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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 ...

  •   “喔喔——”,公鸡嘹亮的嗓音穿破云霄,几乎是鸡鸣的同时,屋里的躺在床上的少女睁开了双眼。

      屋外天色渐亮,估算一下时间还不到早上五点,正是人睡的最熟的时候,然而她的一双杏眼清醒明亮,眼波流转,不见丝毫睡意。

      床上的人大约十八九岁,瓜子脸上五官标致,组合在一起恰到好处,尤其是眉眼间透露着灵气,让人见了不禁眼前一亮。

      少女在心里估量一下时间,差不多到了每天起床的时间,索性坐起身来。

      她动作麻利的将放在床头的棉衣穿好。

      棉衣洗的干干净净的,但是灰扑扑的颜色一看便是有些年份了,手肘和下摆打着不同颜色的布丁。

      这件棉衣看着厚厚实实的,其实里面的棉花只有薄薄一层,中间夹杂更多的是芦苇花。蓬松的芦苇花撑起土灰色的布料,从外面看着鼓囊的一团倒是像回事,好似很暖和。

      少女微微侧着头,以手为梳,把一头乌黑的秀发编成麻花辫,又黑又粗。

      少女这边刚收拾完毕,隔壁似乎也听到了她起身的动静,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声,紧接着响起一声苍老的声音,“惠儿,起来了吗?”

      惠儿,也就是周惠,听到了老人的呼喊,连忙掀开帘子打开门走到隔壁,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回答,“奶奶我起来,我听您又咳了一夜,现在就去烧水,您一会喝点热水压压。”

      “咳咳——”一个瘦小的老人躺在床上,用力的咳嗽着。老人大口喘气,艰难的呼吸两下,才哑着声音回应道,“好。多烧点水,剩下的一会正好煮点粥。”

      “现在天冷,早上喝点热乎的,舒服。”老人细细嘱咐着,透着老一辈过日子的精明。

      冬天到了农闲时候,家家户户都不舍得吃干的,下点糙粮煮成粥混个水饱就行了。

      尤其是三年饥饿的时候刚过去没多久,大家都会当年挨饿的经历心有余悸。虽说稀粥吃不饱肚子,但是总好过喝树皮粥的日子。

      “好的奶奶。”周惠听话的点点头,转身直奔厨房而去。

      她手脚麻利的在灶膛里生起火来,倒满大半锅清水,盖好锅盖,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

      周惠将手向前伸,柴火燃烧产生温度,温暖起她懂得有些泛白的双手,火红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舒服的打个颤栗。

      “呼——”周惠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算是暖和过来了,冻了一晚上的身子刚刚感觉是自己的。

      今天算是她穿过来之后最冷的一天了。

      她身上的这件棉衣是棉花夹杂着芦苇花,夜里盖的被子也是如此,薄薄的一层棉花根本挡不住寒意,夜里躺在床上,一股股寒意往骨头缝里钻。

      隔壁的老人也是如此,她本就患有支气管炎,在这样的寒冬里更是难熬,周惠听她咳了一夜,自己也一夜没睡。

      没错,周惠是“穿”过来的。

      周惠今年二十六岁,出生于中医世家,据说家里曾经还出过好几位御医。

      她自己也是非常优秀,在全国最顶尖的中医学院本硕博连读。眼看她已经写完毕业论文,迎来毕业的曙光,没想到一场意外来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

      想到这里,周惠深深叹了口气,八年的辛苦付之东流,但是好在自己捡回来一条命。

      她穿的这具身体也叫“周惠”,今年刚刚十八岁,是个从出生到长大从来没有出过村子的农村姑娘,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村后头的矮山上,然而没想到正是这座山要了她的命。

      一周前她一时脚滑从山上跌落下来,再睁眼这具身体里的芯子就成了二十一世纪的“周惠”了。

      周惠作为标准的九零后,从小吃喝不愁,对于六十年代的日子只在电影和电视剧里见过,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亲身经历。

      好在现在是1964年年末,□□已经过去,虽然天天糙粮麦麸硬的喇嗓子,但是最起码不会再饿死人了。

      不过想到马上要到来的十年,她刚刚落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周惠看着锅里的热气上来,把自己的迷茫收起来,起身掀开锅盖,果然看到里面的水已经咕嘟咕嘟的沸腾起来。

      她连忙舀出一碗,再将剩下的水大半舀到另一个锅里盖上。锅里还剩小半锅水,撒上大半碗麦麸和糙米,再加上几根晒干的野菜,就是一家五口的早饭。

      周惠将锅盖重新盖好,端着碗里的热水朝老太太走去。

      “奶奶,水烧好了。”

      周惠口里喊着奶奶,却不是原身的奶奶,准确来说,是原主未婚夫的奶奶,她住的这个院子也是未婚夫的家。

      说起来,原主也是一个小可怜。

      原主的父亲是周边几个村里的唯一的一名赤脚医生,家里也算富足。然而在她五岁那年的一天夜里,周父被邻村的人请去看病,回来的时候走夜路掉到山谷里摔断了腿,第二天捞上来时已经失温而亡。

      在周惠的记忆里,她清晰的记得那天是小年,一家人刚热热乎乎的吃完饺子,就有人来敲门。

      大门敲得蹦蹦作响,周父连忙去开了门,打开一看就是刚刚四十多岁的金父金平安,说是自己家那口子夜里发作了,请了产婆说情况不好,让他赶紧去看看。

      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是周父一听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丝毫不敢耽误,在漫天大雪中趿拉着棉鞋,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向外走,嘴里嘱咐着年幼的女儿,“惠儿,跟你娘说一声,爹一会儿就回来。”

      周父对女儿许下承诺,他却没想到这一走就是永别,再见就是他冻僵的尸体。

      家里失去了主心骨,只剩下母亲和年幼的周惠,然而没出半年,周母也被娘家强硬的带回去,改嫁给了几十里外的鳏夫。

      剩下周惠一个人如同小儿抱金于闹市,成了亲戚眼里的肥肉。在一阵吵吵闹闹过后,周惠的二叔两口子凭借着无赖蛮不讲理打败了其他人,霸占了周惠家的房产,还把她当小丫鬟似的非打即骂。

      周老二和他老婆恶名远扬,周围几个村的人都在背后偷偷指点他,住在隔壁村的金家自然也听到了风声。

      金家,就是周惠父亲去世前去看病的人家。

      当天夜里来请人的金平安一看周父虽然不是为救自己妻女而死,但是也和自己有关,他留下的唯一血脉境遇如此凄惨,金平安思量再三挺身而出,把小周惠接到自己家里,还给她和自己的独子订了婚。

      村里的人都说金家仁义,提起来都是竖起大拇指,把金平安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但是……真的这样吗?

      周惠压下自己刚刚被风吹起来的棉衣,伸出蜡黄干瘦的胳膊,将碗递给金奶奶。

      热水入喉,缓解了嗓子里的干燥和痒意,金奶奶舒服的长出一口气。她正待说什么,正房的房门传来推动的声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厨房里一个刻薄尖利的中年女声响起,“烧个水用这么多柴火,整天就知道干吃饭,这点事都做不好,还能做点啥,真是白瞎了俺家的饭。”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锅盖水瓢砸的叮当响,金奶奶被这声音吓得一抖,碗里的水撒出来,浸湿了被角。

      家里可没有多余的被子,周惠见了连忙拿起一旁的抹布擦拭。

      金奶奶的棉被和周惠的差不多,都是棉花里夹杂着芦苇花,差别就是金奶奶的棉花更多一点,被子更厚一点。

      “惠儿,别忙了,一会中午出太阳了,拿出去晒晒。”干枯粗粝的手指拉住周惠的胳膊,金奶奶安抚似的拍了拍她,哑着嗓子劝道,“你婆婆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就是嘴上说的难听,你别往心里去。”

      周惠抬头看着她布满沟壑的脸庞,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不露声色,她模仿着原主的反应,顺从的答道,“我知道了奶奶。”

      金奶奶叹息一声,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期盼,摸着周惠乌黑的头发,不知道是在劝她还是劝自己,“等耀宗回来就好了,到时候你们俩成了亲,再生个当胖小子,奶奶就是死了也能闭眼了。”

      金奶奶嘴角微微翘起,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掌心下少女的僵硬。

      金耀宗,就是周惠的未婚夫。

      他也无愧于“耀宗”的名字,是十里八村有史以来第一位大学生,现在正在市里的师范大学读大四,过了这个年就能毕业了。

      金耀宗搁在过去,就是状元般的存在,不仅是金奶奶的希望,也是原主的盼望。

      和金耀宗成亲就像是吊在她眼前的胡萝卜,是她一个个寒冷的夜里唯一的憧憬,再苦再累都咬着牙挺了过来。

      原来的“周惠”是等不到这一天,现在的“周惠”一点也不稀罕。

      她听着金奶奶不住的念叨自己的大孙子,心里一片寂静。

      周惠微微低下头,好似害羞般的要躲出去,“奶奶,我先出去做饭了。”

      “好好好,奶奶不说了,不说了。”金奶奶只当她是害羞,乐的合不拢嘴,慈爱的看着她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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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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