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渡口(鸣海)-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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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晶莹剔透的半月伴着璀璨的众多星辰，悬挂在礼堂顶部，充当着照明的灯光。一株巨大的圣诞树缀着繁多的装饰，立在正中央，礼堂之内，身着礼服的人们相互谈笑，人来人往。
“鸣海！”
刚刚笑别了蜜柑一众人的鸣海闻声转过头，看见一身正装的岬向他走来：“岬？”
“你穿的这是什么衣服啊？我记得统一发下来的礼服我有替你拿了一套吧？”岬的说教育开始泛滥，虽然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根本不会听。
“啊哈，是圣诞老人装呀。你不觉得很可爱吗？”鸣海朝他眨眨眼，“当然，没有圣诞礼物送的哦。”
“——不要乱散发你的磁场！”岬瞪他。
被吼了的鸣海歪歪头，笑着伸出手，轻轻勾起岬的下巴：“刚才那才不叫乱放磁场，这个样子才——”
“碰——”一颗草莓从岬的叉子上甩出，正中鸣海的额头。本着不要浪费的想法，鸣海迅速伸出另一只手，将草莓接住，然后丢进嘴里：“这草莓味道不错啊，是你温室里种的吗？”他抬起眼，表情一派诚恳。
“……你想干嘛？”岬很警惕地盯着他，“我的温室里装了新一代的防盗系统，你别再想偷偷摸摸爬进去了。”
“岬你这么说太伤我的心了……”鸣海的表情依旧很诚恳，“我是真•心赞美你的草莓好吃的。”
“谁会信你这个惯犯！”岬一脸的不信任，转过头，他突然讶道：“——咦，那不是蜜柑么？她怎么在扫地？”
鸣海决定不跟岬纠缠“是不是惯犯”的问题，于是顺着他的话题说了开去：“呵呵……蜜柑可是个好孩子呢。”
是啊……蜜柑是个好孩子啊……
遇到再困难、再不符合心意的事，她都会勇敢地面对下去，并且，努力地把那一切都变得更加好……
蜜柑，真不愧是他们的孩子……有的时候，他甚至羡慕着她，期盼着，自己也能够拥有那样的勇气。
如果……有着那样的勇气，那他是不是可以不再彷徨犹豫着，到底选不选择斩断？
——把那一份让他伤痛的感情，彻底斩断。
那一日，落叶漫天。
带着些凉意的秋风将他金色的发丝微微扬起，鸣海神色淡淡，说道：“你偷取的孩子们的爱丽丝，还有那一天，从我身上拿走的那一部分，把这些被你夺走的东西，都还给我吧。”
然而，面对着柚香秋风中冷淡的脸，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少的努力，才把自己的面色变得与她一样平静。
是爱，抑或是恨…他都不知道了。只是那汹涌而上的情感，仿佛狂风骤雨一般的，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需要他付出绝大的努力，才能够保持表面上的平静。
“不可以！如果还你，你又会追寻我的行踪！”
鸣海怔了一怔，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即使是预料到了，也不能避免这些话给他带来的心上钝钝的疼痛。
啊……真是说对了，钝刀子割肉呀，那种感觉，最难受了……他恍惚想着。
……如果就此沉眠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不要再去忍受，那如潮水一般涌来的，似乎永远无法停止的疼痛？
——不，不行，他的事还没有做完。
——振作点儿吧，这些感觉，都可以忽视掉的……不是应该已经习惯了吗……没有什么好害怕的，真的……
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同时，心底的另一个声音也越来越大：
斩断吧，把这不必要的，也根本不会有结果的感情，斩断吧……
她既然无心，自己…又何必苦苦追寻？
不过自讨苦吃而已。
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那些美丽的回忆，就让它留在那里；那些得不到的东西，让他就此放手。
只是啊，有些东西，再也无法回来了吧……
……那场刻骨铭心的爱恋，仿佛已经燃尽了他一生的热情。
如果有足够的勇气，一定能把这一切结束。
插在口袋里的左手，渐渐握紧。
“……为什么，还留在学园里？”柚香的神情有了一丝丝的柔软与迷茫，“那一天的约定，还在守着吗？”
鸣海的眼睛渐渐睁大。
他怔怔无语。
该怎么回答呢？
“喂，鸣海，发什么呆呢？要开派了哦。”一边的岬用手肘捅捅鸣海，眼睛却盯着台前的技术系总代表。
“啊——哈，没什么，走了一会儿神~”鸣海惊醒过来，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说，岬，你完全不用这么紧张的——”
“啊……是乌鸦。”岬看着飞散的乌鸦，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失望。
“——那边那位……”
一个声音突然插入，鸣海回过头，再看看沉浸在失望中的岬，只好自己走了过去，“怎么了？”他看着全身罩着斗篷的那个人，心下有一点儿奇怪。
“对不起，我对乌鸦很敏感……你可以帮我把那边的窗帘拉起来吗？”
“啊，您是占卜师吧。”这种人一般都有点奇怪的癖好，鸣海心里也一下释然了。他走上前，将窗帘拉上。
“谢谢您这么亲切地帮我……”斗篷人说道，“为了答谢，我帮您算算未来的命运好了。”
“呃…我不用……”他愣了一下，笑着拒绝道。
斗篷人却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
鸣海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啊呀……”斗篷人抬起脸，左眼下的十字刺青赫然，“再这样下去的话，你就活不长啰……”
Persona……鸣海一惊，待要挣脱时却已晚了。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他微微一皱眉。
“背叛者的下场……依惯例只有「毁灭」一途。”Persona站起身，斗篷从身上滑下，“校长的话，我已经传达给你了。”
“今后…要好好地，控制一下已经得意忘形的行为喔。”手臂上停着一只乌鸦，Persona偏过头，朝鸣海邪魅一笑。
鸣海握着右手腕，发着呆，目送Persona离去。
……Persona其实是个女装癖吧？他从哪搞来这么多假发，甚至还有裙子？无厘头的鸣海想。
然后立刻被理智殴打：你在乱想什么啊喂——！？
“鸣海？你怎么了？”岬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疑惑地出声询问。
他回头笑道：“啊哈，没什么事呢，只是看见了一个美人~”
岬皱眉摇头：“你啊——”
“岬，不多关注美人的话，找不到女朋友的哦~”鸣海悄悄把手缩进衣袖，一边笑着调侃岬。
“……”岬无可奈何地看着鸣海，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鸣海转过头，望向远处。
其实，刚才那件事在自己心中的影响，远比自己以为的要小啊！
轻轻扬起唇角，他浅浅一笑。
回到宿舍，鸣海坐在床边，右手撑上床，然后又立刻缩了回来：“啊……真痛……”他将右手伸到眼前，仔细观察，“这才多久啊，就变得这么黑了……真不愧是Persona。”
还是找个手套戴上比较好，不然要是被发现了……
鸣海的脑海里浮现皱眉青脸的岬以及眼泪满脸的蜜柑。
……那就是大麻烦啊！鸣海扶额。
他开始在衣柜里翻箱倒柜。
手套放哪儿去了……这还真要好好找找……
就在鸣海为手套焦头烂额时，敲门声突然响起，同时门外传来岬的声音：“鸣海，你在么？”
“啊，稍等稍等——”鸣海脸一垮，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急死人了，这手套怎么还不出现啊？
岬等得不耐烦了：“你在干什么啊？我自己进来了啊。”
“我在换衣服~”百忙之中，鸣海扭过头，对着门抛了一个媚眼，笑道：“你有兴趣进来看么？”
“……”岬握着门柄的手一僵。
鸣海终于在柜子里找到了一只手套，另一只却不知去向。他急急忙忙把手套套在右手上，然后走过去开门：“有什么事吗，岬？”
“从开派那时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岬盯紧鸣海的眼睛，问道。
他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笑道：“哪有啊，岬你多想了吧。”
“你这个样子就像在隐瞒什么事——”岬皱紧眉，目光下移，“你的手怎么了？为什么要带手套？”而且还只有一只。
鸣海下意识地把右手往背后藏：“哈、哈哈，手有点冷所以……”
“那只手套是左手的吧……套得这么慌张，我进门前你是不是在找手套？”岬步步紧逼。
鸣海几乎要流冷汗了，他在心底大喊：老天啊，大麻烦怎么这么快就上门了！
“你那只手肯定有什么问题——拿出来，我看看。”岬的语气有点僵硬，心中的不满不断累积。
走投无路之下，鸣海只得用上了磁场：“我真没事……岬你先回去吧。”
谁料岬却不为所动：“鸣海……我刚喝了磁场无效药。”就是为了预防你用磁场敷衍。
鸣海在内心面条泪。
万般方法用尽，大神依旧杵在门口，他只得道：“好吧……你进来，我告诉你就是了。”
岬走进屋内，鸣海将门掩上，走回床边坐下，叹了口气，认命地将手套拿下。
整只手上，赫然一片黑色。
“……！”岬一惊，“这是……”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一种爱丽丝吧……”鸣海叹气道，“啊……真是痛……”
“真糟糕……”岬小心翼翼伸出手，想去碰碰鸣海的手，快要触及时，岬却把手缩了回去，“是不是上次你私自离开学园去见蜜柑爷爷的事被那些人知道了？”
“嘛……谁知道呢……”鸣海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有些疲惫，但却又有些满足。
即使这样，也不后悔啊……
活得长还是活得短，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他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
心之所向，无怨无悔。
岬霍地站起身：“痛的话，我去给你找镇痛剂去。”
“好，谢谢……”鸣海懒懒说道。
“对了……岬，别告诉别人哦……”
“你！”岬回头瞪他。
“我不想别人担心嘛。”鸣海坐起身，朝他笑，“你啊…也不用太过担心……我没事的。”
“……”岬咬牙，愤愤走向门口，打开门，似乎要将门摔回，但到最后，却依旧动作轻轻地掩上门。
鸣海抬起手，看着那块黑色，渐渐露出一个微笑。
他做到了吧？
伸出自己的手，尽自己的可能去守护……
其实……他也不是一个没有勇气的人啊。
他想做的……是保护这个学园里的孩子。
也许最开始是因为柚香学姐的请求，但是，越到后来，这也变成了他的愿望。
这就是他的选择，他的心的方向……
柚香学姐，用这个来回答你的最后那句提问，是否可以了呢？
“会好起来的吧……”他嘟囔着。
其实不好起来也没关系的……至少，他努力过了啊……
如此便再无悔恨。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渡口(鸣海)-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