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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百团大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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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昕也做了个梦。
梦里出现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一件事。
三年级暑假,在外婆家度过的夏天,她结交了一个来乡下休养的大小姐。大小姐才二年级,因为身体不好,身形比同龄人更单薄,一张脸粉雕玉砌,睫毛长得像洋娃娃,眼睛仿佛会说话。
她们相识在那个炽热的午后,撕心裂肺的蝉鸣声中,冉昕挽起裤腿,跳进小河捞落水小猫,大小姐打着伞,从桥上走过。
冉昕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一个失神,被没有安全感的小猫狠狠挠了下胳膊。
妈妈走之前耳提面命,不要轻易接近猫猫狗狗,万一破了皮,要打狂犬病疫苗。这会浪费很多钱。
冉昕郁闷地放生小猫,垂头丧气地想,回去肯定要挨训。
刚掉了几粒金豆豆,面前落下一小片阴影,粉色公主裙的大小姐来到她面前,认真对她说:“我替你作证,你是为了做好事,才受的伤。”
冉昕可不想在小妹妹面前丢脸,抹抹泪,故作坚强地点头。
大小姐说话算话,陪着她一起回家,为她解释前因后果。
外婆打了个电话,让她去和冉昕妈妈说,妈妈听完大小姐的陈述,果然没再责备冉昕。
后来冉昕才知道,大小姐把事情揽到自己头上,说冉昕是为了保护她,才会被猫抓,她愿意出疫苗费用。
两个小姑娘理所当然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大小姐既漂亮,又善良,但好像有洁癖,冉昕一牵她手,她就急忙挣脱,摇头说不可以。
冉昕尊重她的生活习惯,没有再和她亲密接触,只是带着她,和家里的大黄一起,跳皮筋、捉迷藏、老鹰捉小鸡,大黄通人性,一捉住她这只脆弱的小鸡,就不停地摇尾巴,汪汪叫讨要奖励。
大小姐打开她的包,拿出写着英文的进口狗粮,大黄美滋滋吃了个肚圆,冉昕趁它不注意,偷吃了两粒,味道一般般,可能是因为缺油少盐。
这一举动,被大黄抓了个正着。
大黄边吃边跟她吵架,斥责她的小偷行径,冉昕叉着腰,汪汪汪地骂回去。
大小姐被一人一狗逗得笑出声,冉昕回头,望见她月牙似的笑眼,又一次失了神。
快开学时,依依惜别,冉昕对大小姐说:“你以后还会来吗?我们约定,每个暑假一起玩,好不好?”
大小姐问冉昕读哪个学校:“我成绩很好,可以跳级,姐姐,我想和你做同班同学。”
冉昕和她拉手指:“那你加油。”
两个拉钩的孩子并不知道,快乐的暑假,在这一天戛然而止。
无忧无虑的童年,也提前结束了。
三个月后外婆去世,老房子拆迁,六年没音讯的舅舅忽然现身,作为女儿的母亲据理力争,也只分到三万拆迁款。
一家三口回到城中村,窝居三十平的公租房,父亲开始上时薪更高的长夜班,母亲则经常加班到九十点。
生活的艰辛,让冉昕迅速忘了大小姐的约定。她努力学习,争取所有够得到的奖学金。在高三拿到保送资格后,才能喘口气,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
奇怪,这么久远的事,竟然出现在梦里。
中间还夹杂了一段破碎的场景。
她坐在初中教室,旁边的同桌拥有大小姐的面孔,却留着不到5厘米的短发,稚嫩的脸庞初现凌厉骨相,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姐姐,我遵守了约定。”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冉昕刷着牙,心想8、9岁的小姑娘,承诺能有什么效力,那个大小姐,也一定早就忘了她。
至少这么多年,她身边没有出现过跳级的同学。
她垂下眼,吐掉口腔里的泡沫。
隔壁寝的门半开,几个女生在闲聊,话题不知不觉转到校草,说叶矜玦军训期间就被告白,不过他明确告知对方,暂时没有脱单的意愿。
“话说你们知道叶矜玦是03年的吗?”有个女生说,“听说他小学跳了一级,所以早上一年初中。”
“那岂不是比我小一岁?”另一个女生叹气,“我不对弟弟下手,可惜了。”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个原因,那你不追,我也不追了。”
几人笑成一团。
冉昕拎着洗漱工具回寝室,心想还挺巧,刚说没人跳级,就听到叶矜玦是跳级的。不过,这两个人肯定不会有什么联系,毕竟连性别都不一样。
这样的八卦,冉昕听完也就放到一边。
上午照例是困得欲.仙.欲.死。
下午第一节没课,听说学院路上都是社团招新的摊子,还拉出了“百团大战”的横幅。余木樨喊上冉昕,看有什么有趣的社团可以加入。
冉昕听说还要面试就很抗拒,心里打定主意,就当陪着余木樨散心,自己坚决不报名。
到了学院路一看,挤得像庙会,五花八门的社团招牌看得人眼花缭乱,学长学姐绞尽脑汁拉人,一张又一张宣传单塞进冉昕和余木樨怀里,没多久就晕头转向。
不知不觉,冉昕填了三张报名表,分别是广播社、辩论社、跆拳道协会。回头一看,余木樨刚从登山社副社长手里逃脱。
周围吵得像菜市场,余木樨提高音量:“你报了几个啊?”
冉昕比了个三:“咱们走吧,太可怕了。”再待下去,怕不是要学分.身术。
余木樨心有戚戚,冉昕拉住她的手,逃之夭夭。
她没注意,不远处投来的视线。
叶矜玦望着冉昕和余木樨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唇线抿得平直。
宋怀真朝他注视的方向看了眼,本来只是开玩笑:“女生的醋都吃啊。”
叶矜玦说:“你知不知道,她舍友叫什么?”
宋怀真:“……”
宋怀真打量叶矜玦神色,语重心长地劝说:“我觉得,冉昕不像。”
“不像什么?”
“emm……”宋怀真说,“男女通吃?”
叶矜玦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脸色平静地往社团招新的摊子走去。
广播社、辩论社、跆拳道协会,三个社团的社长望着桌上雪花似飞来的报名表,开始怀疑今天的黄历是不是写着招新大吉。
自从叶矜玦来报了名,他们都不用宣传,新生热情显著高涨,打印的报名表差点都不够用。
甚至有大二大三的学生跑过来问,他们还能不能参加这次纳新活动。
辩论社社长瞅见几个大一时对她爱答不理的家伙,哼笑:“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报不了名的大二大三生:可恶!
社长太嚣张,副社长连忙提醒:“叶矜玦还没过面试。”
社长不可思议:“谁会挂掉他?”
副社长:“你以前说,打辩论要有思辨能力,还要有知识储备,必须精挑细选,宁缺毋滥……”
社长捏住他嘴,让他像可达鸭一样只能嘎嘎叫:“美貌是第一生产力,懂?就算叶矜玦只能当花瓶,那也足够迷惑对方辩手,这就是他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