错了。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彼此都是受了奈落的挑拨。

　　我可是把你当朋友的啊！犬夜叉并没说出心中想要咆哮话。在事实面前，自己的想法总是那么可笑。

　　于是，破魔箭便离了弦，射向犬夜叉。

　　巫女的泪水便随半妖的绝望流出。犬夜叉至死凝望着桔梗，在刹那光芒中，犬夜叉突然吐了口气，有种放松的感觉。

　　可惜……还没战胜杀生丸……就要死了吗……

　　“也好……”犬夜叉闭上眼之前，想到的仍是那个名为“哥哥”的代名词，“这样，便能活在那个温馨的梦里了……父亲……母亲……还有，哥哥……”

　　长箭锁着犬夜叉的身体钉在御神木上，半妖渐渐停止了呼吸，手中的四魂之玉跌倒地上，脖子上的言灵念珠也散了开来，发出几声脆响。犬夜叉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好似睡着了一样。

　　桔梗拖着受伤的身体上前，想要捡起四魂之玉。无奈蹲下之后却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姐姐！”阿枫带着村民匆匆赶到，“姐姐，你这伤势……请快去治疗！”

　　“枫……”桔梗虽身心俱痛，却仍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妹妹，“我恐怕活不下去了，小枫……”

　　“姐姐！”

　　“四魂之玉……竟为了这样的东西……”桔梗哽咽了下，“听我说，枫，这个……把四魂之玉……和我的尸首一起烧掉……”桔梗静静交代遗嘱。

　　“决不能再落入邪恶的人手中……”

　　四魂之玉……我要把它带到另一个世界去……

　　“碰！”手中的酒杯无端摔到地上，只因心中刹那的悸痛。

　　“杀生丸大人？”座下的妖怪不解地看着西犬国未来的主人。

　　杀生丸摆摆手，从容的起身离座。妖怪们不敢妄自猜测，便继续相许敬酒去了。

　　腰间的那把天生牙不安的躁动，杀生丸不明所以。

　　但是这没来由的心慌又是怎么回事。

　　此刻的杀生丸并不知道，所谓的血缘关系是真的有心灵感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