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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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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煦飞快地收拾屋里的东西。
他的东西不多,不知道是不是有被野狼追过的原因,他搬家的东西一般都不会很多,也方便逃跑。
他从前在伦敦很有经验。
收拾衣物的时候,当啷滚落了个东西下来。
一支抑制剂。
夏煦想起来,从前第二性征还没开始退化的时候,他也是赶上分化的年龄,因为不清楚父母的属性,他也就买了个alpha的抑制剂备着。
谁成想他是个beta。
其实也合理,夏煦仔细想想自己也没哪方面出众,beta也很可以了。
所以……
时予怀是alpha?
想起来以前被他狠命咬后颈的那股子疼痛,夏煦打了个颤。
第二性征全球大退化万岁!
那只抑制剂还是被捡起来放进了行李箱,随后又继续麻利收拾东西。
夏煦拎着箱子下楼已经是晚上,有认识的大爷大妈问他去哪,他也就打个哈哈说和朋友去旅游。
走到街角那边,夏煦打车。
等车来的时候,他一转头看见小便利店门口站着个粉裙子小姑娘,眼巴巴地盯着人家棒棒糖看。
反正暂时没啥事,夏煦走过去蹲下,揉揉小朋友的脑袋,问她是不是想吃那些个棒棒糖。
“不是,我要吃糖葫芦。”
夏煦:“……”
没事,一起买了。
夏煦把小朋友想吃的那根糖葫芦买了,顺便那一整盒棒棒糖也拿下。
他硬是给小姑娘塞了一大把棒棒糖,剩下揣自己兜里,车子来的前一分钟他刚剥开一刻菠萝味的塞嘴里。
“这里这里,师傅!”
夏煦招手,网约车停了下来。
行李箱搬上车,而后车子发动,驶向了城市的另一端。
手机导航显示目的地:
新港大道国际机场3号航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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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予怀上课点名,少了人。
这好像挺正常的。
夏煦乍一见他像小猫炸毛似的,这时候躲个几天似乎也能接受。
第一天时予怀如此安慰自己。
结果第二天还是没人。
时予怀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发呆,一手握着戒指礼盒轻轻抚摸着。
这次他回来,就是来求婚的。
当然如果夏煦不答应的话,那就是逼婚。
夏煦从英国跑路后的两个月,时予怀开始精神崩溃,他把自己关进了狭小的储物间里,不吃不喝到五天,最终又爬出来,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部都砸了个稀烂。
第二天,时予怀就去跪在了老宅门口,退隐的老爷子就在英国,他能给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权势对于一个拥有欲望的人来说是多么必不可少。
他其实是挺冷清一个人。
生命前十几年里都几乎不与他人交心,他也并不认为这种行为有任何意义,于是只保持最低的社交礼仪。
直到某个人在他身边坐下。
他说:“你好,我叫夏煦。”
真是烦人啊,这个人后来和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了他,但他也无所谓,很多很多人都会对他这样,出于色心或是出于攀附权势,他都倦了。
他开始机械地重复拒绝程序,于是看到面前的这个人一次次耷拉下狗耳朵和尾巴——在被黏上的过程中他知道了这个看上去傻傻的少年总是在虎塑自己,很幼稚的激励行为,于是时予怀决定在心里狗塑他,真的是很小狗,眨着那双大眼睛向他飞奔过来也是、被当面拒绝垂头也是——说起来,狗也喜欢去招惹鸟,夏煦一股脑冲进鸽群的时候更是狗塑到极点。
于是时予怀只对这一只小狗想:
“他的眼睛看上去很漂亮,如果哭了,或许我会心软。”
同时他也只对这只小狗想:
“永远不许离开我的身边。”
他生命里到此为止的所有情绪,暴怒也好温柔也好,全都给了小狗。
所以小狗绝不可以辜负他。
第三天,夏煦还是没来上课。
于是时予怀清冷不下去了,他将那只用来点名的笔生生折断。
下课后,他立即着手开始查人。
晚上就传回了消息。
说查到人在3号的时候往东南边的国际机场去了,去往日本。
时予怀那时候戴着那副银框眼镜,正盯着屏幕上的手机定位线路,只是用手轻轻敲了敲桌子。
说继续查。
他不信这是小狗的逃跑路线。
他总是一遍遍近乎自虐般地问自己,也像在问夏煦:
“这个地球也不过这么点大,他/你能逃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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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煦用身份证买了张机票。
上面写着去往日本羽田机场。
但实际上,他还真没去。
出租车在机场停了几秒,随后又载着人从出口跟着车流出去了。
夏煦的意思是,师傅我给你单独打钱,你给我载到这附近的地方。
所谓灯下黑,就是最安全的。
“一个月300,能住就住,不能住就赶紧搬出去,到时候别说是这儿的地不好,又要讹钱了。”
“不会不会,这儿好啊!”
铁皮楼梯嘎吱嘎吱地响,老奶奶在前面带路,到了二层的第一间房。
“就这间还空着,你来这儿,不是为了逃警察的吧?”
这是一个郊区村口的废弃工地,一个三层的集装箱宿舍,还是当年搞建工的时候建起来的,后来老板破产自杀,整片地因为归属问题废了,就这一个三层的集装箱房子还在。
住在这里的,非穷即凶。
老人是这座集装箱的房东,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个健康年轻的小伙子非要跑来这儿住这种地方是干嘛。
夏煦挠挠头,嘿嘿笑起来:“不是这样的奶奶,我就是家里人不支持我搞画画,我跑来这里找灵感呢。”
原来是搞艺术的小疯子。
老人把钥匙扔给夏煦,拐杖敲着铁皮房子当当响:“别把颜料弄得到处都是,不然扣押金的。”
夏煦连忙点头。
他才不会,他又不是真搞艺术,只是这么些年混江湖,学会怎么说话罢了,在外都是各种人设。
夏煦进了房子开始收拾,他已经把手机关了,最后的定位就在机场。
这里他是真满意,料谁想也不会猜到他能在这儿玩灯下黑,郊区小破村子旁边的废弃集装箱宿舍万岁!
说不定我能在这儿住到老,最后搬进这个村子里去种地。
夏煦开始美滋滋幻想。
三层的宿舍,加上新搬来的夏煦也就四户人家,最顶层只有一家,是房东老奶奶的,一楼也只一户,是个带女儿的单身母亲,二层是有两户,夏煦隔壁的租户前年说是去捡垃圾,结果流浪老哥捡到今年都没回来。
大概过了三天,夏煦几乎都混熟了,他人缘很好,总是爱笑,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很快交到朋友。
当然这也是时予怀最放心不下的一点,恶狼总在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宝藏会被他人抢走瓜分。
一周后,夏煦参与大聚会。
说是“大聚会”,实际上只是刘禅芳搞了一大锅红豆粥请大家喝。
刘禅芳是一楼的那位单亲妈妈,老公去世了,在向之前那个建工集团去要农民工赔偿款的时候出了车祸,最后带着女儿无处可去,辗转着还是回来了这里,和老人一起住了五年。
“好~香!我来搬!”
夏煦作为这里唯一的男人,自知要出大力气,因此体力活基本都是他会主动包揽下来的。
老太太背着手站在一边,斜着身子有些嘲讽地看夏煦搬那口大锅:“秦王举鼎,小心别被砸死了。”
老太太说话很毒,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夏煦那时候在路边打转,是她主动走过去将人领回来的。
大概这集装箱里住着的人,都是老太太自己捡回来的家人。
“乐乐不要跟我太紧啊,小心碰到你呀。”
五岁的小姑娘很喜欢跟在夏煦身后转来转去的,人很活波,会“哥哥哥哥”一直地叫。
晚饭的时候,桥对面开小杂货铺的秦榛榛也过来了,是个刚毕业一年进了互联网大厂又回村里的姑娘,夏煦和她聊天,她就凑过去神秘地吐了四个字说:回、来、啃、老。
一楼外搭的棚子里坐了五个人,一个老太一个小孩,一个妇女一个姑娘,还有一个刚来这里不久的夏煦,这大概就是这个破烂集装箱宿舍所能聚集连接起来的所有人了。
红豆粥咕噜噜地还在翻滚,几个人围在旁边喝着热乎乎的粥。
十一月份的天已经冷了,裹着大衣坐在院子里喝一口热粥,真的是太舒坦,夏煦直接闷了一整碗进胃里,满足地吐出一口热气。
“别喝太快,以后食道癌就知道喊痛了,哼。”
“没事没事,喝慢点总是好的,小煦多喝点,今天搭棚子搬锅也很累了,多喝多喝啊。”
于是夏煦又乐呵乐呵地捧了碗去接舀上来的粥。
这样的氛围真是不错。
人生极乐不过如此了嘿嘿。
夏煦感到无比满足,或者说只要让他脱离了时予怀他就开心,又是一口热粥暖胃,夏煦开心得去揉乐乐的脸,把小姑娘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结果秦榛榛也要,夏煦在不理解中放下乐乐准备把她也抱到腿上时,挨了一个后脑勺暴栗。
“想什么呢夏煦!我说我也要摸、乐、乐!”
“哦哦哦……好的……”
一片欢笑声。
橘黄的小灯摇晃在头顶,这也是下午的时候夏煦临时拉了线,然后踩着凳子刚接上去的一盏小橘灯。
夜风微微吹起来,粥还热着。
我能在这里生活八百年!
夏煦此时幸福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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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传回来消息,人还没找到。
时予怀正在打磨新的戒指,之前那个是求婚用的,这次的是订婚戒。
他吹了口气,碎屑飘落下来,轻盈地落在桌面,他的声音也轻,问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在那时候看见过他,人是不可能就这样消失在地球上的。
他不可能会消失。
于是一小时后又传回来消息。
说有个小姑娘曾经看到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