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到首邑 ...
-
赶了五天的路，车队终于抵达首邑。
一路走过来，管武和孔氏两兄弟的“交情”也深厚许多，然而他们在阳襄的住宿问题上再次出现了分歧。
“好汉到我家去住，我已经提前通知婢女布置，什么都准备好了。”管武道。
“孔宅也欢迎女郎入住，夭夭可舍不得女郎了是不是？”
孔家这边祭出温情牌，管武咬牙。
“孔夫人一家好不容易团聚，好汉住在我家，夭夭可以随时过来看望，好汉也可以随时去接夭夭逛首邑风景。”
其实他话里的潜台词就是告诉阳襄，好汉他们一家团聚你肯定也不想去打扰吧，到我家住到我家住！
十几天前还只会阴阳怪气嘲讽和直来直往的家伙，变得能将一句话说出两种意思，既维护大家面子又能达成自己的目标，管武这说话艺术的飞速进步，跟着一路上和孔氏的大哥二哥斗智斗勇，少不了关系。
这话一出，两位大哥都哑火了。
这时夭夭眼珠子在几位大人身上转了转道：“阳襄姐姐就是我们的家人啊。”
管武：“……”小屁孩不懂事，不跟她计较。
他扭头看向阳襄，等她做决定。
管武的意思，阳襄当然听出来了，她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心中早有打算。
“李大哥给我介绍了一家客栈，是夏家的产业，他已经提前帮我打过招呼，我直接过去入住就行。”
不得不说，李国靖的人情世故已经修炼至出神入化的地步，阳襄只是提了一句，他就已经全帮忙准备好，知道她不会一直住客栈，还承诺三天内帮忙找到合适租居的小院子。
阳襄知道李国靖背靠夏家，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麻烦，便没有推辞，只是坚持要付一半的住宿费，本来李国靖连这一半费用都是不愿意收的，见她表情严肃，才勉为其难收下。
她这么说，孔家和管武只好尊重她的意愿，但都坚持要送她到客栈。
告知地址让阳襄日后随时过来串门后，几人在客栈一一告别离去。
阳襄抱着自己的大锤和只剩下泡菜水的坛子，早在半路泡菜就因为太抢手被分食干净。
进入自己的房间，她将东西丢到一旁，脱下外衣，直接往床上一躺。
哎！舒服。
古代出门真是件受罪的事，坐马车把她整副身骨坐得像在地底沉睡多年的骨架子，一躺床上发出卡崩卡崩的声响。
缓了好一会，阳襄睁开眼。
眼前，帷幔是青色细纱材质，给人一种柔软安心的感觉，身下的床褥铺了好几层棉花，躺着十分舒服。
起身绕过屏风来到窗前，外面是一条两米宽的河，不知从何处排出来的热水汩汩的流入这条河中，还冒着白气。
阳襄心念一动，赶了几天路，真的想好好洗一洗身上的灰尘和汗渍。
她打开房门，迎面撞上一个矮小男子，被吓了一跳。
矮小男子显然也没想到她会这时候出门，同样受惊吓往后一退，同时抬眼小心地看了一眼阳襄，才道：“客人可是要出门？”
阳襄打量他一眼。
灰色交领右衽的紧身短褐，从头到脚一点花纹也无，弓着腰背，一副恭敬姿态，似乎随时在等候命令。
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茶壶、几个茶盏。
显然是来送茶水的店小二。
“嗯，这里可有什么可以沐浴的地方？”
“下楼出大堂，往左拐经过回廊，有一澡堂。”
“好谢谢你。”
听到阳襄真诚的感谢，店小二闪过一丝错愕，随后道：“晚些时候客人是要在大堂用饭还是在房中？”
李国靖是夏大当家看重的人，他交代过要好好照顾这位天字一号房的客人，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及时满足。
阳襄想了想道：“大堂吧。”
店小二：“好的，还请容小的将茶水送进房中。”
阳襄：“请便。”
一边感概着店家服务态度好，阳襄往澡堂走去，等神清气爽沐浴完出来，果然看到大堂上摆了一桌好饭菜在等着她。
还是刚刚那位店小二，迎着她到屏风后面用餐。
扫视周围一圈，并不是所有客人都有这待遇，这会阳襄也猜到可能是李国靖背后嘱咐过。
心中感谢，她开始享用来到吴国首邑的第一顿晚饭。
吃的是清炒时蔬，炙烤鹿腿，粟米饭还有一碗茶汤。
吃完一半鹿腿后，大堂客人逐渐汇聚增多，交谈声渐响，通过旁边掉落的字句，阳襄拾取到几个信息。
吴王阖闾是吴国现任君主，以楚国旧臣伍子胥为相，以齐人孙武为将军，有三子二女，其中最出色的是公子夫差，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君主。
之后三天，阳襄到首邑各处逛了逛，大概把这个都城的功能分区了解清楚。
她上门拜访过孔宅，只有孔夭夭一个人在家，她就带着一起出去逛了逛。
管武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这几天都来去匆匆的，好像是顺路来跟她说几句话就走，见状阳襄也没有到他宅子去，因为很大可能会扑空。
唯有一次他喜上眉梢告诉阳襄“即将拜访一个大人物，很可能会得到重用”，才得以得知他上蹿下跳地是在忙着找门路递投名状。
他还力邀阳襄随自己一起去见那名大人物。
“好汉你这般本领肯定会被赏识！”
“好儿郎生于世，当立鸿鹄之志谋一番事业，卖泡菜能有什么出息？可惜好汉你这般本领了！”
“你过了啊，卖泡菜怎么了？知道你激动，但也要注意点，咱不兴拉踩啊。”
阳襄义正言辞打断他，再次强调：“还有啊，我是女子，别老是好汉好汉的！”
管武不好意思地嗫喏：“……唔那不是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好汉、女郎你么……”
阳襄结舌。
一时间还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形容她这样高武力值的女子，英雄啊好汉啊这类词几乎都是用来形容男性的。
巾帼女英雄一类的词，放在日常生活中称呼似乎也颇为奇怪。
这回交谈后，阳襄就再没见过管武，估计是投名成功，走马上任在熟悉岗位呢。
阳襄收拾收拾东西，留了口信让店家代为传达，告知管武和孔家人自己已经换了个住处。
李国靖给她找了一个环境还算清幽的小院，靠近西市，推这个小车走过两三条街巷就到商贾贩卖处，十分符合阳襄的需求。
院子里还有一口甜水井，取水用水都十分方便。
一间正屋附带厨房茅厕，光线通透，还有一间通风荫凉的小屋子，特别适合用来放泡菜坛子。
至于洗澡问题，穿过一条街，后面就是澡堂子，也不用操心。
李国靖的贴心让阳襄深受感动。
接过钥匙时，阳襄握住他的手郑重地表示感谢，在外闯荡过的人都知道，短时间内要找一处合适的居所有多么难，少不了许多奔波周哲，颇耗人心力。
感受到她诚恳的感谢，李国靖呵呵一笑。
“女郎如此人物无论到何处去，都应享受如此甚至比这更好的待遇，我所做只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夏家游商众多，触角遍布各国，家主最欣赏的就是女郎您这样的人物，经常嘱咐我们对女郎这般人物要多多尽心。”
“千里马难见，慧眼识人的伯乐也难常有，家主时常感叹他这样求贤若渴，却等不到一匹千里良驹，心中颇为遗憾呢。”
听到他这番话，阳襄明白过来了。
哦原来是想招纳她。
但是她对周游各国，护卫跑商没兴趣啊，她只想定居一处，安安生生地卖泡菜。
于是便道：“千里良驹总会有的，夏家巍峨屹立，何愁无人才投靠？我这样靠做小买卖为生的才要发愁呢。”
李国靖一愣：“阳襄女郎要做何买卖？”
阳襄：“泡菜。”
李国靖再次一愣：“泡菜？”
随后又反应过来道：“阳襄女郎若是想做买卖，不如投入夏家旗下，有夏家名号做什么买卖都顺当。”
阳襄一听，这是让她背靠大树好乘凉呢。
她算是明白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毕竟人家给她帮了许多忙，这会都不太好拒绝。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阳襄有点发愁。
因为她沉默的时间有些过长，李国靖精通人情世故，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他也知道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当下便道：“女郎初来乍到，不若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作考虑也不迟。”
说罢，留下信物让阳襄有事到夏家商行，便告辞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到首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