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苏打水》春日晴朗

27、蛋糕

　　许苏意缓慢地摇摇头，程暖阳又道：“那快点闭上眼睛许愿，许完愿再吹蜡烛！”

　　许苏意按照程暖阳说的，闭上眼睛许愿，然后睁开眼睛看着她 ，顿了顿，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

　　程暖阳把勺子递给他：“吃吧，给你买的。”

　　“对了，还有这个。”她从旁边座位上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个六寸的草莓蛋糕，“也是在你们店里买的，就当是送你的生日礼物了，带回去跟家人一起吃吧。”

　　许苏意看看那个盒子，看看眼前的黑森林蛋糕，又把慢慢地抬起视线，看向程暖阳，眼角微红，强压住心中的震动，轻声问道：“为什么……给我过生日？”他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偶然发现今天是你生日，正巧我还在你们店里，正好给你庆祝一下。”程暖阳理所当然道。

　　她看着许苏意：“今天不是你十八岁的生日么，这么有纪念性的日子，怎么还在打工？是不是家里人已经做好吃的，就等你回去呢？”

　　许苏意垂下眼眸，心里又酸又涩，涨得难受，他轻声道：“我不过生日。”

　　程暖阳听了他的话，顿了顿，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就连她的生日，白姨都会准备好一桌子饭菜，让她回去，给她过生日，虽然她也很少回去跟他们一起过生日，但至少他们还记得。

　　可是他却说不过生日，真是个奇怪的人。

　　“我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奶奶，奶奶身体不好，所以我很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

　　许苏意抬起头，看向程暖阳，眸中泪光闪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了。”

　　他从来都不觉得他的出生是一件可以庆祝的事情，他的人生充满晦暗，一片冰冷，他在黑雾中摸索着前行，就算遍体鳞伤也不敢放弃，只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可是她，却让他知道，原来他的生日，也是美好的、被祝福的日子，原来也是这样的，令人期待。

　　她就像她的名字一般，暖阳，在寒冷黑暗的冬日里，用一束温暖的阳光，照在他冰冷晦暗的心上，供养着那一万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在他的心上横冲直撞。

　　程暖阳听到许苏意的话，内心也大受震撼，原来他身世如此凄惨，而且居然很多年都没过生日了……

　　程暖阳心生怜悯，忽然道：“你晚上有事吗？”

　　许苏意摇摇头：“晚上打算去公司练习。”

　　“拜托，今天是你生日哎，怎么还要练习？”程暖阳有些无语道：“难道不应该给自己放个假吗？”

　　“这样吧，”她想了想，决定道：“既然你有空，我之前不是欠你一顿饭嘛，正好今天我也有时间，请你吃饭吧，就当是给你庆祝你终于成年了。”

　　程暖阳看着许苏意呆滞的表情，挑眉问道：”怎么，不愿意？”

　　“没有，当然没有！”许苏意回过神，慌忙摆手否认：“我只是……只是有点不敢相信……”

　　她居然要给他过生日……

　　许苏意真想掐自己一下，看看他是不是在做梦。

　　如果这不是真实的，是梦，那他真希望自己千万不要醒来。

　　“你什么时候下班？”程暖阳问道。

　　“还、还有两个小时。”许苏意看眼时间，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好，我在这里等你，能去工作吧，对了，蛋糕，给你买的，快点吃掉。”程暖阳把勺子塞到许苏意手里，许苏意慢吞吞地挖了一口蛋糕，放进嘴里，细细品着。

　　他在咖啡店打了好几个月的工了，每天看到展台里漂亮的蛋糕，偶尔也会好奇它们是什么味道，可是那上面的价格让他望而却步。

　　没想到今天却尝到了。

　　“好吃吗？”程暖阳问他。

　　她看着许苏意愣愣的表情，以为蛋糕的味道惊为天人，心生好奇，拿起一旁没有用过的勺子在边角挖了一小块。

　　她眉心微微蹙起：“太甜了。”

　　有吗？许苏意不觉得太甜了，他觉得刚刚好，这蛋糕很好吃，因为是她送给他的。

　　而且还没有他的心里甜。

　　许苏意慢吞吞地吃掉蛋糕，要走时还被程暖阳拦住：“趁着工作的时间，可以想想一会儿想吃什么，老板请客，你想吃什么我都请得起，不用替我省钱。”她难得打趣。

　　许苏意的耳尖又悄悄红了，他点点头，回到了工作岗位。

　　店长一直留心着他们那边的动向，看到许苏意回来，八卦地问道：“小许，那是你女朋友啊？”

　　“不是。”许苏意擦着柜台，不欲多言。

　　“不是啥呀，我都看到了，她请你吃蛋糕，你俩还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可开心了！”店长撇撇嘴，酸酸的想，怎么没人送他蛋糕呢！哼！他一会儿自己买一个！

　　看到店长进了后厨，另一名店员凑到许苏意身边，羡慕道：“小许，你跟你女朋友感情真好，今天是你生日吧？她还专门来给你过生日，陪你工作，天哪，太令人羡慕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甜甜的爱情~，对了，小许，生日快乐。”

　　“谢谢。”许苏意听着店员的话，竟然没有解释。他悄悄瞥向窗边的程暖阳，程暖阳正看着电脑，认真地处理工作。

　　窗外的光亮照到她身上，仿佛是一层柔光，让她看起来温柔静谧。

　　许苏意的嘴角忍不住地扬起，甚至直到这一刻，他都不敢确定，这是真实的。

　　终于等到下班，许苏意以光速换好衣服，飞奔到程暖阳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抱歉，等很久了吧？”

　　“没有，你们咖啡店环境很好，我一直在处理工作。”程暖阳抬头看向许苏意：“下班了？”

　　许苏意点点头，程暖阳一边把电脑装进包里，一边又问道：“有没有想好要吃什么？”

　　“想好了，”许苏意看着程暖阳，轻声道：“我想吃麦当劳。”

　　程暖阳一顿，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许苏意，怀疑自己的耳朵：“能说什么？”

　　“我说……我想吃麦当劳……”，许苏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不会是想给我省钱吧？”程暖阳轻笑道：“虽然公司现在是遇到一点困难，但是吃一顿饭的钱，我还是有的。”

　　“不是，我真的想吃麦当劳。”许苏意看着程暖阳，认真道。

　　程暖阳无奈地叹口气，答应道：“好吧，今天你过生日，你最大，我听你的，你说吃麦当劳，那就吃麦当劳吧。”

　　她开车载着许苏意朝附近的麦当劳驶去，这家店位置较为偏僻，所以客流量较小，店里没什么客人。

　　程暖阳让许苏意点好餐，许苏意端着餐盘，随意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程暖阳拿起可乐喝了一口，嗯，冰冰爽爽的，还挺好喝。

　　她很少来这种快餐店，看到许苏意正小心翼翼地打开汉堡的包装纸，心生好奇，问道：“为什么会想来吃麦当劳？”

　　今天是过生日哎，难道不应该吃点更好的嘛？

　　许苏意顿了顿，抬头看着程暖阳，眸中闪过一丝悲伤：“我和父母过得最后一个生日，他们请我吃的就是麦当劳。”

　　他的声音低沉，缓缓说到他的过去：“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只有过生日的时候，爸妈才会领我吃顿好的，那时候在我的记忆里，麦当劳就是最好吃的。”

　　“后来，爸妈去世之后，我就再也没过过生日，也没再来过麦当劳了。”

　　“抱歉。”程暖阳轻声道。

　　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段伤心往事。

　　“没事，都过去好多年了，我早就忘了。”许苏意看着还没他手心大的汉堡，笑着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这汉堡变得好小，小时候怎么吃都吃不完，现在三口就能吃掉一个。”

　　“是你长大了，也是汉堡变小了。”程暖阳看着泛着气泡的可乐，眸光沉沉。

　　他是可怜的，也是幸运的，至少他和父母，还有许多幸福的回忆。

　　可是她……

　　程暖阳心中一痛，她的出生，就是不被祝福的，直到母亲死去，她甚至都没有得到过一个她的笑容。

　　在她幼小的记忆里，有的知识他们无休止的争吵，他们明明曾经非常相爱，也不再爱了，可是却不放过彼此，母亲曾经说过，她要和父亲纠缠到至死方休。

　　她也确实做到了。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过，那些痛苦得没有一丝光亮的回忆，对一个四五岁的孩童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在想什么？”许苏意的声音打断了程暖阳的思绪，她抬起头，眼眸中的悲伤还没来得及完全隐藏，她掩饰道：“没什么，想到一些以前的事。”

　　许苏意敏锐地捕捉到她眸中的神色，心中一顿，隐隐有几分猜想，或许她的童年，并不是幸福的吧？

　　“你尝一尝这个鸡翅，”许苏意把餐食推到程暖阳的面前，澄澈的眼眸亮晶晶的：“很好吃的，偶尔吃一次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