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厂员工的精分日常》灰鹆子

23、第 23 章

　　千代彻的拒绝让现场冷了下来，安室透坐在一边、眼神来回地在两人之间打量，

　　在安室透看来——千代彻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穷寇莫追，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既然已经握着“松田阵平”这个人质、【千代】也愿意让步，那保持一个表面上的合作交易并无坏处，

　　非想要【千代】死的话，也可以装个样子、背后再下毒手，但千代彻现在这一幅急于求成的决绝态度、反而让安室透觉得千代彻有些底气不足，

　　那明明已经有“松田阵平”在手做最大的筹码了，为什么还会“底气不足”呢？

　　这很矛盾不是吗？

　　能解释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外乎那么几种，

　　要么是“松田阵平”对【千代】的重要性其实没那么高——安室透直接排除了这个可能，

　　虽然依旧不知道千代彻为何那么笃定松田阵平是一颗有用的棋子，但安室透觉得千代彻应该不会傻到犯类似于拿老鼠威胁猫、这种过于低级的错误；

　　要么就是千代彻并不像他说的那样、能够随时掌控“松田阵平”的生死，现在是千代彻唯一可以利用“松田阵平”杀死【千代】的机会，

　　所以千代彻绝不能让步。

　　连安室透都能分析出来的内容，当事人【千代】自然也能——他只是个疯子、不是傻子。

　　从【千代】一发现千代彻想要杀死他、就能马上推理出千代彻针对他的理由，并反应过来松田阵平还活着这一点上来看，【千代】就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

　　【千代】看向千代彻的眼神中很快便带上了怀疑，匕首的刀尖从千代彻眼前滑落到微微喘息着的喉骨位置、挑起千代彻的脸庞不给对方躲闪的余地，

　　“为什么拒绝？”【千代】压抑着敌意、冷静而又疯狂，“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对你没有好处的交易。”

　　如果千代彻不能给【千代】一个能令对方满意的回答，不用怀疑、【千代】的刀刃绝对会毫不迟疑地捅进猎物的血肉里，割断那条只会吐出谎言的声带与口舌，

　　毒蛇正在寻找猎物的破绽，毒牙在蠢蠢欲动……

　　“你说的没错，”千代彻依旧如初见时一般镇定，“只是……正如你不信任我一样，我也不信任、你会那么乖乖地遵守约定，”

　　两双同样诡异冷漠的眼睛撞在一起，他看得见他的疯狂与偏执、他也看得见他的有恃无恐与嘲笑，“蠢货，你来告诉我……”

　　“你知道吗？有只老鼠，因为不接受奶酪过期的事实，哭哭啼啼、吵吵闹闹地要和整个世界耍赖，”

　　受伤失血让千代彻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恰到好处的停顿起伏、都能狠狠地砸在【千代】的心头，和【千代】的心跳重叠……

　　“你知道吗？有只老鼠，因为妄想有人来偷他不存在的奶酪、就发了疯似的冲进捕鼠夹里，豁了命也要咬人一口，”

　　是【千代】最先跟着千代彻进了陷阱，不要命了也要给千代彻手掌来个对穿，之后自然由不得【千代】再握住先机，

　　“你又知道吗？有只老鼠，因为……咳咳、差点忘了问，你还记得你杀掉的那些人长什么样吗？”

　　“记不起来的话，我手机上有照片来着……”千代彻试着动了动，可惜伤得太重，手指颤抖了几次、除了把衣服抹的更脏之外，根本掏不出口袋里的手机，只好道，“你自己来拿吧？”

　　【千代】眼皮微颤、但并没有动，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杀掉的人是谁，“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

　　千代彻这个人似乎总是割裂着的，言行举止、行色神情总是对应不上，就比如说现在，明明是很平淡虚弱地语气、但字词间却充斥着毒液，

　　“你看，有这么一只绝望愚蠢的老鼠，他在真正的奶酪面前，能忍住自己的贪婪吗？”

　　什么一周只要一天？

　　【千代】能忍的住吗？

　　只要满足了【千代】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更多次，贪婪是一个黑洞，如果千代彻有办法杀了松田阵平，也许会同意【千代】那个后患无穷的交易，

　　不过可惜他现在是空手套白狼，所以只能请【千代】去死了。

　　“一开始就存在裂缝的关系，不值得花费心力去建立，除非……”千代彻顿了顿，饶有恶意地道，“你可以向我证明，你并没那么在乎松田阵平。”

　　可如果【千代】能够证明自己不那么在意松田阵平，那这项交易一开始就不会存在，

　　猎人钳住了毒蛇的七寸。

　　……

　　精彩！

　　安室透简直想为千代彻鼓个掌，真是一场完美的局势反转——千代彻把矛盾从自己身上、转嫁到了对方身上，

　　你看，不是我心虚所以才不想和你合作，而是你这个人、根本就无法合作。

　　这个家伙……很擅长谈判交涉，安室透抬手摸了摸下巴，设想了一下自己是【千代】、能否从千代彻这里占据上风，

　　结论是，很难定论。

　　如果他没判断错的话，千代彻用的可不止是“谈判技巧”，

　　千代彻很执着于与对方面对面的对视，言语间大量使用疑问的语句、引诱着【千代】跟着他的话题思考，谈话时吐息停顿的节奏甚至刻意地与【千代】的呼吸一致……

　　千代彻几乎是在不着痕迹的试图控制着对方。

　　心理诱导和暗示？

　　别的安室透不敢肯定，但他现在很确定一点、他的直觉没有出错——千代彻绝对混过极道、而且地位不低，只有黑色地带的“谈判”才会玩得这么脏，

　　毕竟都混/黑了，谁还管手段光不光明正大？只要有用、能达成目的就行，

　　所以千代彻的手段还可以更狠。

　　“帮我止下血，”面色苍白的千代彻将手抬起来，搭在了【千代】握刀的胳膊上，“不帮忙也行，等倒计时结束…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

　　别忘了，千代彻还在摩天轮上安了炸/弹，

　　“那样……我们可怜的奶酪先生，是不是就不用再害怕自己会被虫鼠一点一点地、啃食殆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