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盲凤》好药

4、10~12

　　10．

　　落花如梦凄迷，麝烟微，又是夕阳潜下小楼西。
　　愁无限，消瘦尽，有谁知，闲教玉笼鹦鹉念郎诗。――纳兰性德【相见欢】

　　渌水阁。
　　花满楼慢慢醒来觉得浑身酸痛四肢无力手也抬不起来
　　“花公子您醒了？” 忽有一女子声音腻声道声音娇柔宛转荡人心魄
　　“姑娘花某前来叨扰真是不好意思 … 只是请姑娘能否告诉我花某这是哪里？”摸着身下的绸缎才发现是在床上 屋里好像有人点了熏香 香气弥漫让人销魂
　　“花公子真是客气了这里是渌水阁 是阁主请花公子来的莫说什么叨扰这里屋陋比不上花府 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公子见谅”那女子声音似风动碎玉零零沥沥甚是好听
　　“我是怎么来的？”
　　“夜深人静 不好打扰花府 只能让公子闻了些甜香 …”
　　“花平？” 眉头一皱突然想起昨天是花平点的香 说什么从老家带来的
　　“公子莫要怪他家人在我们这里逗留几日他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不过没想到公子这么快就醒来了还能说话 看来不知是阁主给他的香料少还是他念得那主仆之情… 真是情深呐呵呵”说着说着 女子便笑了起来
　　“他妹妹 ？你们把他妹妹怎么样了？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花满楼听到忿忿之处握紧了拳只是真气提不上 他没有力气抬手
　　“别激动啊 花公子我们渌水阁可都是讲信用的他妹妹早就放了呢只不过能不能再嫁出去我就不知道了 …”女子边笑边说声音似银针般刺耳凌厉
　　“伤及无辜 竟然连花平也扯了进来都怪我…你们阁主请我是要作甚？”花满楼咬了咬牙
　　“等一会儿阁主来了花公子便知”

　　一柱香的时间。
　　一个绿衣女子在众女子的簇拥下进了房间这女子相貌不俗头发云般蓬松浓密头上的玉簪如梭眉如青山含黛目似秋水盈波肌肤晶莹如玉娇躯临风生姿一副飘然出尘清丽盖世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是个气质高雅容貌艳丽的女子花满楼仍然躺在床上 但是听得脚步知道来者一十三人有一人轻功极高怕是阁主
　　“奴家见过花公子”声音腻中带涩软绵绵地说不尽的缠绵宛转听在耳中当真是荡气回肠令人神为之夺魂为之消然而她的说话又似纯系自然并非有意的狐媚。
　　“在下花满楼 请问你是否就是渌水阁主？”
　　“是奴家 ”女子欠了欠伸
　　“不知阁主找花某有何事？”
　　“奴家跟母姓唐单名一个莺花公子可以叫我莺莺”
　　“唐门唐莺？”花满楼心头一惊
　　“公子知道奴家？”
　　“十六年前褴荷村经历浩劫全村只剩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婴唐门收养十年前那女子背叛师门一人刺死唐门二十三名子弟偷得青云寺镇寺的渌火珠的唐莺唐门追了你十年没想到在这能遇见”
　　“都是过去的事了花公子还提这做什么如今那唐门四分五裂我只不过早十年前看得清楚早些出来那是非之地罢了”
　　“那姑娘如今找花某..”
　　“花公子奴家只有一事相求 ”
　　“莺莺姑娘请讲”
　　“你们先退下..”唐莺示意周围的女子都欠身推了出去
　　此时屋里只有花满楼和唐莺二人

　　11

　　扑通那女子跪了下来
　　“请花公子务必告诉奴家陆小凤陆大侠在何处？ ”
　　“姑娘快快请起为何要下跪呢 ”
　　“知道花满楼待人和善小女子也不敢用什么卑鄙的手段把花公子用这种方法带到这儿已经是得罪花公子了如今还请花公子告诉奴家陆大侠的去处奴家感激不尽”那女子说得激动声音里带了哭腔
　　“恐怕这忙我帮不了你了”花满楼轻轻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江湖素来都说 “凤凰之处必有花香” 花公子不是最了解陆小凤的去处吗？”女子不解泪光盈盈望向花满楼
　　“这话不假但已经是过去了如今这凤凰飞往何处我亦不知”摇了摇头花满楼听见心里瞬地凉了一片
　　“为什么不知道陆大侠去了多久了？”
　　“一月又一十八天 ”
　　“这..”
　　“真抱歉姑娘千里迢迢请花某来结果竟帮不上忙 ”花满楼心里也不是滋味眼角有些湿润 一月又一十八日日日何尝不是思念这只凤凰谁知他去了哪里栖了何处 “不知道姑娘找陆小凤有何事？”
　　“我..真不知这次如何说起”
　　“姑娘慢慢讲来”
　　“这事慢不得不知道花公子是否知道陆小凤芙蓉楼被袭一事？”
　　“被袭？”喉头一紧心跟着提了起来
　　此时花满楼似乎功力恢复地差不多了抓着床沿勉强爬了起来
　　唐莺见花满楼爬了起来赶紧上前去扶
　　“真是对不起早知道奴家绝对不用这种方法请花公子只因为.. 只因为怕公子不愿意事情又紧急所以所以… ”唐莺立刻从怀里掏出一粒红色的药丸放在花公子手心
　　“不用说这些了没关系还请姑娘还请姑娘把事情说详细些..到底出了什么事..”红色的药丸我在手里毕竟还是有些无力一手垂在腿上 另一手握着床沿面却转向唐莺表情急切
　　“花公子你先吃下这清风雨露丸你再这样不行啊…都怪我都怪我这药效不消要是强运功只能伤了自己花公子先别动气 吃了这药修养修养再说也不迟啊 ”唐莺扶住花满楼的手 显然那手因为激动而变得冰凉
　　“这不碍事的莺莺姑娘你先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花满楼把药捏在手里咬了咬牙
　　“好不过我讲完花公子莫要太激动这龙尧香 最忌动怒激动 ..”唐莺看花满楼神色有些恍惚药捏在手里迟迟不肯吃
　　“就在前几日我渌水阁一暗部手下在芙蓉楼 密信报说陆小凤在芙蓉楼遭人暗算身中剧毒 ..”
　　“什么…”一语心惊 药掉到地上
　　唐莺赶紧蹲身捡起了药
　　“公子还是先吃了药吧 …”把要放在那人的手心这一次不仅是冰凉还有些颤抖
　　“你还是先说吧这药不急然后呢他他人怎样了？”
　　“然后据说被和他同行的男子带走了至于带去何处我也不得而知..”
　　“那你现在就再无消息？”
　　女子默然
　　空气似是凝结成冰她抬头望向眼前这位佳公子眼眶里竟是泪水
　　她赶紧起身倒了杯茶水端到他面前
　　“公子竟也无他消息..”
　　花满楼接过茶水把药放在手心双目一合抿嘴吞下 然后慢慢地喝了口茶
　　“没有 ..但不知姑娘…”
　　“公子不要误会小女子此番寻找陆大侠只是为了报答 他为唐门铲除了唐智锵这个恶人我虽十年前被判唐门但毕竟唐门养我长大教我武功何况那唐智锵作恶多端是为武林一大害人人得而诛之 陆大侠聪明过人机智勇敢抓住了这个恶棍我身为半个唐门的人听说陆大侠中毒自当出份力也算报恩了..”
　　唐莺抬起头看向花满楼 坚毅的眉目多出些柔情像是陷入了沉思 想来也是陆大侠和花公子交情之深叫江湖之人羡慕如今 陆大侠与此变故花公子定是担心
　　可是花满楼内心深处的荒凉与悲伤唐莺却望不见

　　12．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犁花月又西。――纳兰性德【又】

　　哒哒的马蹄声踩着落叶扬起尘土一片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一行几人踏着枯叶清脆迤逦而来

　　“花公子真的知道陆大侠在何处？”
　　“不知”
　　“那花公子这又是去哪儿？”
　　“寻他” 拉着缰绳花满楼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
　　“花公子怎么知道陆大侠会在哪里”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总该去万梅山庄走一走或许有些消息”
　　“西门吹雪万梅山庄？”女子音调陡然转高
　　“不错的虽是浪子居无定所 但除了我那百花楼 陆小凤也经常会去西门吹雪的万梅山庄他的朋友遍天下 知己却不多…”说着 花满楼莞尔一笑
　　“那还请花公子带路希望可以早点看到陆大侠平安这次我也带了许多解药不知能不能用得上…”
　　“嗯姑娘费心了”

　　陡然一阵狂风卷起木叶萧萧而下 随狂风飚转
　　“公子小心 ”
　　一把凌厉的剑穿过卷起纷乱的枯叶穿过树榆斑驳下的阳光向花满楼刺来
　　伴着落叶似是一场舞追逐着秋风白色的衣衫舞起外柔内刚劲力一推把那剑折挡了回去
　　“流云飞袖？！”
　　“在下花满楼 不知姑娘为何截住去路？”
　　“我与花家无怨这不关你的事 我是找唐莺了结一些陈年旧事的 ”
　　“她是在下的朋友 有什么话 姑娘可以坐下来好好说何必动刀”
　　“慢着 花公子 ..这是我的私事 让我来处理吧” 唐莺提马上前
　　“哼 唐莺没想到10年没见 你竟出落成这般美丽果然是狐狸精一条还记得我么？”唐莺看去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手持宝剑头上的紫玉钗看得分明往日在唐门一幕幕划入眼前
　　“唐燕？！”突然唐莺想起了什么
　　“不错 你还记得当日你背叛师门还牵连我师兄被罚一月面壁 如今 我师兄死无全尸谁不知道那陆小凤得到我师兄线索的重要消息不都是你渌水阁暗部提供的？ ”
　　“哼 亏你跟你师兄十几年是他唐智锵喜欢于我不肯告密被罚一个月还是轻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这几年倒也是多亏他暗中相助我渌水阁才走到今天但是我不能因为这点就包庇这个江湖之害！”
　　“唐师兄他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这样忘恩负义他的死他的死他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带着哭腔 那女子疾呼着 在簌簌的风中身子竟显得淡薄摇晃她挑起了剑指向唐莺
　　“就凭你也想杀我？”
　　“我早就做好拼死的准备”泪流满面却骄傲地抬起头风中唐燕势单力薄被渌水阁的人用马团团围住但是她依然紧紧握着剑指向唐莺表情那般坚毅不屈
　　“唐燕好歹我们同门姐妹一场我急着赶路你现在放下剑我们既往不咎” 看天色已晚唐莺知道很多事情不能耽搁 动起手来不但浪费了宝贵的时间还会损伤她渌水阁的手下 …如此说来权衡利弊 想以气势压迫唐燕罢手
　　“不所有害死师兄的人我都要让他们去死你们害死了他你们都要死都要死！” 迎着风唐燕的声音颤抖着
　　一剑突然向前
　　一只手 夹住了剑
　　“姑娘过去已成过去它只是记忆的残影仇恨无法化解仇恨死者已逝 就让那些恩怨随着而逝吧你还年轻不要让仇恨填满了你的人生毕竟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花满楼突然过来把剑夹住再慢一毫怕是渌水阁的一个年轻女子的生命已不在了
　　“灵犀一指！ 你怎么会？”唐燕大惊 满脸泪痕转向花满楼 见着公子儒雅大方面带微笑
　　“他是花某的好朋友 姑娘认得？”
　　“何止认得呵呵早就在芙蓉楼领教过了。”
　　“芙蓉楼？”花满楼瞳孔突然放大忽地松了手
　　“你就是那个给陆大侠下毒的？”唐莺突然醒悟“我早该料到… 除了你唐门还会有谁…”
　　“哼 只伤了他一双眼睛不过这陆小凤也竟是多情的人没想世上也只有他能明白我的心..”
　　“怎么了花公子怎么不说话了我弄瞎了你的好朋友 你怎么不说话了真是没种有本事你也弄瞎我啊 你们一起上啊 哈哈…”
　　“休得无礼！”唐莺从马上跳起一道绿影掠过瞬息之间唐燕虎口一热剑掉落在地
　　“本来看在同门的分上 想饶你一命但是原来是你伤了陆大侠现在又对花公子出此恶言 怎能容你？”
　　“来啊 现在我没剑了你们人多势众都上啊 老娘今天杀一个赚一个多找几个陪葬的哈哈哈哈 …”
　　唐莺正要上前却见花满楼上前将她拦住
　　“花公子这是…”
　　“罢了罢了她也不过为情所困放了她吧”
　　“这怎么行花公子她是她伤了陆大侠啊”
　　说不出话地摇了摇头 “哎这也不能都怪她 ”
　　“花公子我知道你心肠好但是但是就让我来吧替陆大侠..”
　　说着 伸手 使出一招 “冷雨葬花” 向唐燕逼近
　　白衣忽现似水如花唐莺被白色迷了眼 手被人轻握停住
　　“花公子！ ”唐莺惊呼 此时花公子已经挡在唐燕的身前
　　“为什么要救我？” 惊恐的泪水在风中侵透在身前的白衣上 肮脏的泪迹啊 像是一朵朵灰色的花开在花满楼的衣肩上 唐燕不停地颤抖着
　　“没有为什么姑娘不要再仇恨谁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深吸了一口气 花满楼闭上了眼 “你走吧 ”
　　“可是花公子 …”
　　“莺莺姑娘不要再说了我们赶路吧毕竟毒耽误太久就不能救了…”低下头花满楼只能听见 落叶萧萧而下的声音我们之间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在一起凤凰竟也连最后一面难见么？

　　风中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唐燕看见一个男人迎风落泪。

　　“唐燕你走吧 …”唐莺看看了局面只道
　　唐燕拾起地上的剑然后从怀里掏出什么
　　“花公子小心！！” 唐莺见她掏出一个药包以为她要散毒
　　“不是的。”唐燕把药包握在手里向花公子走去 “江湖上 人人都说花满楼是好人今日一见 却真是如此花公子是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唐燕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但是如今这般也无力回报花公子的救命之恩这是陆小凤的解药天下只此一包能解唐门百毒是我师兄临死前给我的本是保命之用如今 把它送给花公子也算是报恩了…”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唐燕小心地靠近花满楼 伸出手 怯怯地
　　“这… 那花某谢过姑娘了莫说什么报答 这只是花某的举手之事 没有谁愿意看见杀戮 …只要姑娘以后不要再有仇恨戾气伤人伤己。”
　　“嗯嗯唐燕记住了 ”
　　“公子保重。”含着泪唐燕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