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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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奥多尔是在一个月前得到来自“未来”记忆的。
说实话那是一种糟糕极了的体验，像是大脑被硬生生的取出来，被捧起，被添加些什么后再放回去一般。
极致的空白后便是两段相似又截然不同的记忆交汇。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将两段记忆分割理清。
费奥多尔不得不承认，另一段记忆真是让他惊叹。
那是另一条孑然不同的道路。
在漆黑的雪夜里，费奥多尔自孤儿院遇到了神明。
玻璃花窗，白帜灯与朗诵声，那夜的孤儿院亮如白昼，费奥多尔抖了抖身上落下的白雪，在一群孩子的簇拥间对上了一双灰色的眼眸。
他捧着一本故事集，页角泛黄，似乎是有些年代了。
费奥多尔站在门口倾听了一会。
才听出他用蹩脚的，生涩俄语念出的是当地关于一只猫的童话。
童话中，抓捕到那只猫的人能够获得非凡的力量，但要小心那只猫蛊惑人心的言论……一旦被它诱骗，将会被它反杀。
那可……真不是适合讲给这些孩子们的童话故事。
“哥哥，这个词念错了……”
“应该是讲故事的意思。”
有个男孩指着童话书上的一个词汇。
但显然对方有些听不懂。
很明显，这个被簇拥的男孩并非是本地人。
费奥多尔缓慢的，用俄语说了一遍，又用标准的日语念出。
“译为……讲故事的人。”
对方抬头看向他，费奥多尔自那双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充实着神秘色彩的灰色眼瞳里看到了自己模糊的倒影。
那家孤儿院并非是什么收容机构，只不过是破败的房屋和几个孩子的容身之处。
费奥多尔抖了抖披风上的雪。
“……要小心猫说出口的童话故事呢，说不准只是为了蛊惑不懂事的猎物。”费奥多尔朝他礼貌的点头微笑，“童话的后半段有一些生僻词汇讲，不过您可以翻译为，如果有人能够驯服这只猫，那么它会是最忠诚的伙伴。”
——“可惜你不是猫，我也不是。”
来自异国的拜访人。
这是费奥多尔给他贴上的第一个标签。
鲜少有人会来到这里，毕竟这对于那些人来说有些太冷了些，费奥多尔见他盯着火炉发呆，顺着自己的衣服摸了摸，掏出了打火机。
打了几下没有着火。
“……我来吧。”
费奥多尔看着他对打火机露出探究的，好奇的目光……不认识打火机？这可真是……那他是要，钻木取火？
灰发的少年盯着火炉，费奥多尔见他如同变戏法一般，火焰自干草木柴上燃起。
该不会是异能力吧。
俄国少年的指尖抵在唇边，轻轻啃咬着。
“是魔法。”
他用开玩笑似的的语气道，“就像是童话书里讲的那样。”
费奥多尔低笑不语。
那是一段称得上是平静祥和的时光。
神明似乎很擅长照顾小孩，也深受孩子们的喜爱，但显然只靠个人魅力无法填饱肚子。
“再这样下去明天只能抓几只老鼠炖土了。”和枝看着空空如也的仓库。
“……那您可能是连这样的奢望都完成不了，连老鼠都会嫌弃这样的粮仓吧。”费奥多尔双手捧着一杯热水，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开口。
两人面面相觑。
“您为什么不试试用魔法变出一座糖果屋什么的？”
“……实不相瞒，我也这么幻想过……嘛，我说你啊，怎么看都不是一副会流落至此的模样吧。”
和枝扫过他价值不菲的扮相。
“难道您要一位客人下地干活吗？”
费奥多尔满脸的不可置信。
“……没有接受邀请就擅自闯入，也叫客人吗？”
和枝反问。
费奥多尔满脸无辜。
“哥哥……”男孩推开门，抱着一本破烂的书打断了他们的对峙。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如果有的话，为什么听不到我们的祈祷。”
和枝犹豫了一下，用一种十分不确定的语气回答他：“……大概有吧。”
“至于祈祷……可能因为神明没听到。”
他难得露出一点笑容揉了揉孩子的头。
“您很喜欢孩子？”
费奥多尔一副老人手捧保温杯的养生模样。
“……因为他们的愿望往往简单而平凡”
即使外表只是一副少年人的稚嫩模样，费奥多尔却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层影子。
于是费奥多尔明白了。
他生火使用的“魔法”，不过是听应了他心底的话语。
打火机无法燃起的火焰，神明听到了他的祈愿，使火炉重新亮起。
但这个结论未免有些太荒谬了，绕是费奥多尔都有些难以相信。
在那个冬日，曾经问过和枝神明是否听得到祈祷的孩子死去了。
天生带着无法抹去的病症的孩子靠在墙角，静悄悄的，像是一片雪花落入雪堆中，不显分毫。
“……您舍得？”
费奥多尔站在那里，他的眼神比记载中不染凡尘的，高高在上的神明还要冰冷。
“费奥多尔，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吗？”
“……”
俄国人即使再聪明，也难以窥伺到透纯洁孩童的内心所想。
更何况他完全没有耐心和兴趣对一个孩子进行精神交流。
他拧了拧眉。
“他说。”
“感谢神明让他没有痛苦的踏上寻找父母的道路。”
和枝的声音平静又温和，微微偏头看向他。
费奥多尔抿紧嘴唇，然后绽开一个释然一般的笑容。
那之后，费奥多尔继续怀抱着他的理想，虔诚的走在每一步既定的道路上。
在他认为救赎他人后露出满足的笑容，却在看到斗篷上沾到的血液不悦的拧起眉头。
“您杀过人吗？”
费奥多尔将斗篷随意的丢进河里。
和枝看着他的举动，表示他曾见过不止一个人在结冰的河上凿开一个洞，只为了洗衣服……什么的。
看着都冷。
“并没有。”
他回答。
“您不谴责我？”
“……”
和枝看着他手指上的血。
“……你能理解，寂寞吗？”
冷漠的、真实的说辞。
“您杀死过人类吗？”
“无数人曾为我而死。”
费奥多尔站在冰面上，对方站在岸边。
他身后是凿开的洞，里面的河水看上去冰冷刺骨。
……
在那个世界线中。
费奥多尔利用了对方。
他利用太宰治对和枝的“不可置信”一般的态度，成功诱引到了太宰治。
就像是童话里讲的那样。
猫是会吐露出蛊惑人心的童话吸引猎物注意，从而完成反杀。
和枝是童话。
他是猫。
太宰治是那个被蛊惑的猎物。
费奥多尔望着太宰治。
连自己都拯救不了的人，还要妄想去拯救别人。
太宰治失踪的第一天。
横滨安静如常。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费奥多尔看着那些愚蠢的人还怀抱着“太宰先生一定不会有事”的天真想法而不付诸于行动。
横滨的三刻构想因为太宰治的失踪而崩塌，费奥多尔拿到了他能够改变世界的钥匙。
“马上……马上就能实现了。”
“是啊。”
和枝站在费奥多尔的重点处平静的看着他。
费奥多尔知道对方一定能挣脱他所设置的陷阱，但从未想到，再见会是在这里。
“但是啊。”
“你不是猫，我也不是。”
和枝轻而易举的夺过，然后——撕毁了「书」。
那本能够改变一切的空白文学在它的手中如同小朋友的玩具一样，轻易的被摧毁。
“你——”
那是费奥多尔最为失态的一次。
一向优雅从容的俄国人几乎是不可置信伸出手。
距离他完成理想只差一步，不，或许说已经成功了，却在这个时候被完全的摧毁。
费奥多尔听到了什么死去的声音。
神明的语气平静。
“我撕毁的，不过是这个位面的，书的化身……”
随着他的话语，世界分崩离析。
“我想过无数种终结没有意义的轮回的方法……”
“果然还是，这样来的更快吗。”
太宰治站在那里。
站在逐渐崩塌，一寸寸被黑暗吞没的世界。
他自由了。
太宰治看着灰发的神明想。
失败了一个又一个的任务，在这个任务中也失败的任务者本应该被抹杀。
可。
他是故意使任务失败的。
他没有剥夺任务目标的能力，是的，那便是他得到的任务。
剥夺占据位面一定资源人物的能力，抹杀其存在并使位面出现漏洞。
他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他在无数的位面中积攒力量，增添自己的存在感，使任务目标记住他，呼唤他，使世界意识通过支柱角色察觉到他，并误以为他也自这个世界诞生。
最终，在参与了导致位面毁灭这样的篡改下，他被世界意识彻底承认。
他几乎是彻底挣脱了系统，他终于有了选择的权利。
“恭喜你……”
太宰治轻轻的呢喃出声。
和枝朝他微笑。
那是和太宰治记忆里任何一次的笑容都不同的笑容，纯粹极了，不是发自外物，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太宰治捏着一页白纸。
上面写着。
「抱歉」
下一秒，世界重构。
太宰治站在横滨海岸的边缘，他身后是唯二见证了这一切的费奥多尔。
鸢发的青年捏着那页白纸，下一秒，那上面的字迹连带着白纸化作无数的尘沙散去。
他没有毁灭这个位面。
他只是毁掉了自己。
他不想再被系统掌握，进行着对他而言没有意义的任务，像是提线傀儡一般没有自由。
于是他选择了死亡。
如果……
没有那个“人”的话。
他将永远挣脱系统，沉眠于世。
——“我不允许。”
费奥多尔得到了那段记忆。
费奥多尔注视着深水和枝。
这一次……他将不会再失败。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