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了这个修罗场「快穿」》似黛

97、第九十七章 教皇

　　第九十七章教皇

　　沈逢君撑着伞一个人走在克林郡的街道上，如果不是现在，这里的商铺应该都开着，克林郡以水果出名，这里原本是最出名的水果集市，可现在却没有一个商贩一个买家。染病的人都呆在统一的医院，没有染病的人则闭着门窗呆在家中，一座本来兴盛繁华的大型城市就此陷入苍白和死寂。

　　“您一个人呆在这里太危险了，色拉叙主教让我来保护您。”

　　一个骑士从旁边的街道走过来到沈逢君身边，沈逢君认得出他，他是跟随色拉叙主教从教廷一起过来的骑士，名字叫做格里尼·马霍斯。他长相没有特别出挑，只有一双眼睛沉着，但是气质和教廷的其他光明骑士确实有些差别，感觉半死不活的没个人气。而在此之前，沈逢君并没有发现格里尼·马霍斯的气质或者说状态这么特殊。

　　「是他来了。」

　　「是克瑞希斯·德·波利西泽亚。」

　　沈逢君和569A异口同声。

　　「你怎么知道的？」

　　「感觉。」

　　沈逢君说完之后便看向对面的人，他上下审视了对面的人一遍，“我记得色拉叙主教给你安排了工作，去盘查克林郡北部。”

　　“我已经完成了盘查并且回到蔷薇教堂向主教汇报，他给我安排了新的任务，让我来保护您。”

　　“我有自己的骑士长，”沈逢君态度仍然冷淡，“主教怎么会忽然再为我安排人？”

　　“这是主教的安排，我只是执行命令。而且，您的骑士长，现在不是不在您的身侧吗？”克瑞希斯的声音依旧缺少波澜，却在最后的问句上增加了奇怪的起伏，像是强调。

　　“那走吧，回教堂。”沈逢君拿着那把伞往前走，他并没有将伞倾斜给克瑞希斯，没有任何楚楚动人的、甚至是略带勾引的温柔姿态。这种差异化的对待是克瑞希斯没有想到的，但这种理所当然的差异性并没有让克瑞希斯觉得难堪或者难以忍受。神没有这样的情绪，神不会产生毫无道理的失落，不会出现没有必要的苦恼，他依旧对沈逢君感到好奇。

　　教堂中正准备着一场宴饮，奎里恩神父即将带着蔷薇教堂的其他人一起为教廷的人接风洗尘，沈逢君到场的时候克林郡的神职人员正在摆放新鲜的水果。那些让金币流入克林郡的物品不再出现在街头巷尾，但繁华却被轻而易举地截留在教廷。

　　这一切如此理所应当。

　　“神最忠诚的信徒本应享受最美好的一切，这是神宝贵的赐礼，让他们区别于其他造物。”沈逢君想起“之前”在教廷时听到的话，拉赫曼主教以这句教典将自己的所有奢靡诉诸权威，证明这是正义的、真理的、由神背书的，可恶臭仍然显而易见，就像暴发户得意忘形时张开嘴就可以看见的被镶嵌着的金子做成的门牙。

　　沈逢君本来应该忍受这一切的，他不应该让自己成为这场宴饮的异类，过于端正在此刻堪离经叛道，并不被人所允许。但这里是实验世界，神父、主教、骑士还有神仆统统都是局外人，他不需要讨好他们任何之一，不需要了解他们的无聊细节，只有他的任务对象才需要被他倾注近乎于全部的目光。

　　“请帮我转告色拉叙主教和奎里恩神父，我有些不舒服，没有办法参与今天的宴饮。”

　　“好的，阁下。”克瑞希斯答应道，但行为却堪称敷衍，他并没有离开转达沈逢君的信息，而是依旧跟随着对方。

　　这其实也很合理，神无需遵循人世间的道理，不需要礼貌和人情世故，不用理解酒精、瓜果和带来幻觉的香丸。他只需要跟随自己的本能，从神国降临至从无数乏味内容中勉强挑出来的一点亮点旁边。

　　沈逢君并不在意克瑞希斯的跟随，他由这位骑士一路护送至房间，然后当着对方的面，用力关上了那扇门。

　　「我以为你会让他进来。」

　　「我只需要米里埃一个骑士。」沈逢君不需要用另一个守护骑士来让米里埃感到“危机感”，准确来说，他并不觉得米里埃会因此而产生什么危机感。对方甚至有可能因此而感到解脱，圣子的骑士长实在是过于引人注目，并不方便他做那些自己认为的正义裁决，而脱离这个身份，一切就会像过去他所做的那样轻松简单。

　　不过569A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只是将此评价为一种该令旁观者咂舌的特殊对待就结束了话题。

　　不过仍然有人不想要沈逢君独处，黑色的阴影再次撕破空间，魔鬼从其中侧身而出，从沈逢君身后亲密地用手掌握住了他两边的肩膀。

　　“我的乖孩子，没想到再次见面，你居然来到了克林郡。”

　　“这是教皇交给我的任务，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那你想做教皇吗？”魔鬼的声音忽然扬起，他神经跳动，兴高采烈地引诱着面前的人，“你想成为这个俗世真正的君主吗？”

　　他在沈逢君面前布置了一面镜子，镜子之中正投射着宴饮的内容——奎里恩手中晃荡的酒液，色拉叙大笑时还未来得及吞咽的糜烂的水果，骑士失去焦点昏昏欲睡的眼睛，神仆偷偷藏起桌上无人在意的银碟。

　　圣子静静注视着一切，他依旧是沉静的，没有被这样的享乐、脏污、迷茫和盗窃所引诱。

　　“如果你成为这人世间的凯撒，你就可以替神下达神谕，你能够创造亦或者杀死，推崇亦或者摒弃，迎合亦或者背叛。只要你和我继续做交易，我就可以帮你抢下那个位置，乌黑长发的教皇，乌黑眼睛的教皇，我的好孩子，这只有你能做到。”

　　“您只想要我成为教皇吗？”沈逢君轻声问，“这样的权柄，您只想要交给我吗？”

　　“当然，不要妄自菲薄，我的好孩子，”魔鬼依旧笑，“只有你创造的未来才足够有趣，换一个人都乏味彻底。”

　　“那您先做些什么铺垫吧，”沈逢君也笑，他转过身来，用很轻松的方式摆脱了魔鬼的双手，状态不像是在教廷时那么尊崇，“您想要看我创造的未来，总要为此付出一张戏票不是吗？”

　　沈逢君从569A那里知道了很多和魔鬼有关的事情，这里面总透露出来一个隐藏于事实之下的制约，魔鬼受着“公平”的限制。他需要通过交易才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人提出请求，付出代价，魔鬼允诺，完成愿望。而他此刻正在尝试打造另外一种类型的交易，一种魔鬼率先付出的交易。履行一些先合同义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这完全符合民商事所认为的公平。

　　“唔......”魔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装模做样完成了一个并不正宗的骑士礼，金色的瞳孔“我可以试试看，希望一切都能如您所愿，陛下。”

　　*

　　米里埃带着一身寒气越过大厅之中混乱的一切，他毫不留恋那些存在在空气中的香浓因子，只在迈向二楼楼梯的瞬间抬头看了一眼神明的雕像。

　　大陆之中每一所教堂中的神像姿态或许不尽相同，服饰也总是有所差异，但是总有一点永恒不变，神的头颅永远被薄纱或者绸缎笼罩，这对应着教典之中最重要的一条——“神不可直视，不能见证，无从确定，存于未来”。

　　可如果神不能被直视，那他是否直视过这个世界，如果神不能被见证，那他是否愿意见证这些史诗？如果神无法被确定，那究竟是谁在制定那些禁令？如果神存于未来，那谁又属于此刻和现在？

　　米里埃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他已经探寻了很久，却仍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精神符号。

　　他在心中画了一个十字，然后继续上楼，敲响了沈逢君的门。

　　米里埃握着沈逢君递给他的热红茶，“我已经查出来了蕾拉的身份，她是这里的一名医生，和丈夫在十八年前离婚，之后独自抚养着一个女儿。但在三个月前，她被人举报，在药物中加入了黑色醋栗①，多年内借此毒杀过超过十名病人和自己的前夫。审判庭搜查了她的住宅，找到了残存的毒药和其他证据，因此认定了她的女巫身份，并且于一个月前执行了火刑。举报她的人是她曾经的病人之一，而后提供证据的人中，也有不少是她曾经的病人。而这些人同样也是这次怪病的受害者。”

　　“听起来，蕾拉是一个残忍的毫无人性的女巫，她利用自己医生的信赖身份，完成对于弱势者的杀害，随后又在死亡之后进行了对整座城市的报复，”沈逢君说，他捏了一颗红醋栗，这种浆果很多时候都又酸又硬，看起来却汁水充沛，所以总会作为糕点或者果盘上的陪衬，“米里埃，你也这么觉得吗？”

　　“我了解的信息还不够多，不能妄下判断。”其实他应该再更多地调查一些，但是零点的钟声已经敲响，他不该让沈逢君单独呆在这里太久。

　　沈逢君露出好奇的神情，他并不是基于厌恶或者警惕可能的叛徒而问出接下来的这句话，仅仅是基于逻辑的询问，“审判庭已经给出了答案，米里埃，你作为教廷骑士，为什么不相信？”

　　米里埃沉默了一会儿，轻描淡写的回应了这个问题，“我还没有看过审判庭的卷宗，这需要奎里恩神父的手书。”

　　“我明白了。那明天有机会我去找奎里恩神父，他现在应该没办法处理这件事。”

　　米里埃饮尽杯中的热红茶，一边放杯子一边问道，“你为什么没有参与宴饮？”

　　“我没有犯错的资格，我必须要保证自己是毫无瑕疵的圣子。”

　　沈逢君给了米里埃一个没有想过的答案，纵然现在他已经成为了圣子，可是心里仍然胆怯，谨慎，教廷多年的生活经历让他绝对不愿意行差走错。哪怕这场宴饮处于现场所有人的默认，可他也不愿意暴漏这一点可能影响到自己未来的风险。

　　那沈逢君真的会在意这场浓雾的真相吗？真的在意昏迷死亡的克林郡众人和女巫蕾拉吗？他真的打算主动地向奎里恩提出查阅审判庭的卷宗，将自己主动从调查团之中凸显出来吗？

　　米里埃表示怀疑，沈逢君会这样处事十分合理，他没理由因此质疑对方的生活指南。但他已经产生了自己去调查的方案，而沈逢君并不被规划到里面。

　　“米里埃，时候不早了，晚安，明天见。”沈逢君打断了对方的思考，他露出温和的笑容，向对方道了晚安。

　　「他没有去休息，而是潜入了教堂的档案馆，」569A播报米里埃的最新进展，「你明明告诉他你明天就会去找奎里恩，他为什么还是选择了今晚就自己过去？」

　　「因为他并不信任我，他对我，只是一个好人照顾他认为的弱势者。」沈逢君甚至认为现阶段自己对于米里埃的特殊性还远没有对于魔鬼和神多，哪怕他流露出冷漠、独善其身的态度，对方都不会因此产生“自己看错了人”的负面情绪。他只是飞快地做好了计划，准备像之前一样独自行动。

　　「那你明天还要去找奎里恩吗？」

　　「这需要先知道蕾拉事件和浓雾之秘的真相才能下决定。」沈逢君原本并不打算这么早就从569A这里得到上帝视角的真相，但是如今米里埃如此急迫，魔鬼步步紧逼，神甚至直接追来，留给他塑造自己的人设，通过前后反转刺激这三位目标任务的时间就不多了。

　　「告诉我事实吧，小A。」

　　569A很少能在沈逢君这里获得讲故事的机会，现在自然和盘托出。在她告知了沈逢君全部真相之后，她问了一个问题，「逢君，那你觉得这里面谁是有罪之人呢？」

　　沈逢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忽然想起教典之中的一句话——“凡人是俗念、善和罪恶的混合产物”。

---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①黑色醋栗系私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