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我选择躺平》弥弥徐徐

5、第 5 章

　　出伏以后，天气不但没有变的凉爽，反而愈发闷热，似乎要榨干人们身体里的水分。

　　谢楠一连几天忙于布防，常常连饭都没时间吃，晚上一沾着枕头就呼呼大睡。于是，平日里生龙活虎，健壮如牛的安定将军中暑了。

　　病来如山倒，谢楠在晨间训练时就感觉头晕眼花，白寿看她脚步虚乏，面色不虞便问她“你怎么样？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要不要去休息休息?”

　　谢楠强压住在胸口翻涌的恶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多谢师傅关心，我没事，不过是昨夜太过闷热，没有睡好罢了。”

　　白寿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谢楠的肩膀说“那好，你若是实在是坚持不住就回去休息吧！”随即叹了口气又说“不过若你能坚持还是尽量坚持吧，毕竟你在军中根基未稳，但凡有人能抓住你的一点错处，都会成为你接管定北军路上的绊脚石，不但你会受到影响，你母亲也会难做。”

　　谢楠心想谢言是自小就抛弃了自己的人，自己幼年时在宫里过得生不如死，她是手眼通天的大将军，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放弃了自己而已。

　　原来世上真的有人能将自己亲骨肉的安危置之度外，一心只想着天下苍生。对雨师国百姓来说，谢言是一位顶天立地，忧国忧民的合格的大将军用自己的一切来守护雨师国百姓，可是对于谢楠，谢言就是自幼抛弃了亲子的母亲，是一位天底下顶不合格的母亲。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谢楠在宫中度过的暗无天日的每一天，都在期待母亲救自己脱离苦海，可是没有一次，谢言没有出现过一次。她与谢言的母女之情，早已消失在她在宫中度过的一个又一个令人绝望的暗夜中。

　　往事如同一片飘落在泥地里的羽毛，本应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可当微风拂过，那被禁锢在泥地里的羽毛还是奢望着再次乘着微风飞扬在旷野中。谢楠的眼角忍不住发涩，她倔强的抬起头望向天空，猛烈的日头将她本就有些眩晕的双眼照的愈发迷离。

　　“多谢师傅指点。”谢楠尽量装作情绪没有任何波动的说到。

　　白寿看着眼前一脸痛苦却强装作若无其事的谢楠，再想想那死鸭子嘴硬的大将军，心中唏嘘不已，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一个局外人，也不好过多干预，于是拍了拍谢楠的肩膀轻声对她说“你莫要太过怨恨你的母亲，她也有她的难处，眼下你们如此僵持，伤心的也只是与你最亲近的人啊！”

　　“嗯，我不会与大将军僵持下去的。”谢楠低着头闷声说道。

　　正午，烈日当空，万物萎靡

　　中暑了却硬撑着训练的谢楠终于还是晕倒在了演武场上。白寿立即命士兵将谢楠送回帐篷，宣军医来给谢言看诊。

　　谢言一听到这个消息，便放下手中正在绘制的布防图飞奔向谢楠的帐篷。对于谢楠她总是感觉亏欠良多，她不敢奢望她与谢楠能像寻常母女一般亲密，她只想在余下的日子里尽力对谢楠好一点。

　　谢楠的帐篷里，姜医正座在床边给谢楠把脉，谢言看着床上面色苍白，脸周的发丝全都被冷汗浸湿，看起来虚弱极了的谢楠心中涌起一阵阵痛意。

　　白胡子中医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缓慢的说“安定将军这是中暑了，虽是有些严重，不过好在将军年轻，身体底子好，我开几服药，将军在卧床休息几日便能大好。”

　　谢言抬手行礼感谢军医“多谢姜医正，不知道中暑的人用写什么好的快些?”

　　姜医正看着平日里不怒自威的大将军竟然也有主动关心人的一刻，心想看来大将军对于这自幼被抛弃的女儿并不是全然不在意啊！这些年轻人，年轻的时候只晓得用冷漠伪装自己，到了老了总有后悔的一日。

　　“大将军可以为安定将军准备些金银花茶，清热去火功效甚佳。”

　　送走姜医正后，帐篷里只剩下了母女两人，谢言莫名感觉有些紧张，她从前不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谢楠会回到自己身边，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她还是有些无措，或许是不适应与阔别多年的女儿相处，亦或许是怕谢楠突然醒来，她受不了谢楠对她的冷漠。

　　谢言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拿起水盆里被温水浸湿的帕子，用力拧干，轻轻的擦去谢楠脸上的汗渍，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

　　。他看着谢楠瘦削却坚毅的面庞心中心疼不已，她终究是没有保护好谢楠，她的心头肉最终还是在群狼环伺的环境中安然无恙的长大，可她却不认她这个母亲了，一声母亲也不肯叫，一口一个大将军，恨不得将她拒之于千里之外才好呢。

　　谢楠睁开眼睛时帐篷里只有白寿陪着她，白寿上前轻轻将她扶起，徉怒道“你如今都多大了，中暑了也不跟我说，你是想吓死我才好吗？”

　　“对不起，师傅，我以为我能撑过去的。”谢楠嗓音干涩，面色惨白。

　　白寿连忙将温在热水里的金银花茶递给她“我已经喂你吃过药了，姜医正说你喝些金银花茶能好的快些。”

　　“多谢师傅，这金银花茶是您为我煮的吗？”

　　白寿想起谢言走时对自己说的话“你别跟她说我来过，就说这茶是你为她煮的吧！”

　　白寿气急出声阻拦“大将军，为何要如此?您再逃避下去，只怕阿楠与您越发疏远。”

　　“我知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对她来说我的关心也许会成为她的困扰，若我如从前一般，对她刻意疏远些，她反而活得自在。”，谢言尽量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她何尝不想与谢楠亲密些，只是她不敢赌，她害怕她将自己的情意毫无保留的捧出时，谢楠会将它摔碎在地上。不怪谢楠，只怪自己当初未能尽好做母亲的责任，如今谢楠对她万般疏离她也不能怪怨谢楠半分。

　　……

　　“是，你快些用了，好好睡一觉就不难受了。”

　　谢楠接过茶碗，一饮而尽。她不是没有期待过谢言会在她生病时陪伴她，照顾她，可是现实一次又一次令她失望，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她的母亲却不要她了，哪怕她晕倒在演武场也不愿露面。

　　谢楠用过金银花茶，帐篷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用被子讲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把脸露在外面，这是阿沫教她的，阿沫说“这样就会感觉很暖和，就不会伤心了。”她按阿沫说的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可眼泪还是划过脸颊，滴滴答答落在枕头上。

　　谢楠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家，从前在京城时，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到燕北的日子，她想纵马飞驰在一望无垠的原野上，想听燕北人民祭祀时古老又神秘的歌谣……如今到了燕北，她却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快乐。

　　难道天大地大，却无一处能接纳谢楠?谢楠如今才明白，原来她是一个没有家的人，就是因为没有家，她才会自幼流离 ，才会任人欺辱……爱她的人在哪里 ，哪里就是她的家，孙嬷嬷离开了，阿沫是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人了。

　　月亮也被少女的情绪感染，躲在了云被里，不肯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