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雏菊》寒复栖

3、等雏菊

　　03.
　　九月，省实验中学校园里的凤凰花开了，一片火红炙热，教学楼三楼一间教室正热烈的探讨着什么，叽叽喳喳地张扬着少年的青春。

　　“重磅消息！附中的全校第一转到了咱们学校！”
　　“真的假的？”
　　“附中和实中年年打状元战，听说这个苗子已经被预测是高考状元了，虽然我们实中也不差，但真招架不住人全省第一的名校高中呐——”
　　“所以，你预测，这消息是假的？”
　　“对！除非咱们校长花钱挖人了！”
　　“……”

　　开学第一天，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这条消息，全班讨论的热火朝天。

　　赵楠伸长脖子和前桌八卦，扭头正想和后桌的苏秒讨论，只见她耳朵里塞了俩耳塞，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赵楠的食指和中指微微蜷曲，用手指关节扣了扣苏秒的桌面：“秒秒，这才开学第一天，课表刚贴出来，你就已经学上了？”
　　苏秒将耳塞抽出来，抬眸看向赵楠，微微蹙眉，窗外的阳光洒在桌面，一半落在她侧脸，轻轻吐了一句话：“没事儿干。”

　　赵楠扑哧一声就笑了，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照苏秒这说法，她这是没事儿干所以学习？
　　赵楠没调侃她，只说：“你还真是对八卦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省实验中学高二分班的制度是将分班考试成绩靠前的分在所谓的“尖子班”，排号是一。这样下来，就有不少原来班级的同学的还分在一个班。
　　赵楠的同桌朱一阳，是他们班以前的班长，听到苏秒这话，笑着扭过头来说了一句：“苏秒，别让新来的动了你全校第一的位置。”
　　倏然，锣鼓喧天的声音沉寂，大家抬头一看，原来是他们班的班主任兼教务部主任罗自弓来了。

　　罗自弓先生上半身的polo衫扎进西装裤里，裤腰带扎紧，圆滚滚的肚皮像个西瓜。
　　一把木质三角尺和两本书随手扔在课桌上，他拍了拍手掌心，随后伸出一根中指，把架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片往上一推，对于前排同学来说，唾沫星子像是“瀑布”。
　　“就不用我自我介绍了吧？我姓罗，名自弓，接下来你们班两年的班主任。”

　　讲台下配合着，响起一阵此起披伏的鼓掌声，罗自弓抬起双臂，把声音压下来，随后补充了一句：“上课之前，让我们欢迎一位新同学。”
　　还没有人见到罗自弓口中所说的新同学，班里的同学便自发的对号入座，关于课前的流言又开始以另一种方式流传起来，大家跟同桌小声说：“卧槽，附中的状元真的转过来了？”
　　“周齐宴，你进来。”

　　随着罗自弓声音的坠落，同学们纷纷抬起头，苏秒心不在焉地看着，原本是对新同学没有任何的好奇，不论他是不是附中预测的未来状元。
　　直到那道身影出现，苏秒握着笔杆的手指用力，原本心不在焉的目光也变得认真。

　　也许是还没来得及换校服的缘故，他穿着一身便装，黑色的棒球服下穿着一条工装裤，身形高大，单手背着包，两步迈上讲台，瞬间令空间变得逼仄。

　　赵楠打看见他第一眼，什么矜持，什么课堂纪律都不再顾了，忍不住扭过头，朝着苏秒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卧槽，真特么帅，状不状元我不知道，但校草是一定了！”
　　少年双手插着兜，不比初见时，留着柔顺的刘海，在阳光的晕染下，一切都似天边的云一样，可见不可及。他站在讲台上，和记忆中的少年的身影重叠，又不符。
　　他剃着一头短寸，优越地五官仍然无处可挑，只是他的嘴角没有任何弧度，只是轻轻抿着，整个人浑身透着冷冽的气息，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响起：“大家好，我是周齐宴。”
　　苏秒盯着那道身影，怔愣着，被这突如其来的欢喜惊住，而她心脏像是想要脱离她的本体一样跳跃出来一样，她脑海中瞬间想出一句——夏天相遇是见色起意，秋天重逢是上天恩赐。

　　-

　　开学第一课，罗自弓多次强调高二的重要性，打比方说，高一是打地基，高二就是盖高楼，高三是比谁盖的楼高，稳。一大推鸡汤灌下来，最后又强调了一下班里的纪律。

　　罗自弓用三角尺教具敲了敲讲桌，把最重要的又强调了一遍：“我带过的班！就没有早恋的！所以，你们从一开始就把早恋的念头给我掐了。”

　　赵楠和朱一阳听到罗自弓这话，忍不住笑：“咱们老罗人送外号实中法海，这谁不知道？”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罗自弓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没注意时间，一说就说多了。先下课。”

　　罗自弓走出教室以后，班里像忽然煮开的水锅，咕咚咕咚地冒泡，朱一阳最好奇的事情当然是周齐宴是不是附中来的状元，于是带着几个他原本就熟的哥们去打听，赵楠说他是自来熟，社牛。

　　不过，赵楠也好奇，只是好奇的方向不一样。
　　她比较好奇，像周齐宴这么帅的，有没有女朋友。

　　她扭头，手肘撑在苏秒的课桌上，用手撑着下巴，看似是在看苏秒，实则是在看后排被同学围攻的周齐宴 ，露出一张花痴相，“秒秒！他真的好帅，你快看，你快看。”
　　苏秒听到赵楠这句话，背僵直着，捏着笔尖的手指微微用力，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因为情绪的演变而烫红，口是心非地说了一句：“还、行——”
　　赵楠盯着苏秒，听她说“还行”，又反复打量她，眼睛瞬间弯成小月牙，暗戳戳地笑：“秒秒，你也觉得他很帅是吧？”
　　苏秒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赵楠做了一个“stop”的手势给她，“别狡辩！秒秒，你脸红了哦。”
　　“……”

　　苏秒慌张地对上赵楠揶揄的笑，和她四目相对，随后她又迅速低下头，更显得做贼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