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fgo]所罗门也不知道》自由的萝卜

41、回忆录☆

　　人之死，总是有回忆的。
　　过往的一件小事、伸出手时落在手心的一片雪花、第一次看到花开的瞬间，初见时对方对自己的笑容。某些早就被遗忘的事情都像尘封的旧书被掀开，如此的清晰。他甚至记得风吹动树叶摇晃的弧度，少女注视着自己时眼底的欢喜。
　　那纯粹温柔的爱意。
　　他在死亡的边缘逛了一圈，最后闭上眼的却是她。
　　这是第二次的“死亡”。
　　他仍记得第一次死亡时侍女长畅快甚至有点癫狂的笑声，她死得残忍，堪称碎尸万段的死亡，她却好似在迎接一场盛大的宴会的喜悦。第二次的死亡是悄无声息的，她从容地奔赴一场看不到终点的旅行，端庄的仪态同记忆中的场景重合，她是燃烧殆尽的亡灵、被风吹起的灰烬。
　　那些被刻意忽视的、所遗忘的——温柔的笑、纵容的目光、辗转于口中吐露的爱意。一切都化作记忆的最后，她挖出自己的心脏，晶莹的金色宝石，塞进他的胸膛。
　　遗体有了心跳，血液在体内循环，尖锐痛感从四面八方传来。他终于有了活着的实感，不止是精神层面，也是肉/体层面。
　　现在的盖提亚是一个活着的人。

　　他在心脏跳动的那一瞬间沦为凡人，在魔神柱全部死亡的那一刻理解凡人。
　　生来以王自称的存在总是傲慢的，他们自做谦逊、放下身段去理解平民，可未曾做过平民，又如何理解平民呢？倘若未曾成为人类，他又该如何以人王自称？
　　将资质化作现实的成就，需要的是学习。
　　盖提亚为人学习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忆。为人之死的回马灯。准确来讲那是只关于一个人的记忆。因为死去的人并不是他。旁观人的逝去，回忆和死者的记忆也是学习做人的一个教程。
　　人会为同类的死去而悲伤。可盖提亚却只能回忆起草莓蛋糕的甜腻、冰雪融化的寒冷和橘子酱的酸涩。这是悲伤吗？
　　他抱起已经失去温度的人造人，跟随指引前往迦勒底的内部，在诸多敌视的目光中，力排众议把他接纳的人，罗曼医生。迦勒底的司令官，已经不必猜测就能知晓的答案，为人的所罗门王。
　　罗波安的灵基反应也消失了，面前的粉发男人却仍神态镇定地上前，想要接过人造人的躯壳。然而盖提亚并没有准备把躯壳交给任何人，以盖提亚的水平完全能够把躯壳保存的很好，直到她下一次苏醒。可罗曼医生的一句话就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
　　“她的复活需要的是足够强大具有灵性的魔力源，就算你能将她的时间固定在死亡那刻，也无法真正保留她的活性。”
　　盖提亚最终妥协，把躯壳交给罗曼医生，也仅限于罗玛尼·阿其曼这个存在。

　　盖提亚再一次坐在迦勒底的长廊上，以截然不同的面貌，戴回迦勒底职员的工牌。
　　他好像再次陷入了回马灯。看到自尽头走来的白发女孩，跳脱带笑，会用拖长的语调喊他“盖提亚”。
　　人造人是与侍女长截然不同的存在，软弱沮丧，笑起来时候眼里就像有星星在发光。她时常表现地同五六岁女孩无异，可又在某一瞬间会露出与外表年龄截然不同的神态。对盖提亚，他所认识的亚加达是这样的小女孩。
　　或许和魔神记忆中全能的侍女长不同，他所认识的亚加达只是一个丧气悲惨爱撒娇的女孩。
　　可她又是成熟目标坚定、从不动摇的。她有着许多互相矛盾的特性，身上聚集着诸多悲剧元素，活着的每一刻都予他一种自我燃烧的可悲感。盖提亚于人造人的注视最初源于怜悯。
　　他于人造人的情感源于对方不告而别的不甘，他对亚加达的在意源于对方不知羞耻的告白。他的爱意在记忆中第一次看见少女对他露出笑容时种下种子，在女孩对他承诺一起时萌芽，在他终于理解人类情感时一发不可收拾。
　　注视着宛若安眠的女孩时，盖提亚奇异地没有任何悲伤或后悔的情绪，仅是思考着再见时该如何告诉对方，我也喜欢你。
　　——我爱你。

　　自你沉睡后，我开始时常陷入回马灯的状态，我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回忆起与你的往事，在某个时刻听到你近在咫尺的声音。在闭眼睡眠时，感觉你在亲吻我的额头说“晚安”。
　　可每当我睁眼或回头时，我总是看不到你的影子，我需要再花上一两秒的时间来回想你再次“死亡”的事实，然后告诉我自己，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因为这是约定好的事情。你牵着我的手，拉过勾，承诺永远不会抛下我一个人。
　　我每天会去看你的躯壳，想办法去唤醒你，再一次找到你，来到你的面前告诉你。你曾丢下过我两次，现在该履行承诺和我在一起了。所以，我仍在等你。
　　罗曼最近在节食减肥，因为达芬奇那个家伙把你的冰箱直接偷走了，连带你给罗曼留的所有甜品都被他一个人私吞。救世主又在冲刺新的特异点，因为缺乏战斗指挥只能靠英灵自己打架，结果每次打架一半都在内斗。为了能平推特异点，梅林天天带着笔记本一边追网站更新一边加班，额头一天被凯茜帕鲁格踢上百次，现在已经住进医疗室。
　　示巴和迦勒底亚斯运行都很正常，完全不需要人维护。我在迦勒底算得上很清闲，大多英灵对我都不算友善，最尴尬的是以前迦勒底的同事。
　　不过无关紧要的人也没有在意的必要，比较麻烦的是天天抱着我大腿要我给她捏圣杯的救世主，因为无法摆脱所以就能库存的圣杯想要打发掉她，结果对方好像来得更勤奋了。
　　迦勒底又探测到了新的特异点，经罗曼分析，更大可能是平行世界的圣杯造成的，并非人为投放而是世界本身存在的圣杯。法兰西的圣女向罗曼传达了神的旨意，那是我们需要的奇迹。救世主还在别的特异点胡闹，这次特异点就被罗曼交给我去修正。
　　大卫王想和我一起去特异点，被罗曼拦下了，我看得出他似乎在期待些什么。又畏惧着什么。他把你的躯壳交还给我，叮嘱我要好好保护你。
　　我注视着他的身影。王其实一点没变，还是那样冷酷无情，是个胆小鬼。可他又和我所认知的完全不同。
　　现在的王是自由的，或许这就是全部差别了。明天就是灵子转移的日子，晚安，亚加达。

　　“早安，盖提亚。”

　　接正文和番外过度。
医生其实在期盼盖提亚能在圣杯战再次召唤出罗波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