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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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暧云的侍女将青妩请过去时，青妩还有点懵，闹不明白这位大小姐突然叫她过去是做什么的。
她虽然和武暧云气场不合，但武暧云是贺怀宇的客人，是贺怀宇特地嘱咐不可招惹的。
她点点头，便随侍女过去。
走到武暧云面前，青妩右手放在胸前，虚虚作揖行礼。
武暧云摇着手中茶盏，尖锐冷艳的眉眼鄙夷地扫了她一眼，说：“听说，你是仙尊的小徒弟？”
“是。”青妩应声。
武暧云说：“难道没有人教过你，要说是的，郡主？”
青妩愣了愣，迷茫地抬起了头。见武暧云面无表情，周围人也是大气不敢出，方才知这位武郡主的话竟是认真的，她真的要求她在每句话后面加上一句“郡主”。
青妩长这么大，真没见识过还有这样的。
就连师尊都从没有要求在每句话后面加一句“仙尊大人”的诡异癖好。
但她再次思及师尊的要求，便垂下眉梢，伏低做小，“是的，郡主。”
她不由在心中感慨，自己的脾气还真的是很好。
武暧云说：“既然你是仙尊的徒弟，那你肯定有些本事在身上。来，你跟我露一手。”
青妩说：“好的，郡主。郡主您想比试什么？”
武暧云嗤笑起来，说：“同我比试？你还不够格。”
她突然吹了一声口哨，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引来一阵清风，叶片簌簌间，一只三头狮子狗从树枝上爬了下来。
这只嗜血的蛮兽四脚落地后，抖动着雄赳赳气昂昂的鬃毛，一条长长的舌头从血盆大口中拖了出来，往下滴滴答答着淡黄色的涎水，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低吼。
这只三头狗武暧云最爱的宠物。她每隔三日，便会喂它一条人腿吃，养成了三头狗好吃人的性子。三头狗闻到了主人给它投食的气息，对着青妩发出了激动的咆哮：“嗷~”
“这是我最喜欢的爱宠。”武暧云得意洋洋地说：“你同它比试。”
话音刚落，那只三头狗就朝她扑了过来。
青妩猛地往外一跳，堪堪将这一口撕咬躲过。
这是在将她当狗呢。
青妩瞪着那巨犬，说：“郡主，您这样也太过了吧？”
武暧云置若罔闻。
“乖儿子，去！”武暧云一声令下，那巨犬便向她扑了过来。
青妩立刻跳开，伸手往空中一招，一柄红火的剑锋直飞而来。
所有人都有恐惧的东西，青妩也有。
在青妩的恐惧清单里，她第一怕黑，第二怕饿，第三怕狗。
在她跑路那几年，一路上没东西吃，被狗追，夜里躲在破庙下被老鼠咬破了手。这三者无外乎是因为到菩提观之前吃过苦头，所以到现在心里一直惶惶。
这只来势汹汹的恶犬，勾起了她那段日子里最深的恐惧。
青妩与那犬恶斗时，武暧云便怡然自得地坐在桌前吃茶。
武鹏云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但是皱眉说：“你还是收敛一点为好。这里毕竟是菩提观，青妩又是仙尊最喜欢的小徒弟。”
这句对贺怀宇明目张胆的偏爱，有意无意的强调，反倒让武暧云更加怒火中烧了。她嫉妒地说：“我心肠这么好，怎么可能真伤着人？我顶多是让狗狗抓破她的脸罢了。”
恶犬似乎听得懂主人的心意，狗爪子直往青妩的脸上招呼。它的爪子很锋利，还有硬邦邦的肉垫。
青妩左劈右挡，最后被恶犬扑倒在地。
就在那狗臭烘烘的犬牙距离她的脸颊只有一寸距离，为了保命，青妩拼出了全力，以血祭出了剑阵。这是他们菩提观弟子常年练习的火阵，她的周身燃烧起耀眼的火光，数把带着烈焰的宝剑环绕着她，然后尽数向三头狗刺去……
这几把剑有的刺中了三头犬的脖颈，有的刺中了它的脸，还有一把刺中了它一只脑袋的左眼。
三头犬嗷呜一声惨叫，放开了青妩。
青妩狼狈不堪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心有余悸地平复着呼吸。
这时突然凉亭上传来一声尖叫，武暧云手捂着脸颊，满脸是血。
方才青妩随手飞出去的这一剑，好巧不巧，正砸中了武暧云面前的茶壶，于是茶壶炸开，锋利的陶瓷片瞬间刮花了武暧云的脸。
武暧云满脸是血，大声尖叫：“我的脸，我的脸！”
凉亭里一阵混乱，武暧云的侍女和随从六神无主一拥而上：“郡主，郡主您怎么了？”
“嗷呜！”那只三头犬也为她的主人发出了惨厉的咆哮。
在众人的搀扶里，武暧云目光喷火地看着青妩，用带血的眼睛大声呵斥道：“你这杂种，你弄花了我的脸，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快叫仙医！人呢？！快来人啊！”
武暧云前呼后拥地被抱去大厅。
她的随从们还不忘往她身上喷口唾沫星子：“你把我们郡主的脸给毁了。你等着吧！我们云雾山是不会放过你的。”
青妩一个人半跪在地上，等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走了，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地上还有一些血迹，也不知道是从她身体哪里流出来的。
直到掌心传来丝丝钝痛，才发觉自己两只手都被那巨犬抓了几道幽深的口子。
她忍着痛，随手撕了衣袖，将伤处绕了两圈。
她慢吞吞地往寝院走。一路上，迎面遇见不少弟子和观里的修士行色匆匆地往主殿跑。
“凉亭那边出事了。”
“好像是云雾山郡主受了伤。”
“唉，又是那个刁蛮大小姐，不知道这次要怎么闹腾呢！”
她刚刚被武暧云那番鬼哭狼嚎给弄得晕头转向，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真闯了大祸。
她不觉有些委屈，想到刚才武暧云受了伤，有那么多人前呼后拥地为她料理，可她却只能自己可怜兮兮的一个人。
但她没工夫在这儿感春悲秋，现下还有更要紧的事。
师尊特意嘱咐过，不可以招惹这帮贵客。虽然是这坏郡主主动招惹她，但她把郡主脸打伤了，肯定会受师尊责罚。这个暧云郡主铁定是要找师尊告状的，也不知道，师尊听到她得罪了贵客，这回又要怎么罚她。
思来想去，她也想不出什么妙招，转头又去找厨大娘要了些糕点，准备给师尊提过去，指望师尊责罚时，能看在这糕点又香又好吃的份上，从轻发落。
她两只手被包成了粽子，提着餐盒满心期待，跑到师尊书房门前，门扉半掩着，屋里隐隐传来武暧云的啜泣声，隔着屏风，青妩看见武暧云坐着，贺怀宇站着，两人离得极近，似乎是贺怀宇正在检查武暧云的脸颊。
突然就听见里头师尊的声音：“她与你不同。她自幼无父无母，只有我这个师父。”
青妩的脚步顿时停住了。
这句话让她觉得手掌手深可见骨的伤口都只是皮肉伤而已。
青妩只觉自己狼狈不堪，提着食盒掉头就跑。她边跑边哭，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么多的眼泪。
青妩走得那么着急，自然听不到贺怀宇对武暧云说的下一句：“她只有我这个师父，我怎么可能让她受一点委屈？”
*
回寝房后，青妩往床上一倒，被褥拉过头顶，便睡下了。
易燕婉本在看书，突然瞧见青妩垂在被褥外的手上都是血，吓坏了，差点从蒲团上摔了下来，急急跑了过去，说：“青儿，你这是去做什么了，把自己搞成这样。”
头顶的被子被易燕婉拉了下去，青妩疲惫地闭着眼，用手背挡住眼睛，说：“不是什么大事，跟狗打了一架，打输了。”
易燕婉大呼小叫起来，说：“你怎么跟狗打架呢？！真是心疼死我了。你快把手给我，让我看一下。”
她将青妩的手捧在手心里，见那里血肉模糊，更急了，说：“你就这么不管它了？你是不想要你的手了是不是？”
青妩心力交瘁，合着眼睛说：“别吵了。燕燕，让我睡会儿。”
让她睡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睡醒来会不会方面，自己其实也没那么可怜？
半睡半醒间，她隐隐约约听见易燕婉翻箱倒柜地找药膏，然后房间里突然静了一会儿，再接着，便飘进来一股夹杂着檀香的清冷夜风，她眼睛疲惫地眯开一条缝，睨见此时捧着自己手的人竟变成了师尊。
贺怀宇用一种比他头顶还温柔的目光，细细看着她的手。
他缓缓揭开了已经被血染透的绷条，用身体的灵力冲刷掉伤口表面附着的血污。
他带着厚茧的手指按压在她的伤口上，有点胀。
他的指尖有冰冰凉凉的膏药，那抹冰凉中和掉了按压带来的肿胀感，反而变得有些酥麻。整个上药的过程中，青妩一点都不觉得痛楚。不过，梦里本来就不应该有痛苦才对。
她摇摇头，心道自己怎么睁着眼睛开始做梦了。
“师尊，”她带着点撒娇的鼻音，她似乎还没睡醒，眼睛时而睁开，又时而闭上，饱满的嘴唇略微翘了起来，不断往外吐着呼吸。
她娇滴滴地小声问他：“师尊呀，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特别特别漂亮的？”
“特别特别聪明的？”
“还是……又漂亮、又聪明、家室还好的？”青妩的声音软了下去，她想到贺怀宇对武暧云说得话，眉心蹙成了一团。
贺怀宇看着青妩心疼得几乎要碎了，此刻却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做梦的时候，还在想这种无聊的问题？
他们观里关押了好多媚妖，那是世间人见过最妩媚的妖，可他从来没有多看他们一眼的欲|望。
他反而更想看眼前安然睡去的女孩儿。
睡着的青妩乖巧而温顺，纤长的柳叶眉有些委屈的耷拉着，说不出的可人。她有点委屈，嘴唇顽皮的翘了起来，肉嘟嘟的唇珠惹人怜爱，安静而又甜美。
她那眉头的皱痕，却好像一只把他心脏捏住的手。她疲惫地动了动，虚弱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向他捱了过去，饱满如花的脸颊碰在他的冰凉的掌心上，然后小幅度地蹭了蹭，再蹭了蹭……
贺怀宇猛地周身一怔。
他的掌心下是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在月光下美得像一块莹莹发光的白玉。
青妩早不是不知世事的少女，她来他门下时已经十四有余，如今也年满十八，还在他掌心蹭来蹭不成体统。可他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在青妩的睡颜下不可动弹。
今日武常游说的关于道侣的言论，他从不放在心上。他一心修道，无情无欲。但一个念头如流星般的从他脑海中划过。其实，若能有个道侣陪伴，也不成什么坏事……
但这个念头被他飞快地掐灭了。他是她的师父，他是她唯一的依赖，所以像青妩这样的女孩儿，是分不清什么是情，什么又是恩的。她还没见过人世间其他的风景，被拘于一处，所以对他产生了迷恋。他如果利用了这份迷恋，那么他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所以，他绝对、绝对不可以做这种事。
他将手她感觉师尊那双大掌盖在她额头上，然后又帮她掖紧了被角，说：“我喜欢乖点的。”
青妩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一双手怜惜地捧在掌心里，心中委屈极了。
真是的，怎么不说喜欢她呢？！
在梦里都不知道说几句好听的话给她听听……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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