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沿途而来》京妍

14、014

　　“唔……唔唔唔……唔……”

　　男人嘴里被塞了抹布，说不出来其他话。

　　路野看了一眼，走出房间，顺手把房门关上。

　　刚进院子的时候路野就注意到，前院靠进大门的位置放了一把梯子。

　　小一太小了，搬不动那么沉的路野，路野把梯子从前院搬到了后院。小一已经用钥匙打开了栏杆的锁，路野顺势把梯子一点一点放了下去，出声提醒道：“躲开点。”

　　“小心砸到你们。”

　　地窖空间并不大，几个孩子紧紧缩在一起，梯子才有空落脚。

　　路野回到屋子里，找了一个手电筒出来，打开手电筒给孩子们照明方向。

　　“上来吧，小心点。”路野说。

　　底下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是胆怯地望向路野。

　　路野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似的。

　　这些孩子，之前到底遭受了多少虐待，现在才会这么的小心翼翼。

　　还是小一开口说：“别怕，姐姐不是坏人，她把马哥打倒了，你们可以放心上来了。”

　　这些小孩犹豫了一会儿，才一个接一个，缓慢而又小心地抓着梯子往上爬。

　　路野蹲在边上，稳稳地接住上来的小孩，他们到了地面上，好久没有呼吸过新鲜空气，大口地吸着气。

　　路野望向最底下的小五，现在孩子们都上来了，底下空间够，路野可以自己下到下面把小五给带上来。

　　她刚打算找根绳子往下爬，就看见这个叫小五的小男孩，默默抓着梯子，一点一点，吃力但却坚持的爬了上来。

　　路野伸出手，抓住小五的胳膊，把他拉到了地面上。

　　小五说不了话，只能盯着路野看。

　　路野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抬起小五的胳膊，他两条胳膊全都是伤。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又青又红，看着十分瘆人。

　　他刚刚爬上来的时候，几乎都是靠手臂的力量去带动他那一条不能动的腿，累到额头上不停冒汗。

　　路野有些心疼地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

　　再一看，这几个小孩几乎身上都有伤，大大小小的。

　　都是小一所说因为“不听话”“想要逃跑”，被打出来的。

　　路野抿了下唇，让小一先把他们带到另一个房间。

　　小一是这群孩子里面最大的，平时也最照顾他们，最有主意。

　　在小一的带领下，这些孩子和屋子里的孩子悉数会合，静悄悄的，不哭也不闹，乖乖地待在房间里面。

　　路野则是留在外边，重新把地窖锁上，把梯子搬回远处，让一切都恢复原样。

　　小一安慰完剩下的孩子，出来找路野，“姐姐，小六他……”

　　小六，在街上拉着路野的小孩，小一的亲弟弟。

　　路野思索片刻，说：“小六应该是被田奎给带走了，小一，你告诉我，田奎出去赌牌为什么也要带着小六？”

　　小一咬了咬牙，道：“他就是怕我和小六待在一起，我会带小六跑，所以他每次出去，都会把小六带走，小六还能上街替他去要钱！”

　　路野明白了。

　　小一是这里面唯一大一些的孩子，具备逃跑的资质，田奎怕自己管不住小一，于是就用他的亲弟弟来控制他。

　　真是卑鄙。

　　路野看着小一隐忍的样子，恐怕如果不是为了小六，小一也不会冒险，相信她的话，向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求救。

　　“放心吧。”路野拍了拍小一的头，“我一定帮你把小六给抢回来。”

　　小一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

　　“谢谢你！姐姐！”

　　路野弯了弯唇，开始想接下来的计划。

　　听小一说，田奎一般凌晨左右才会回来。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离他回来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抓住田奎不是什么难事，重要的是不能伤到小六。

　　路野想了一会儿，有主意了。

　　她打开房门，有些头疼地看了一眼被绑住的马刚。

　　操，这么大一个，拖起来真费劲。

　　路野揉了揉太阳穴，还是立马开始行动，她拽着马刚的衣服，拖猪一样一点一点往出拖。

　　好不容易把他拖出了房门，路野感觉手腕有点发酸。

　　她“啧”了一声，进屋把原先那把剪刀拿出来，刀尖对准马刚的大腿，说：“爬！”

　　“往前爬！”

　　“唔……唔唔……唔……”

　　男人嚎叫着，不肯往前动。

　　路野也不多废话，让小一转身，然后很利落地在马刚身上划了一下。

　　“唔……唔唔唔唔唔！！！！！！！”

　　马刚哆嗦着，才发现女人只划破了他裤子的一道口，并没有真正扎进肉里。

　　路野把玩着那把剪刀，表情阴冷，“你要是再不往前爬，下一刀，划得就不只是你的衣服了。”

　　马刚不敢含糊，路野踹了他一脚，让他往哪里爬，他就往哪里爬。

　　小一在旁边，看着昔日欺负过他们的坏人，现在像虫子一样爬来爬去，神情总算变得轻快了一点。

　　路野注意到了小一的表情变化，又踹了马刚一脚。

　　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伤害小孩，践踏孩子的尊严。

　　现在也该让他们尝尝被践踏尊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路野让马刚爬到了地窖旁边，一脚把他踹了下去，马刚正落在老鼠尸体上面，恶心的臭味让他发疯似的大叫。可惜他嘴被堵住了，只能从嗓子里发出沉闷的呜咽声。

　　路野不听他的叫唤，重新把地窖锁上，钥匙放到了自己身上。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田奎回来了。

　　……

　　凌晨时分。

　　街道上空无一人，田奎一脸晦气地从棋牌室走了出来，踹了一脚站在门口等着的小六，问：“钱呢？”

　　小六颤抖着把手里的五十块递上去。

　　“就这点儿？”

　　小六点了点头。

　　田奎听后，又狠狠踹了小六一脚，“吗的，废物！”

　　这么点钱，连他输得十分之一都赚不回来。

　　明天再让马刚弄残一个不听话的小孩，这样他就又能多赚点了。

　　田奎心里盘算着，不耐烦地看了小六一眼，“走快点儿！跟上来！”

　　“再烦老子就把你也扔进地窖里！”

　　田奎一肚子闷气地往后走，小六不敢说话，只能紧紧跟在田奎身后，想着可以快点回去见到小一。

　　他咬了咬牙，把藏在衣服里的馒头往里塞了塞。

　　他骗了田奎，他没有把乞讨来的钱全给田奎，而是自己留了一点，买了一个馒头。

　　田奎说今晚不给小一吃饭。

　　他要把这个馒头带回去，带给小一。

　　“干嘛呢？”田奎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一眼小六，“吗的，磨磨蹭蹭的，打什么坏主意呢？”

　　田奎走过去，给了小六一巴掌，小六被扇得整个人快要倒在地上，还是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衣服兜子。

　　“藏什么呢？”田奎皱着眉头，“老子踏马问你藏什么呢？”

　　“是不是藏钱了？”

　　田奎上下摸索着小六的身体，一掏他的兜子，掉出来一个冷掉的硬馒头。

　　田奎扫兴地冷哼一声，随意踩了那馒头一脚，“老子还以为是什么呢，一个破馒头。”

　　“活都干不好，还想吃饭？”

　　田奎把馒头踩裂，一脚踢得老远。

　　“赶紧回去！”

　　小六无声地站在原地，两行泪像断了串儿一样流个不停。

　　那是阿哥今晚唯一的晚饭。

　　阿哥今天……又要没有饭吃了。

　　好不容易走回家。

　　田奎开锁走进院子，还是依旧的老样子，他把锁丢给小六，“滚去锁门。”

　　紧接着田奎往前走，刚想回屋，听见后院传来呜咽声。

　　“吗的！”

　　田奎骂了一声，心想一定又是这些小崽子在鬼哭狼嚎！

　　真晦气！！

　　他本来今天输了钱就不爽，刚好拿这群小崽子出出气！

　　田奎气冲冲走到后院，蹲下来往地窖底下一看，看见一个熟悉的肥胖身影，他一皱眉，“老马？”

　　然后下一秒，田奎看见地上的影子，飞速起身，躲过了身后重重袭来的木棍。

　　田奎认出来了，是今天那个一身名牌的女人。

　　她看到自己了，和自己对视过，田奎认得她这张脸。

　　“走。”

　　大门处，小一拉着小六的手，没让他锁门，小六跟着小一跑回了房间，从里面把门锁上。

　　“好啊。”田奎舌尖顶了下后槽牙，“家里进贼了啊，小贼大贼里应外合的。”

　　路野冷冰冰地看着他，说：“做了那么多错事，早晚会遭报应。”

　　“报应？”田奎冷笑一声，然后甩了甩手，“好事又踏马的不能当钱花！”

　　说罢，田奎就朝着路野冲了过去。

　　路野不是没有和人打斗的经验，在野外生存，物资有限，什么样的人都有，遇到抢物资的也难免不了会动手。

　　但眼前这男人，可比马刚要难对付得多，他反应极其灵敏，速度很快，而且出手很重。

　　幸好路野反应力强，没有被他打到，否则但凡挨上一两下，恐怕就要吃痛倒在地上。

　　路野才不是什么君子，不会和他赤手空拳去拼，有武器不用是傻子。

　　况且路野能掌握好分寸，她拿着先前吓唬马刚的那把剪刀，对准田奎。田奎碍于她手里的利刃，不敢贸然上前。

　　路野吃定他的想法，一脚踹在了田奎下面，他大喊一声，吃痛倒在地上。

　　就这一瞬间。

　　路野听到了警车的声音，院子大门被推开，十几号人乌泱乌泱地冲到了后院，率先冲过来的高大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徐疆。

　　四目相对。

　　不到一秒钟的功夫，路野身体无力倒在地上，一脸委屈道：“他想打我！”

　　“徐队长……我这是正当防卫吧？”

　　捂着子孙根嗷嗷叫的田奎：“？”

　　这女人……

　　冲进他家关他同伴，拿他剪刀踢他蛋！

　　特么的他俩谁才是正当防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