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美人一心只想复国》大西洋暖流

19、第 19 章

　　上阳宫外，常乐公主面带愠色，匆匆而来。她刚从宫女口中得知太后为她赐婚之事，驸马人选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破落户，心高气傲的常乐公主便马不停蹄地跑来向母后讨说法了。

　　“母后，您怎么能不经我同意就替我定下亲事？”

　　太后正跟郑成礼商议常乐公主的婚事，见她火急火燎的过来，说话口无遮拦，冷着脸数落她，“不懂事。”

　　常乐公主见舅舅也在这里，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我这门好亲事，想必也有舅舅的功劳！”

　　郑成礼并未生气，反而笑着说道：“功劳不敢当，全凭你母后替你操心。臣听公主的口气，似乎对这门亲事不太满意？”

　　常乐公主也不怵他，“中书令大人觉得，我该不该满意呢？”

　　郑成礼眼神向下一垂，摸摸胡须，“公主想要什么样的驸马？”

　　“总不会是没落的世家子弟。”常乐公主自认出身高贵，不该草草嫁给无官无职的人。

　　郑成礼听罢，却说：“公主既然不想嫁世家子弟，那就是想要嫁给一方之主，亦或是功勋卓著之人。”

　　常乐公主觉得舅舅说的两种人勉强能配得上自己，便没有反驳他。

　　“突厥，吐蕃，西域三十六国，皆是一方之主，公主可愿远嫁？”

　　常乐公主：“……”

　　“我朝功勋卓著之人，家中皆已有妻，公主可要为人妾室？”

　　常乐公主蹙眉，生气道：“舅舅是在打趣我吗？”

　　郑成礼轻轻摆了摆手，“臣哪儿敢打趣公主，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公主是天家贵女，这世间的男子，论身份地位无一能与你相配。即便是曾经开府参政的安定长公主，委身下嫁的驸马都尉也只有从五品。”

　　说到安定长公主，常乐公主突然不吭声了。姑母是她从小就羡慕的女人，她不仅长得漂亮，身份地位都无比尊贵，父皇还将整个东都洛阳赐给她做封地。那时候，长安城的童谣都在传唱，“日月并出，天下共主”。

　　“我若成婚，也能像安定姑母那样在外开府吗？”常乐公主目光犹疑地看向母后。

　　太后慈祥的笑了笑，“当然。”

　　常乐公主早就住腻了皇城，恨不得跟王公大臣一样住到繁华的坊间，她心思跟着活络起来，“那我要先见一见未来的驸马。”

　　“好，明日哀家就宣他入宫。”太后与郑成礼互相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

　　沈诤是在收到订婚请柬时，才得知表哥要娶常乐公主。他特意备了礼物去姨母家道贺，却发现表哥正在为突如其来的婚事担忧。

　　“表哥真是好福气，不声不响的做了天家的女婿。”沈诤刚进门就打趣表哥杨真。

　　杨真愁得眉毛都快要立起来，“我都不知是怎么回事！前几日母亲入宫给太后请安，回来就说要把常乐公主许配给我。自从知道了这门亲事，我愁的吃不下睡不着，你还跑来取笑我！”

　　沈诤本就是来打探的虚实的，笑着问：“娶公主有何不好？换做是我，求之不得呢。”

　　“你？别人我不知道，你才不会想要这样一门亲事呢！听说你前阵子花重金从西域买来一对舞姬，刚入城就被长公主抢走了。你这样的风流子，怎么会想规规矩矩的做驸马？”

　　“我明白了！”沈诤一拍手，“表哥是觉得娶了公主不能纳妾，更不能像我一样从西域买舞姬。”

　　杨真家教森严，还不曾涉足男女之事，着急辩解道：“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你这张嘴就说不出好话来！”

　　“既然表哥心情不佳，不如晚上一块去风月楼饮酒？”

　　杨真连忙摇头，“我不去。”

　　“你都多大了？姨母不会真的打断你的腿。”沈诤连哄带骗的才把表哥带出府，他打算寻个机会问问，太后除了把女儿饶给他，还许诺了杨家什么好处。

　　风月楼永远是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天尚未黑，门前的大红灯笼便已点亮，远远望去，红墙青瓦平地而起。教坊最好的琵琶声响彻整条街，那些掏不起酒钱的，会找个临街的茶楼蹭曲儿听。

　　一辆马车停在风月楼门前。沈诤先跳下车，回头去拉不肯下车的杨真，“都到门口了，快下来吧！”

　　“你想饮酒，我们去酒楼便是。”杨真偷偷瞧一眼红的刺眼的门楼，满脑子都是“非礼勿视”。

　　“你马上就要跟公主成亲了，也许这辈子都没机会来了，你难道不遗憾吗？”沈诤见他稍作迟疑，顺势将人拉下车来，“来这里的都是同道中人，不会有人关心你是谁家的公子，放心吧！”

　　沈诤搭着杨真的肩膀一同进了风月楼，热情的老鸨赶忙迎上来招呼，“沈公子好些日子没来了！今儿还带了客人，这位公子瞧着面生呀。”

　　“安排个僻静点儿的雅间，让红绫过来伺候，其他人不要。”沈诤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扔给老鸨，便带着浑身不自在的杨真往楼上走。

　　老鸨开心收下银子，冲路过的端茶丫头嚷嚷，“快让红绫准备一下，去雅间伺候沈公子。”

　　“红绫姑娘刚刚被客人点走了。”

　　老鸨的脸瞬间拉下来，她在大厅站了半天，总共也没进来多少客人，她怎么不知道有人点了红绫。八成又是那妮子犯懒耍滑，故意找理由不肯出来。

　　“她被谁叫走了？”老鸨叉着腰问。

　　小丫头刚来没多久，对客人的来路尚不清楚，“是个极阔绰的主，在二楼不常开的包房里。”

　　老鸨听完小丫头的话，立马就知道是谁来了。那个包间只对一人开放，平日来时她也不走正门，难怪自己没看见。

　　财神爷登门，老鸨哪儿还顾得上小小世家公子，赶紧跑去后厨准备好酒，打算亲自送上去。

　　红绫在楼上将老鸨的举动看的清清楚楚，她一脸不高兴的关上窗，趴在长公主肩上撒娇，“等会儿她一准上来给你送酒献殷勤。”

　　长公主捏着酒杯，心不在焉地笑道：“难道她也看上本宫了？”

　　“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红绫夺走长公主手里的杯子，“我今晚哪儿也不想去，殿下答应留我一晚上的。”

　　“是你说身子不舒服，本宫才叫你过来的。你不赶紧去躺着，还有力气爬窗听闲话？”长公主伸手向她要酒杯，红绫将杯子背到身后不给她。

　　“殿下一人饮酒，却叫我去睡觉。是不是殿下有了新欢，奴家就不配伺候殿下了？”

　　“你又在胡说什么。”长公主指了指头上的步摇和金钗，“都是刚得来的，喜欢哪个你自己挑。”

　　红绫的视线从长公主头上最大的一支步摇上移开，“殿下觉得我只爱这些身外之物？”

　　“当初是你跑来跟本宫说，名优阁无趣无聊，宁可去勾栏院赚钱自由自在。想必是你的百宝箱装满了，被哪个落第秀才哄着要自立门户了？”

　　“当初离开名优阁，是因为殿下对谁都一样。与其在公主府蹉跎岁月，不如赚些银子好再嫁人。”红绫伏在长公主膝上，媚眼如丝的望着她，“殿下到底看上她哪里了？”

　　长公主抬手挡住她那双勾人的眼，不咸不淡地说道：“你在风月楼待太久，连争风吃醋也学会了。既然你已后悔，过两日本宫便将良籍和银钱送来，你换个喜欢的地方去谋生。”

　　“殿下此话当真？”红绫握住长公主的手从眼前移开，顺势坐进她怀里，“我走了，殿下上哪找人补我的缺呢？还是说，殿下已经将那个胡姬睡服，打算让她顶替我的位置。”

　　长公主认真考虑起来，“这个主意倒也不错。”

　　此时，门外传来老鸨谄媚的笑声。八成是春萍拦着不让她进，正在跟她求见长公主殿下。

　　红绫先看了一眼长公主，忽然擅作主张的高声说道：“春萍嬷嬷，长公主请妈妈进来。”

　　长公主猜她又要搞事，并未阻拦。

　　老鸨乐呵呵的推门进来，看到红绫坐在长公主腿上，赶紧挪开目光将酒放在桌上，“殿下来怎么不派人说一声，我好叫人提前准备酒菜伺候着。”

　　见长公主没搭她的腔，老鸨又转对红绫说道：“原来红绫被殿下叫来了，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人呢！还好是殿下先来，不然红绫被雍王府的公子叫去，可叫我怎么安排呀！”

　　红绫一听便知老鸨是来要银子的，接着她的话说道：“妈妈误会了，殿下可没有叫我来伺候。是我听说殿下来了，厚着脸皮来讨赏的！”说完，又亲昵的搂着长公主的脖子，“殿下刚才说，头上的珠钗任我挑选，还作数吗？”

　　长公主最见不得她演戏，假的生怕别人看不出似的，“拿了赶紧走。”

　　然后，老鸨亲眼看着红绫在长公主的头上挑挑拣拣，最后拔下最大的一支凤钗戴在自己头上。

　　“我替殿下省了点我的银钱，这跟钗就当报酬了。”红绫欢欢喜喜的走了，留下老鸨一人风中凌乱。

　　长公主把没出息的红绫送走后，撑着头懒洋洋问老鸨：“你教的姑娘平日都是这样拿了客人的东西就跑，还是说，你想替她留下来陪本宫？”

　　“……”
　　老鸨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