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永夜》七月在予

4、登陆

　　一星期的高速航行，我们成功进入了南极圈，这时候的天气已经非常寒冷了，船舱里开了暖气，还算暖和。

　　窗户内层玻璃出现了很多的水珠，我擦干水珠往外看去，到处是昏暗的夜色，极夜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了，天空中的极光五颜六色的，充满了梦幻和童话的色彩。

　　“好美啊！001，你赶紧过来看看吧！”

　　001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你想看现在就好好看看吧，到时候下了船，再美的极光你都不会有心情去欣赏了。”

　　“我们从哪里登上大陆呢？”

　　“不知道，但看这个航向，应该是从距离南极点最近的罗斯冰架登上去。”

　　“可是罗斯冰架南边不是一座山吗？横贯了南极大陆的高山，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从那里登上去。”

　　“但是这里是距离南极点最近的地方，你们带的食物和燃油不多，现在补给站里可能也没人，所以我猜他们大概率不可能让你们从平坦的地方登陆的。”

　　我此刻的心情异常复杂，有初见南极大陆的欣喜，有登上一片人迹罕至的大陆的渴望，还有一丝被人拐卖的愤愤不平。

　　“你能跑吗？”001冷不防地问了我这个问题。

　　“跑？我体育还不错，不会是落在最后的那个，可以保命。”

　　“到时候他们可能会给你配把枪，你会用吗？”

　　我摇摇头，作为一个从小被祖国保护得很好的公民，哪里有机会摸到枪。

　　“那到时候你就让他们给你换把刀。”

　　“这里有什么吃人的野兽吗？”

　　001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下去之后自己小心就好了，不要跟大部队走散。我哥一行人莫名其妙地失踪，绝对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这么说你也会上岸？”

　　“当然，不过在此之前，我先去做点事情。”

　　船到了鲸湾，前面就是罗斯冰架了，破冰船没能凿开了一条航线，所以他们提前把所有人放出来，召集到一楼的餐厅集合。

　　主持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学者，他拿腔拿调地发表了一大篇演说，随后是最大的一个出资人出场，据介绍，他就是李董，他是被轮椅推着出来了，人特别苍老，像是九十多岁的样子，背部佝偻，说话都是吊着一口气。

　　在场的人都怕他多说几句话都会当场暴毙！

　　接下来正是发布任务的是一个神秘人，他穿着一身的黑色西装，戴着帽子眼镜，双手插兜：“各位科考员们，此次科考任务是大家去南极山脉中找一扇门，这扇门背后是一个古老文明的保存地。由于此次参加项目的人数较少，安保人员也会陪同各位一起去。”

　　安保人员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都忍不住皱眉，很明显他们安保人员没人没人想去。我抬头看了看001，后者的神色倒是异常镇定，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一出。

　　我问001：“你难道不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本来就打算上岸找人。”

　　李昭弦从人群中挤过来：“华子辉，我有点怂，你知道的，我第一次出远门就来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等一下还想你多照顾我一下。”

　　我哈哈哈一笑：“李昭弦，我也是第一次来啊，而且我什么也不会，你还是求助你的保镖会好一点。”

　　李昭弦看了他保镖012一眼，神色变得不太好：“算了，我还是跟你呆在一块儿吧。”

　　我有些诧异，只觉得012的目光一直盯着李昭弦，似乎想要把他撕碎了似的：“你该不会做了什么得罪你保镖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救不了你。上了岸，他分分钟能把你弄死。”

　　012同样高大，一头短发精神抖擞，右脸有一道刀疤，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李昭弦脸色铁青，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一个年轻人举手：“我们为什么要找那个文明啊？”

　　“不是你们要找，是这位老先生要找。”主持人指着风烛残年的李董。

　　“我想问问李董为什么要找那个文明？”

　　主持人看向李董，问后者的意思，李董点点头。主持人继续说：“那个文明中有让人长生不死的药，李董事长是来求药的。”

　　在场的众人互相议论，整个会场闹哄哄的。

　　“安静！安静！都给安静些！各位来科考都是有利可图的，我们已经提前给各位支付报酬了，如果你们发现那个失落文明中有比较值钱的东西，都归你们自己，董事长只要长生药。”主持人补充道。

　　又有一个人举手：“我想问问，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南极山脉中有古文明的遗迹？”

　　“抱歉，这位先生，这个要保密，不能跟你说。”

　　“确定是真有吗？可别让我们白白走一趟！”人群中有人质疑。

　　“放心，消息来源可靠。”主持人打开了一张图片，投影在餐厅的幕布上，图片上是一片白茫茫的背景，在山脉的凹陷处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六芒星，六芒星中央还画着一个巨大的眼睛。

　　我看到这个眼睛，瞬间毛骨悚然，对于危险我总是有很敏锐的直觉，我感觉流氓星中的眼睛在盯着我，就像那个水母身上无数的眼睛在盯着我一样。

　　“这是一架无人机在南极上空拍到的，所以如果有文明在这儿生存，一定会躲在某个山洞里，接着地下的温度来生存。”

　　“喂——你在发什么呆呢？！”001用胳膊肘戳了我一下。

　　我抬起头：“我想回去了……这里有危险……”

　　001笑了一声：“还没上岸你就怂了，这可不行，合同你都签了，十倍赔偿你配得起吗？”

　　我想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风险与收益并存，只要我小心一点儿，一发现有不对劲儿的地方，赶紧离开，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随后，他们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一把枪，二十发子弹，和一把十厘米长的匕首。我把匕首绑在特质的雪地靴里，这种鞋防寒防滑，保暖效果很好，就是重了些，走起路来有点累脚。

　　我绑好裤腿，随后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里面加了保暖衣，头上戴着绒帽，脸上戴着防风镜，如果是夏季来的话，还需要墨镜，雪地里反射的光容易造成雪盲。

　　我穿好皮手套之后，把枪塞到裤腰上，金属的冰凉质感透过层层衣料传到皮肤，说不出是不安还是心安。

　　我的背包里装了七天的干粮，其他人的也差不多，安保人员比较壮，他们会背多一些，每个人背的都是自己吃的。

　　照他们的预算，我们三天可以找到那扇门，剩下的两天返回。

　　我觉得有点悬，于是往背包里多装了一些压缩饼干、巧克力、干果、八宝粥和罐头之类的东西。

　　“手电筒、打火机也一并塞到背包里？”001看到我收拾背包问道。

　　“嗯，他们不是说要从门进入地下吗？所以手电还是需要的。”可能001根本就不想进入那扇门吧。

　　“也是，说不定我哥他们已经见到了那些人。”他也学着我的样子把各种东西装进背包。

　　我不忍心打碎他的美好幻想，南极山脉这么大，要从中找一扇门也不容易，况且找到了之后，也不知道那些古文明的人会不会友好对待他们，或许……

　　我想起了梦中的场景，那片白茫茫的大地不就是这片大陆吗？那些穿着白袍手捧眼珠的人，有没有可能就是古文明遗存下来的人？

　　我回头看了一眼台上的神秘人，他戴着墨镜，正看向我的方向，不知道是看我还是看001，或许他是在看001吧，我自我安慰道。

　　*

　　下了船，我们分到了一辆雪地车，两人一组，这批科考队一共分了五十多组。看到这么多人，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能预测七天之内找到门。

　　在我们即将开着雪地车出发，李昭弦跑过来：“我不想跟他一组了。”

　　“可是我们不是管事的，你去找000问一下。”001扒开李昭弦拦在雪地车上的手。

　　“你们到底怎么了？”我问。

　　李昭弦脸色发白：“他要杀我！”

　　001一口否定：“不可能，你跟他没有仇，他怎么会杀你呢？而且你是他保护的对象，要是杀了你，他是要负责的！”

　　012走过来：“抱歉，001，博士，我保护的这个学者他因为太紧张，总觉得有人要害他，希望你们不要见怪。”

　　001点点头：“你带他走吧。我们即将要出发了。”

　　012拉着李昭弦离开，被拉走的李昭弦目光紧紧锁着我，向我求救。

　　“他该不会也梦见了什么吧？”我问。

　　“你不该问我，应该直接去问他才对。坐稳了，我要开车了！”

　　001很快就启动车子，随后脚踩油门。白皑皑的大地上，五十多辆颜色各异的雪地车从科尔贝克角出发，向南极山脉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