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歌漫漫》云梦诗

5、第五章 暗夜惊魂

　　浅音本来也不想和那些富家子弟碰上，这样更好，所以同意了他的提议。只是这个小吏还算有点良心，经常晚上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过来给她送点吃喝，陪她聊聊天，他们定下了这个三下敲门声的暗号。
　　“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李宝摇摇手里的酒壶，还端着一盘烧鸡，这是这几天以来见到的第一次荤腥。
　　浅音接过他手里的烧鸡，“李二哥，你真厉害。”浅音这几日和李宝混熟了，亲切的叫他李二哥，还不忘记吹捧一番。
　　李宝习惯了被人呼来喝去的，第一次有人如此崇拜自己，自然是开心不已，“今天下午船靠岸的时候，我们头让我上去买了些酒肉，我想着你一个人在这里就带下来和你一起吃了。”
　　浅音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李宝还有点良心，“多谢李二哥，”她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要是喝多了万一露馅就不好了，就想转移话题，“李二哥，刚刚我听到甲板上有歌声，是什么人在上面唱歌吗？”
　　李宝吞下一大口酒后，用衣袖抹了一下嘴角，抬眼看了一眼甲板的方向，“还不是那几个龟孙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欢天酒地，这一路上只要见到青楼场子就要进去，这不，今晚把那些女人直接带到船上来了，吵吵了一晚上了，吵的我头疼，睡不着觉。”
　　这些都是朝庆上层社会的常态，浅音早就有所耳闻，他们打着到川江游学的名义，无非就是来这里寻欢作乐，出入各种秦楼楚馆好不快活。
　　那些押运的官吏也都出自京城，早就见怪不怪了，下面的小吏也可以乘机揩油，大家都心照不宣。
　　这个李宝如此反感这件事情，也是让浅音很是讶异。她并未表现出来。“别管他们，咱们只要有酒喝有肉吃就好了。”
　　李宝是个粗人，他自然不会有太多想法，“小音，不知道为何，我感觉和你特别投缘，等回到朝庆，你有时间到我家去，我让你嫂子好好做几个好菜，咱们哥俩再好好一聚。”
　　李宝半瓶酒下肚就已经舌头打结了，看来酒量有点浅，他一边说一边大手一挥搂过浅音的肩头，一副好兄弟的样子。
　　浅音有些尴尬的不着痕迹的推开他的手臂，虽然知道他并无恶意，可是却很忌讳和异性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没问题，到时候一定好好尝尝嫂子的手艺。”
　　李宝和浅音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一边吃一边喝，不一会李宝就醉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通过和李宝的交谈浅音知道了那些他们这次运送的官船上面都是这一次各地地方官员进贡给太皇太后贺寿的寿礼，十分贵重。这一次太皇太后寿宴，皇上十分重视，各地官员都铆足了劲搜刮奇珍异宝。
　　浅音虽然觉得老祖宗的整寿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可是如此劳民伤财实属不该，而且上行下效，地方官员都如此明目张胆了，京城官员可见一斑了。若是皇上和老祖宗知道了这件事情在民间闹成这样，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这几日船靠岸的时候，浅音也会偷偷下船，一方面为了沿途探听忍冬的消息，给她沿途留下记号，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看看当地的风土民情。这几日很多老百姓都反应官员为了贺寿搜刮了很多民脂民膏了，看来这件事情必须要适可而止，否则会出大乱子的。
　　浅音想着已经深夜，恐怕那些人都累了，再加上今夜都喝了点酒，估计大家都已经休息了，她想上去透透气，顺便也能欣赏一下这里的夜景。
　　只是刚刚拉开船舱的大门，她就感觉到一种诡异的安静，平日里就算都休息了，也还是有守夜的侍卫来回巡逻，也不会如此安静诡秘。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浅音立刻警觉起来，她屏住呼吸，放缓脚步，沿着小路向前摸索。
　　让她更加奇怪的是，平日里向来不让人随便出入的后船舱门口居然无人把守。按照刚刚李宝所说，如果真的是寿礼的话，一定十分贵重，守卫们还不敢如此大意，看来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立刻找了一件普通富家子弟的衣服，换下一身船员侍卫的服饰。迅速换好衣服之后，她摸索着想去甲板上看看情况。
　　果然，从船舱里摸索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平日里守卫森严的甲板上横七竖八的躺着那些侍卫和船员，酒瓶子滚落的满地都是，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们喝多了。但是空气里弥漫着的迷药的味道，还是没有瞒过浅音的鼻子。
　　浅音立刻明白了，看来是有人早就瞄上了这一船的宝贝，早就计划好了，怪不得刚刚李宝说他们将那些青楼女子引入船上的时候，浅音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今船上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那么凶手到底是谁，是那些上船的女子还是那几个富家子弟？
　　浅音脑海里迅速划过无数种可能，以她自己的力量肯定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就算跑去报官又有几个人愿意相信，再说了她不会水性，只怕还没上岸就已经淹死了。
　　“你们几个再去检查一下，搜仔细了，不要放过一个人。”浅音还没有想好怎么办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大喝，几个手持利刃的蒙面人就从船舱里冲出来了。
　　浅音立刻收回身子，躲在柱子后面。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知道自己恐怕凶多吉少，这是船上，根本无处可逃，更何况自己躲在这里会第一个被发现的。
　　就在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就在自己身后响起，“天快亮了，时间紧迫，我们分头搜查，我搜这边，你们搜那边。”
　　“好”两个声音过后，脚步声渐远。
　　可是身后的脚步声似乎并未响起，浅音知道他此刻就和她隔着一个柱子，此时的浅音就像是待宰羔羊，十分煎熬。
　　仿佛是过了很久，他轻叹了一口气，好像是作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脚步一跨，已经转身来到了浅音面前，浅音蹲着身子抬头看到一身黑衣劲装带着面纱的人此刻举着火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刚刚她猜的没错，他早就发现浅音了，只是在犹豫要不要曝光这个漏网之鱼。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浅音把心一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哎！”黑衣人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她就知道他习惯的弯了一下嘴角。“怎么每次见你都是如此命悬一刻的时候。”
　　这语气，这说话的声音，怎么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就在浅音还在记忆当中搜索的时候，黑衣人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浅音，力气之大让浅音猝不及防的一阵晕眩，黑衣人眼疾手快伸手楼上了浅音的腰身，防止了她摔下去。
　　此时黑衣人俯身搂着后仰的浅音，两个人眼睛瞪着眼睛，鼻子贴着鼻子，连呼吸都能感受到，如此的近距离，两人一阵尴尬，迅速分开彼此。
　　浅音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此人如此熟悉，“你是那天那个黑衣大侠？”怪不得如此熟悉，那天在皇家禁地飞身救了她的那个黑衣蒙面人就是眼前这个人。
　　黑衣人无奈的摇摇头，“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原来你是盗贼？那天到禁地区是不是准备盗取龙脉里的宝藏？”浅音此刻仿佛是忘记了自己还在危险之中，不怕死的追问。
　　“等有命活下来再来审问我吧！”还是如此高傲自大。
　　最终他让浅音继续蹲在原地，过了一会他又折返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一套和盗匪一样的衣服，以及一块腰牌。他递给浅音衣服，让她换上那个人的衣服，蒙上脸，假装盗贼和他一起掩人耳目。
　　看见他轻车熟路的动作，此刻只能顺从他的意思，跟着他一起进入贼窝，再想办法离开了。
　　心里总算安定了一些，这个人功夫不弱，再加上混迹在这里肯定有其他目的，所以暂时还是安全的。
　　蒙面人冷哼一声，“怎么，不把我当贼人了？”
　　浅音自知理亏，更何况这几日还要靠他才能活命，立刻转变态度，很是诚恳的道歉，“对不起大侠，小女子误会您了，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小女子日后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这次不扯平了？”
　　这家伙还真是爱记仇，这么一个武功高强身高八尺的大好男儿，居然如此小心眼。可是此刻人在屋檐下，自然得低头，“这怎么能扯平呢，扯不平的，谁这么没良心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大侠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这样的人一般见识了。”
　　他眼睛一眯，知道他一定在偷笑，算了为了小命，浅音告诫自己不要计较，千万不要计较。
　　“颜十三。”只留下三个字就快步向前走去。
　　“什么？”浅音一边猜测着这三个字的含义，一边很狗腿的跟上去。瞬间明白了，莫不是他的名字吧，“你的名字吗，是叫颜十三吗？”她嘴角微扬，没想到这个大侠刀子嘴豆腐心，“我叫阿音。”
　　等他们两个重新回到甲板上和“大部队”汇合的时候，那些盗贼都已经齐排排的站在那里了，他们两个抹黑混入其中。
　　为首的人带着黑色的斜纹面具，声音俨然就是之前在船上的那群富家子弟之一。看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装扮成富家子弟的样子，夜夜笙歌也不过是为了迷惑这些官吏。最终带着那些青楼女子上船，掩人耳目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