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的天空》斯琦

35、分离

　　虽然不是第一次和他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和他确定关系以来这是第一次和他同居一室，再次想起那夜和他亲密无间的亲热场面，浅予有些紧张无措。

　　坐在充满着他身上气息的床上，浅予感觉有点坐立不安；听着他在卫生间里洗澡的声音，浅予面带桃花满脸燥热，为了转移自己的思想不再胡思乱想，她四下打量起了他的房间，简单，简陋，就是一个单纯的让人睡觉的地方，一点人的生活气息都没有。

　　然后她就发现这房间的东西和摆设，当初他搬来时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一点东西都没多，明明住了两年的人，却像是住在旅店一样，一点生活痕迹都没留下。

　　最后她还发现他的床铺依然是当初她给他送来的那套，枕头也是当年她枕了两次，找不到新的不得已才拿了送来，当时她还很不好意思，现在看到被他夜夜枕着的是她的枕头，不由得涌出一股羞涩却又甜蜜的感觉。

　　情不自禁的低头枕在枕头上，上面已不是当初她曾经留下的味道，而是江时延身上熟悉的味道，让她感觉安然的气息。

　　“浅浅，困了吗？”江时延不知何时洗了澡出来，看到枕在枕头上闭着眼的浅予，只道她困了想睡觉。

　　浅予一慌，急忙睁开了眼睛直起身窘迫道：“你洗好了……”话头一顿，看到他赤着上身，头发还湿淋淋的，刚刚洗完澡出来浑身潮热带着一股洗浴的皂香味，她瞬间涨红了脸，立刻撇开眼睛紧张起来。

　　江时延瞥了她一眼，顺手先把衣服穿上，随手拿了一条毛巾擦了擦头发上的水渍，向她走过去道：“你困了就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看他走过来，想到刚刚看到他结实矫健的身形，浅予全身僵硬，紧张、慌乱着却又带着微妙的期待，不禁脱口道：“你……在哪里睡？”

　　江时延看到了她眼里的紧张慌乱，挑了挑眉，含笑道：“你说呢？”

　　在他洗澡时浅予就做了无数个心里准备，他们已经是恋爱的关系了，她也不排斥和他亲密，所以她能接受和他的同床共枕，也做好了和他同床共枕的准备，可是现在看着他洗了澡，一副居家男主人的样子，闻到他身上的熟悉的气息，她却紧张莫名，慌乱无措起来。

　　浅予涨红着脸也不敢看他：“我……我……”

　　到底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江时延也没再逗她，温和道：“我在隔壁睡，你累了就早点睡吧，明天再好好休息一天。”

　　听到他不是要和她同床共枕，浅予松了口气，但心里又涌出股隐隐的失落感。

　　江时延让她在床上躺下，然后给她盖好了被子，最后忍不住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好好睡吧，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

　　****

　　这一夜浅予以为她定然是睡不好的，可是躺在床上，鼻息间全是江时延的味道，那样充满安然的气息，让她全身心都放松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直到第二天醒来，因为好睡她稍稍的睡晚了一些，幸好江时延还没到报社去，看到她起来了，急忙让她去洗漱，自己则端出了早餐上桌。

　　早餐吃的是米粥配鸡蛋卷饼，浅予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哪里学来的厨艺，五花八门的，各式各样的食物都会做。

　　江时延笑道：“出国留学前我还是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

　　浅予惊讶道：“那你的厨艺都是在国外学的？”

　　江时延瞥了她一眼笑道：“你虽然生长在法国，但你外祖父开的是中餐饭馆，应该也吃不惯国外的食物吧，我们这些留学的学生更吃不惯。但我们一起留学的学生都是来自国内五湖四海的同胞，你跟我学，我也跟你学，就差不多都会了。”

　　浅予想象得到他从一个衣食无忧的大少爷，变成如今这般混迹在底层工农间的上进青年，其中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忍不住搂着他的腰心疼道：“你受苦了！”

　　江时延失笑，但看着她心疼的样子又感觉很是受用，被她搂着他顺势低头亲了她一下，含笑道：“这点苦不算什么，饿了吗，我们先吃东西吧。”

　　两人一起吃了早餐，江时延问道：“今天是要和我一起去报社，还是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

　　浅予想了想，还没回答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江时延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秘书赵穆青，顿时微微蹙起了眉头。

　　赵穆青神情也有些不大好，看到他急忙说道：“江书……”猛的看到跟在他身后的浅予时一顿，继续说道：“江主编，社里有急事找您回去主持会议。”

　　看到他找到住处来江时延就知道定然是有大事发生，他转向浅予道：“浅浅，今天报社里可能会比较忙，我先回报社开会去了，晚上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你今天就别过去了，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吧。”

　　浅予看到他们严肃的神情，也知道大概是他们有大事要处理，急忙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

　　虽然昨晚浅予和桑如意的谈话没能谈合拢，但她也不能真的就此不再理会她母亲，更不用说她此时还怀着孕在身呢。

　　大概江时延也知道她放心不下桑如意，才让她留在家里，没让她到报社去的。

　　江时延和赵穆青走后，她在家呆了一会，也呆不住，想去看看她妈，但又觉得先服软先妥协又不甘心，呆在家里忐忑犹豫不决的时候，无意间从窗户看出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了清明楼。

　　浅予一愣，立刻转身匆匆的下楼，及时的截住了准备离开的沈文彬：“沈伯伯！”

　　沈文彬一怔，回头看到她，露出了一惯温和亲切的笑容：“浅予啊，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回学校去了呢。”

　　浅予抿了抿唇，道：“我住在光明楼这边，沈伯伯您要不上楼坐坐。”

　　沈文彬目光转到一旁的光明楼看了看，又瞧瞧距离不过百来米的清明楼，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笑道：“快要中午了，你吃饭了没有，要不伯伯带你去吃个饭？”

　　浅予点头同意了。

　　两人也没有走远，就在附近的一个餐厅找位坐下点了餐。

　　看着他依然温和亲切的神情，一点都没有伤感或者愤怒，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洗尽铅华的男人，即使知道自己的妻子背叛了他，他还能镇静的从容应对，还能一如既往的亲和对待她这个继女，浅予再次感慨，桑如意怎么就瞎了眼睛，看不到沈文彬的内涵修养，偏偏被李景瑜这鬼迷了心窍。

　　“沈伯伯，您是来找我母亲的吧！”

　　她能感觉得出来他对桑如意是真心喜爱，愿和她携手一生的，以他的今时今日，如果不是真心根本没必要和桑如意结婚。

　　沈文彬看了她一眼，也没隐瞒：“嗯，我来看看她。”

　　在他眼里桑如意就是一个任性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她行为开放，内心却保守，喜欢了就是一辈子，也算是很专一的人，而且她相貌长得好，保养得好，男人都爱长得好看的女人，所以即使她脾气娇纵，但他也能包容。

　　沈文彬出身书香门第，娶的妻子也是大家闺秀，所以连带着心兰也是温婉典雅的温顺女子，妻子去世后他身边也有过其她女人，也是温顺贤淑的女子，因此他没经历过娇纵刁蛮女子撒泼打滚的趣味，所以遇到桑如意这种会撒娇又妩媚和温顺贤淑完全不一样的女人，虽然知道她对他大概没有付出真爱，但他新奇着还是陷了进去，既把她当成妻子，又如同女儿般宠着。

　　可是最终他们还是没能走到最后，桑如意的任性随心所欲，遵从了自己的心意，选择了她的喜爱。

　　浅予抿了抿唇道：“伯伯，我……我外祖母走得早，在法国的时候祖父又工作忙碌，便缺乏了对我妈妈的管教，以至于她……不知道什么是道德品行问题，她一向任性自我随心所欲，我也……为她的行为……对不起，沈伯伯！”

　　沈文彬温和的笑道：“傻丫头，这和你没有关系，你是你，你妈妈是你妈妈，而且这是我和你妈妈之间的事，感情的事合则在一起，不合也不纠缠，好聚好散吧！你别此有负担，更不用为了我和你妈妈怄气，她还怀着孕，你让一下她吧。”

　　看着他温和亲切的笑容，明知道桑如意背叛了他，依然能为她着想，浅予心里更不是滋味：“伯伯，她那样背叛了您，您不怪她吗？”

　　沈文彬笑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怪她什么。”

　　浅予忍不住道：“可是她这样不好，不道德……”

　　“浅予，”沈文彬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微笑道：“你是个好孩子，虽然你和如意是母女，可是你的思想、智慧、见识和远见都优于你母亲，将来你定成大器！至于如意，她就是个被家人护得好好的，没吃过苦，没经历过艰难的孩子一样单纯，在这样的世道，她只要安分守己，要活下去也不是很难，只怕……罢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最终还是她自己承受。”

　　浅予眼眶忍不住红了。

　　沈文彬叹息一声道：“可是浅予，伯伯还是有句话想要告诫你。”

　　浅予急忙道：“您说，我听着。”

　　沈文彬沉着道：“如意若是安份，你就随她心意去，无需管她，让她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她若不安分惹了事端，你更不要为她出头赔上自己，你母亲虽然任性妄为，可并非愚昧之人，你若凡事贸然为她出头，她便会毫无顾忌的依赖你，反之你若是明确你的立场，她还会权衡掂量，所以浅予，你该为自己多想一些才是。”

　　浅予沉默了一下，抬眸深深的凝视着他，笑道：“沈伯伯，您再找个与您般配的知书达理的妻子吧。”

　　沈文彬一怔，失笑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浅予红着眼睛道：“我妈妈她眼睛是瞎的，她也配不上您！”

　　沈文彬失笑着再次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浅予，你沈大哥和心兰姐都很喜欢你，把你当成亲妹妹的，虽然以后你有事大概也不会来找我们，但浅予啊，沈伯伯还是希望你过年过节时，有事没事都能到我们家里来坐一坐，看一看我们，可好！”

　　浅予眼泪瞬间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