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了这个修罗场「快穿」》似黛

52、第五十二章 死亡

　　第五十二章死亡

　　孟倬问到了沈逢君所在的房间号就立刻冲过去，踹开套间的门就冲进卧室里面找人。房间里面的画面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有些相似，凌乱的大床、锁链、赤身裸/体，但是之前的项圈扣在脚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落在脖颈，之前的沈逢君身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或是暗色或是鲜艳的红痕。而所有的特征都在向他证明同一件事，沈逢君在这里经历了什么。

　　沈逢君看到他后有些呆，他动作迟缓，似乎反应了一会儿才叫了声“孟警官。”

　　孟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言语的力量有些时候实在薄弱，以至于他不清楚到底有什么能安慰现在的沈逢君。倒是沈逢君用还带着哑的嗓子开口，情绪稳定，“项圈的钥匙在客厅的茶几上，麻烦你帮我拿过来。”

　　孟倬转身出去给人找钥匙，找到后又回来，原本想要交到沈逢君已经抬起的右手里，可是却看到对方另一边左手大拇指下面仍然一片青紫肿胀，是因为被他困住不得已才弄脱臼留下的伤。

　　沈逢君肯定很疼。

　　孟倬当时隔着监控看到时就在想，沈逢君到底是怎样的固执和坚定，才能做出连好多被逮捕的罪犯还要过激的行为，忍着疼赶在最后时刻登上叶卡捷琳娜号。而等他真见到了人却在想不过两天，他们仅仅是分开了两天，沈逢君就被秦攸庭弄成了这个样子。

　　“我来吧。”他开口的时候很困难，像是嗓子撕裂开来第一次发声，不过三个字就要溢出来血沫呛得他鼻腔酸胀。

　　沈逢君也没有推脱，放下手后温顺的将头低下来。项圈的开口在他的后颈，这样才方便孟倬操作。孟倬动作很轻地帮沈逢君解开，虽然项圈里面垫了一层柔软的皮革，可是仍然将对方的脖颈磨的红了一圈，黑发零星落在上面，三种颜色都分明。

　　“衣柜里有你的衣服吗？”他轻声问沈逢君。

　　“有，我自己去找就好。”

　　孟倬还有顾及，“可是你的左手……”

　　“哦，”沈逢君抬起手活动了下手腕，“已经不怎么疼了，只是看着可怖。我自己可以，孟警官，你还是出去等我吧。”

　　孟倬往外走了几步站到卧室外面，听着里面开柜子取衣服穿衣服发出的声音，握成拳的手心指甲陷进去留下印子。他无比痛恨秦攸庭，同时无比恨自己。这种恨落在他自己身上不比对别人少上分毫。

　　过了一会儿沈逢君穿好了衣服，从鞋袜到外套整整齐齐，只不过秦攸庭留下的吻痕太多了，有两处哪怕是高领的衬衫扣好都挡不住。

　　孟倬认出来那件外套，那是沈逢君走的时候穿着的，而且是从他的衣架上面顺的。因为那双对于沈逢君有些长的袖子刚好挡住了他受伤的手，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回去会把这件衣服干洗好再还给你，抱歉，当时迫不得已，穿走了你的衣服。”沈逢君注意到他的目光说了这句，然后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因为牵扯到身体的不适他的动作有些勉强。

　　沈逢君稍微调整了下坐姿才继续开口，“现在孟警官可以跟我讲一下具体的情况吗？比如你为什么忽然出现在叶卡捷琳娜号上。”

　　孟倬挑着能说的给沈逢君讲了一下过程，对方听着的时候后神情没怎么变，等他全都说完了才问道，“你们想要叶克捷琳娜号立刻返航，对外的理由是什么？”

　　这艘船上人太多了，客人们又都非富即贵，本来今晚甚至还会开一场拍卖会，珍宝名画古董也装了一层船舱。案件牵一发而动全身，警方登船同样不算兴师动众，现在要直接开回去总得找个理由说服这群人返航。

　　“油量不足以支撑航行。”孟倬找了个最普通的理由。

　　沈逢君听完后又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轻地问道，“这一次你们能为秦攸庭定罪吗？”

　　“要看后续调查结果，现在只是让他配合调查。”孟倬看着沈逢君的眼睛，他并不能给沈逢君一个确切的答案，案件的进度是机密，哪怕沈逢君也不能透露。

　　沈逢君低垂下头，从孟倬的角度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却能看到他穿了衣服也依旧明显的胡蝶骨，这让他显得格外瘦削和脆弱。

　　“我希望这一切能结束，我已经受够了，想要开始新生活。”

　　孟倬下意识地想问一句“那等一切结束了，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可理智压倒瞬间的感性，他最终只说了句“你放心”。

　　*

　　孟倬他们上船的时候带了医生，他本想要让医生在帮沈逢君检查一下身体，毕竟对方看起来状态并不好，但是沈逢君却以他清楚自己的身体表示了拒绝，最终只是让人在帮他看了下左手算了结。

　　秦攸庭已经被警方安排直升机直接带走，孟倬跟着一起离开。沈逢君则只是在船上做了份笔录。负责笔录的女警问得很仔细，包括他在船上的经历。而直到这里沈逢君才变了些神色，侧过头去不再看人，“警官，秦攸庭对我做的事情并不是强迫，我没有控告这一点的打算。而且，这并不是你们本次案件的重点不是吗？”

　　做完笔录后沈逢君就换了间房间住下，然后跟着叶卡捷琳娜号一起回到了最开始出发的港口。回来的路程又花费了将近两天，这让他在再一次踏上大地的时候竟然产生了一种恍惚感。

　　他一边拿起手机叫车一边听569A给他同步孟倬那边的调查进度。

　　「还是在僵持，秦攸庭养着国际顶尖的律师团队，又有无数利益链在后面做支撑，很多人都不希望他出事，也不希望他将自己捅出来。所以光靠那点证据根本没有办法将人怎样。但是我觉得孟倬他们这次是肯定要让他吃苦头的，尤其是孟倬，他应该最想要将秦攸庭尽快绳之以法。」

　　「孟倬想要将人绳之以法，最重要的是看有没有人支持。」

　　「那确实，」569A同意沈逢君的说法，又补充道，「而且确实像你之前说的，秦攸庭没有说出你和这些事的关系，他仍然只是称在船上的一切只不过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情/趣。」

　　「嗯。」

　　情况和他想的一样。

　　沈逢君并不想被一群警察拴上手铐直接抓起来，他在回来的这两天认真思考策划了一个最好的闭幕演出，细节到每一分每一秒的台词，并且只希望有孟倬一个观众。

　　而且，说不定他选择的这个方式，也能一举解决他原本觉得已经没有办法解决的秦攸庭。

　　这时一辆车停在沈逢君面前，他拉开车门进去坐在后座，和镜子中司机的眼睛对视了两秒，然后又移开目光，静静地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影。

　　如果孟倬在的话就会发现，十分凑巧，今天的这位司机和那天送沈逢君回公寓的竟然是同一个。

　　*

　　孟倬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很忙，需要调查的东西很多，不仅仅是针对秦攸庭，还有沈逢君。他结束了调查后窝在旁边小巷的餐馆简单解决了一下晚饭就准备赶回局里，却看到有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子被另外两个人拿着刀追赶，他冲过去与人缠斗，将两个人纷纷踹到在地准备打电话给区派出所来处理，却被那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从后面偷袭，麻醉针剂同时注射进他的脖颈。

　　孟倬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辆车上，他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后座，眼睛也被蒙着看不见东西。他只能靠听力和其他感受获取信息。车辆飞速行驶，最终停在一个地方。他听到外面的有隐约的汽笛声，估计现在应该是在港口附近。

　　那个司机从座位上下来，又绕到后座打开车门，一把枪抵住他的太阳穴示意他下车，随后那把枪又抵住他的后背。司机的另外一只手握着他一边的手臂带着他往前继续走。

　　按照一般人的用力习惯，孟倬推断这个人至少比他低十公分，步子不急不缓气息也平稳，是冷静的不容易找到弱点的那种罪犯。

　　对方带着他登上了一艘船让他在一把椅子上坐好，然后才解开了绑在他眼睛上的黑布。

　　因为两个人离得近，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对方的面孔，那个握着枪的司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下面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下还有一颗红痣。

　　这是他认识的人的脸，所有的一切特征都告诉他，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沈逢君。

　　“居然是你。”

　　“孟警官，你早就猜到是我。”沈逢君跟孟倬打了招呼，离他远了两步靠在甲板边。这是一艘小型游轮，现在正行驶在夜晚的海上。潇湘市靠海，又是经济重心，少不了有钱人挥金如土，这种小型私人游轮也见怪不怪。

　　孟倬依旧盯着面前的人，对方现在依旧衣着得体，漂亮的白西装和精致的细领带，乍一看过去如同始终控场的秦攸庭。

　　而且沈逢君表情舒缓，握着枪支的手也很稳，冷静的和平时无异。可他分明记得，上一次沈逢君为了救他开车冲进地下车库又冲出来，不到一千米的路程就让沈逢君呼吸困难心跳失序，整个人颤抖得要他抱进怀里花了好长时间才彻底放松下来。

　　可现在看来，连那时候都是假装。

　　“孟倬，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孟倬有很多可以问的，比如他不久前刚接了一通来自技术人员的电话，可以确定那份匿名邮件实际上是从潇湘市发出的，那沈逢君会不会就是那个人，又比如沈逢君从不买车每日叫车出行，那其中有司机实际上是他的同党，他们是不是就是通过这种最简单最不易被人察觉的方式会面传递消息，甚至省下了沈逢君这边可能带来的隐患，再比如沈逢君和秦攸庭到底是什么关系，走私线还有哪几条，又走私了什么东西。

　　可最终他开口时，却问了一个最不重要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你本可以……”

　　沈逢君不需要犯罪，不需要做那些踩在钢丝线上的事就可以活得很好。所有人都夸赞他的优秀，赞扬他的品质，他明明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律师。

　　如果那样，他们也不会走到现在的局面，站在黑白两端，两人都只能独活。

　　“我本来是可以只成为一个律师，”沈逢君垂着眼睛，“可是一切在我父母去世以后，就已经没办法按照原本的路走下去了。我曾经也很信任警察，但后来的结果你也知道。后来我遇到了秦攸庭，就更加确定了一件事，如果你们的途径不能给我真相，那我就用另一种方式去找到真相。”

　　沈逢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的头更低了一些，“孟倬，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我只能走这条路了。哪怕它是错的，我也必须去走。”

　　孟倬听过太多犯人陈情，其中也有不少是为了些让寻常人听了就觉得惋惜的理由，他都反应平平，但是面前之人换成了沈逢君，他却觉得心颤了一下，他几乎在那个瞬间相信了沈逢君是被秦攸庭利用的，是秦攸庭手上的一颗棋子，他其实有苦衷，一切都是为了查清楚那桩父母的血案。

　　“可一切还有余地，沈逢君，你是律师，你很清楚这一切还有余地，只要你回头。”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沈逢君一声笑，对方重新抬起头，脸上神情依旧平静，没有刚才言语中的那些悲伤痛苦和犹豫摇摆。

　　他注视着孟倬，视线甚至带着些温柔，“孟警官，我一直在欺骗你，你怎么还会相信我，而且我还用了这么拙劣的借口？”

　　他的语气那样柔软，人走近孟倬，用左手握住他的下巴，“不对，我想知道原因，你喜欢我。”

　　沈逢君在这个时候第一次认可了孟倬的喜欢，可是孟倬只觉得悲哀。

　　在控制了秦攸庭之后，他总觉得事情仍然还未结束，推波助澜的人隐藏在后面。因此他又去重新查了一遍沈逢君，包括对方平日叫的车，在国外的更多旧事，为此专门偷偷审了一次秦攸庭。

　　他问秦攸庭沈逢君是不是他的共犯，从他被他们从地下室发现开始，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但秦攸庭当时只是笑了下，用很讽刺的语气说，“孟警官，如果你这么猜想，为什么还敢喜欢他呢？”他当时没有再说话，只是沉着脸走出去继续工作。

　　然后他在今天正准备回警局的时候得到了技术人员的确定信息，可还没做出进一步行动，就被人设计带到了这艘船上。但是沈逢君不知道的是，他的手腕皮肤下面埋了一颗定位器。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警察赶过来，他只是想在最后的时刻叫沈逢君回头。

　　沈逢君很快收了手，他重新玩弄起手中的那把枪，顺便给枪上了膛。“人们总爱给别人找理由，哪怕他十恶不赦也得有些原因，他是被悲惨的童年扭曲了心性，是为了复仇不得已私力救济，甚至可能出于善良才被人愚弄，是受害者终成恶龙。这些人自说自话把暴徒变成可怜可悲的人物，然后暴徒本身也这样自我安慰博取怜悯。”

　　他说到这里皱了下眉，很难得地表现了自己的厌恶——“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故事，每个人含糊不清，恨也不是爱也不是。孟警官，连你也是这样，你因为对我有私心，不顾逻辑也信了我的谎话。”

　　“我父母死亡确实只是意外，而且我和他们感情淡薄，甚至现在对他们的记忆都模糊。使用你的电脑查旧案、在你面前演害怕开车都不过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实际上我只是为了破解公安内网，不开车也是为了方便联络其他人。”

　　夜晚黑色的天空和深色的海洋中沈逢君的白西装实在亮眼，像是漆黑的背景下一场独角戏，就他一个人发着光。

　　“海关的那位落马的一个月前，从这个港口运进来了五十万瓶洋酒，金额超过五个亿美元。那些酒流入无数的夜场酒吧KTV还有倒卖酒水的贩子手里面，可是没有人知道背后的人是我。

　　“一年以前，一批特效药在黑市里风行，被炒出一盒九千块的高价。我的海外账户入账了九位数，就在那天，我搬进了现在住的公寓，并且在之后成为了你的邻居。

　　“而在我住到你家的那天晚上，从东北林区出去了一批国内产的成品油，如果过程中一不小心被火点燃，可以烧尽一整条山脉的树林。”

　　沈逢君随便说了些过往，这些只是沈律师曾经做过的事情中的沧海一粟，是他和秦攸庭地下王国中不值一提的一小部分。

　　“我没有隐情，没有苦衷，没被伤害，没有被什么事情激怒，没有被任何人诱导。我会成为秦攸庭的商业伙伴仅仅是因为我们利益相投，我会走私也只是觉得这个方式能赚更多的钱。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喜欢钱。否则我也不会在厌弃秦攸庭后把他送给你们。”

　　他说到这里笑了下，“孟倬，我是一个彻彻底底自私自利的坏人，不回头是因为我根本就没觉得自己走错了路。你根本不需要为我幻想什么洗白上岸的借口。”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

　　“我需要一个人质，出境以后我就会放你离开。而我也想和你好好告别，毕竟差一点，你就会成为我的男友。”沈逢君站在孟倬的身后，抬起手轻飘飘地拍了下他的脸。他将声音放得很轻，尤其是后面那句，带着点勾人的眷恋，却也可能是精心表演出来的产物。

　　孟倬能感觉到他的心像是撕裂一样疼痛，尽管他对于沈逢君的怀疑不曾少过，但是那些爱意仍然从缝隙里面窜出来，糅合在一起在他心中长成了一个畸形的怪物。

　　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沈逢君也像是一只怪物，他不知道他哪句是真相哪句是谎言，什么是做戏什么是真心。他的理智和职业操守告诉他他应该斥责对方的恶劣，贬低对方的行为，审判他厌恶他，可是他的心却仍然纵容那只怪物四处乱撞，没有办法去处理那些荒唐的不可理喻的爱意。

　　“你走不了，逢君，”孟倬哑着声音开口，“我身上有定位器，警察很快就会追过来。而我也绝对不会做你的人质，成为你威胁他们的砝码。”

　　孟倬光说完这句话就听到了直升机发出的响动，他抬头往上看，就看到沈逢君额头上多了一个红点，与此同时，是那只早已上膛的手/枪抵上了他的胸口。

　　警察赶到了。那个红点代表了狙击枪瞄准的地方，如果沈逢君做什么过激的举动，那颗子弹就会立刻要了他的命。

　　“逢君，放下枪，你的目的是离开这里，而不是死在这里不是吗？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该怎么做，现在，放下枪，你已经逃不掉了。”

　　直升机上也有喇叭在喊话，可是沈逢君的注意力全在孟倬身上，他听着孟倬说的话，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自己现在放下枪后会面对什么，孟倬，我并不愿意走到这样的局面。”

　　他就是这么冥顽不化，哪怕到现在的局面也没有做任何虚情假意的讨饶，仍然冷静且坚决。

　　“真抱歉，孟倬，我必须伤害你了。”

　　孟倬感觉到抵着他的那把枪上移了一点，随后扳机被扣响，子弹穿透他的肩膀射入身后之人的胸膛。

　　在剧烈的疼痛中，孟倬心跳失序，他扭头去看已经仰躺在地上的沈逢君。对方洁白的西装上绽放着一朵血花，眼镜跌落在一旁。

　　他被捆着无法探测沈逢君的呼吸，但是却又一种冥冥之中的感受撞向他的大脑，告诉他沈逢君已经死了，那双眼睛再也不会睁开。

　　「逢君，你对孟倬的刺激已经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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