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美人一心只想复国》大西洋暖流

2、第 2 章

　　日落时分，长安城外一队声势浩大的车马缓缓而来。守城的官兵纷纷上前，等了一天，终于看到沈四郎“藏娇”的马车。

　　“通关文牒，照身帖都拿出来，每个人都要啊！没有的不能进城！”

　　车队的管事上前跟守城军官解释说：“各位爷，我们是雍王府的马车。我家公子上午就进城了，我们是后面的车队。”

　　“眼瞅着天马上就黑了，你们这么多人乌泱泱的要进城，咱们也是按章行事，理解一下！”军官推开管事，走到最大的那辆马车前，“这里面坐的你家公子吗？”

　　“军爷，这是我家公子的女眷，您行个方便，通融通融。”管事的赶紧掏出银两，偷偷塞进军官手中。

　　军官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有些为难，“钱是好东西，但车我们得检查，万一放进什么危险分子，我有几颗脑袋都不够皇帝砍的。”

　　管事小心挪到马车前，一手抓着车帘说：“那您快些，真的只是女眷…”

　　车帘被管事的撩起一角，军官伸着脖子往里面瞧了眼。

　　车中，轻纱掩面的胡姬抬起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过来，深邃的眉眼冷艳勾人，上扬的眼尾透着几分轻挑。她低眉浅笑对查探的军官行礼，好个妩媚风情的妖冶女子。

　　军官看的入了迷，管事的低声叫他，客客气气地问：“军爷，我们可以进城了嘛？”

　　“咳，走吧！”军官依依不舍地看着帘子落下，“你们这是去雍王府？”

　　“是是，我家公子还等着呢。”

　　军官查验了所有人的身份，然后放他们进去。美人再好看，那也是达官贵人的。他们这些看大门的，也就借着便利饱饱眼福。

　　马车入城后，便由其他人接手。他们绕到公主府的偏门，春萍带着一众下人等候在那里，先将这些人仔细检查之后才放入府。

　　…

　　安定长公主在名优阁设酒宴，款待她的孝顺侄子沈诤的同时，也在等被他夸的天花乱坠的“西域舞姬”。

　　长安城有许多胡姬酒肆，并不缺异域风情的美人。安定长公主的风月楼招纳了很多这样的少男少女，但她一向对外族人没什么兴趣。

　　葡萄酒添满白玉杯，透着冷冷馥郁的酒香。斟酒的美人靠过来，刚叫了一声“殿下”，大殿东西两侧的烛火突然熄灭。

　　安定长公主眼神落在离她最近的沈诤身上，见他气定神闲的喝着酒，便知这是他安排的小把戏。

　　故弄玄虚。

　　一声沙哑的长笛破空，鼓点伴着银铃声起，阮咸之声好似琴筝变换交替，合着柔和浑厚的胡琴调子，宛如踏月光在沙漠行走。

　　殿外，借着露台的月色，从天而降的妙曼身姿，踩着鼓点轻盈的跃入素纱屏风之中。

　　长公主眼底露出轻笑，一手撑着脑袋靠在软榻上，静静看沈诤装逼。

　　雾里看花固然勾人，若戳破迷雾时，亲手探到的那朵花远不及幻境中勾起的遐想，看他要如何收场？

　　大殿烛火自北向南一盏盏熄灭，翩跹起舞的影子随着鼓点加快，胡旋舞翻飞的裙摆逐渐消失在屏风之上。

　　柔美的月光如银河载着满天繁星从屋顶的天窗倾泻而下，庄严的宝相花纹托起飞快转动的素纱屏风，残影中飞跃而出两道一模一样的身影，如敦煌壁画描绘的飞天。

　　两人身影重合，变为一人。

　　舞姬踮起脚尖，脚链发出清脆的铃响，银制的镂空小圆环覆在冷白的脚背上，纤细的链子连接小巧可爱的脚趾，如优雅的猫随意踩在地板上。

　　颀长的双腿在飘逸的裙摆下时隐时现，不盈一握的腰身扭动出无限风情。镶嵌宝石的精致绸缎缠绕在洁白的脖颈上，旋转起舞时，腰间垂着串串玉珠摇曳生风。

　　哦？长公主唇角勾起，眼眸轻合，兴致不高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沈诤拿起酒杯，仰头看殿阶之上的姑母。他眼神一转，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舞毕，乐声止。

　　献舞之人毕恭毕敬的跪在殿阶前，“小人云笙，叩见长公主殿下！”

　　居然是少年音。

　　安定长公主没有叫他起身，而是亲自走下殿阶，从侍女手捧的托盘中拿走了切烤鹿肉的匕首，朝跪地的云笙走了过去。

　　在场所有人都吓傻了，虽然长公主平时不喜欢招他们去伺候，但从来没有跟人动过刀子，这得多讨厌他跳的舞才恨不得拿刀砍他！

　　跪在地上的云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知道有人走过来，但不敢抬头去看来人是谁。不过满场寂静无声让他十分不安，背后浸湿汗水的衣服此刻也变得冰冷刺骨。

　　安定长公主从他身边经过，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走向那扇无人在意的屏风。

　　长公主走近了才看出这并非素纱。挑经织纬，纬线起花，素锦繁复的纹路可见绣娘手艺。

　　素锦不会有这么好的穿透性，那么刚才制造“迷雾”让她心驰神往去“探花”的就不是这扇屏风了。

　　清厉的裂帛声在大殿回荡。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安定长公主手中的匕首已经将她眼前的屏风划开，架子四分五裂向两边倒去，屏风后躲藏的人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女子红纱掩面，衣着和跪在地上的云笙一样。所谓变幻莫测的分'身术，原是两个体型差不多的人，相互配合而已。

　　长公主抬手去摘她的面纱，女子因太紧张下意识给躲开了，反应过来后顿时不知所措。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的长公主暗自较劲，她手指一勾，面纱飘飘然落在地上。

　　女孩慌乱的眼神不再像刚才跳舞那般游刃有余，大概是从没想过会从幕后走到前台，一时竟也忘了行礼。

　　门外守卫突然鬼使神差，一窝蜂冲进来，“保护殿下！”

　　安定长公主被不解风情的侍卫打扰，眉头一皱，“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长公主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被殿下呵斥滚出去了，侍卫首领不敢怠慢，他先环视一周，未见异动。而唯一的凶器拿在公主殿下手里，于是放心的带人退了出去。

　　大殿重新安静下来。

　　沈诤从座位上起身，走上前化解僵局，他对完全吓懵了的舞姬说：“不懂事的丫头，还不快向安定长公主行礼！”

　　女子看看沈诤，又望向对面的安定长公主，波光流转的眼眸逐渐垂下去，这才跪下行礼，“民女白箫，拜见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微微一笑，“刚才在大殿上跳舞的人是你？”

　　清甜的声音微颤，如同受惊的黄鹂，“回长公主的话，不是民女，是哥哥云笙。”

　　长公主俯下身，眼神扫过她脚链的铃铛，轻挑道：“你这样的美人儿，本宫是不会看走眼的。”

　　白箫惶恐不安，不知如何回答。

　　长公主起身问身旁的沈诤，“你对本宫说的话，还算数吗？”

　　沈诤心领神会，也不再藏着掖着，笑着说：“姑母喜欢就好。”他抬头看窗外夜色，借故告辞，“时辰不早，侄儿就不打扰姑母休息了。”

　　安定长公主让春萍亲自把沈诤送出府。待沈诤一走，长公主的宴席也随之结束。

　　毫无头绪的侍女等春萍一回来，立刻向她汇报说：“春萍嬷嬷，殿下已经回去休息了，那些胡人如何安置？”

　　“殿下走之前，没有交代什么吗？”

　　侍女回忆着长公主的话，“殿下说，累了，散席吧。”

　　“那个叫白箫的胡姬呢？”春萍又问。

　　“还在名优阁。”

　　春萍是看着安定公主长大的，对她阴晴不定的心思多少了解一些。她既然当众要了白箫，还提前散了宴席，最好还是把人送过去比较好。

　　“先带白箫姑娘去汤池，云笙公子安排在名优阁，其余乐师随府中乐师住在西跨院。”春萍有条不紊的安排起来。

　　侍女点头，赶紧照办。

　　…

　　白箫紧张的跟着侍女一路左拐右拐来到汤池园，伺候她沐浴的侍女整齐排列在一边。

　　“姑娘请吧。”

　　两名侍女走过来替她更衣。

　　白箫咬了下唇，慢慢将手臂抬起，她悄悄呼出一口气来，任由她们摆弄。

　　…

　　半个时辰后，侍女给白箫换上一身青蓝色的齐胸襦裙，带她前往长公主的寝室。

　　等在后院的春萍接手了这位刚出浴的美人，一边交代一边引着她往内院走，“殿下若是睡了，你便出来。不用害怕，殿下对人十分亲和，只要你顺着她，她不会为难你的。”

　　白箫全然不信这个妇人的鬼话，刚才大殿上她躲在屏风后，那把匕首忽然刺向她的狠厉，哪里是个亲和之人能做出来的事？而且长公主分明是个女人，却要女人伺候她，简直匪夷所思！酒宴上那一屋子的人大概都是她的内宠吧，比男人的后宫还夸张。

　　春萍把人带到寝室外，询问守门的侍女，“殿下睡了吗？”

　　侍女小声说：“不知道。殿下不让我们伺候，都给赶出来了。”

　　春萍低头想了片刻，回头对白箫说：“你自己进去吧。”

　　白箫一听，眼睛顿时瞪得圆圆的，立刻摇了摇头。

　　“殿下可能在等你，你要是再不进去，殿下怪罪下来，你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春萍面带慈祥的说着威胁她的话，连哄带骗将人推进半开的房门里。

　　等白箫进去后，春萍从外面将门小心关上。

　　白箫站在门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警惕的看着周围，她甚至不知道长公主的床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