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剧透人》羊笔笔羊

42、第一章：反目成仇

　　我们终究还是到了索科维亚。

　　一路上，莱斯特·菲克简直成了交叉骨的小跟班，鞍前马后，表现得忠心耿耿，然而我一点也不相信他。
　　郎姆洛大概也不信，可他照样让这小子跟着自己。
　　我也不是没想过一刀宰了郎姆洛这狗东西，但他似乎知道我的敌意，因此对我处处防备。一旦我想方设法攻击他，踢他、打他、咬他，他必然狠狠还击，痛打我时下手毫不留情。我怀疑总有一天，自己身上的保护符会被郎姆洛揍光，但却完全无法在意。

　　这是一段漫长的旅程，而目的地却同样不能令人缓解半点疲惫。

　　索科维亚是个充斥着混乱的地方，街上随处可见武装人员、暴徒与流氓。这里大多建筑都是砖石造的，并且破败不堪，墙上布满弹孔、硝烟的痕迹。平民百姓行色匆匆，家家户户关门关窗。

　　“真是个鬼地方。”莱斯特叹息着说。我不认同他这个人，但却不得不认同他说的话。
　　郎姆洛指使莱斯特去租了辆车，然后我们一路朝山上开去。交叉骨全副武装、荷枪实弹，而我和莱斯特都手无寸铁。上山途中未曾遇到什么阻碍。山路冷清，寒风萧瑟，树木差不多都落光了叶子，光秃秃地站满山坡，像是垂垂老矣的哨兵。

　　第一道关卡隐藏在半山腰，交叉骨命令莱斯特放慢车速，然后摇下车窗，冲着某个地方打了几个手势。
　　我努力去看，只瞥见深褐色枝桠间一闪而过的塔楼。车子又继续发动。再走十几分钟，我便看到了那栋城堡。

　　那是栋灰色的城堡。低矮，却盘踞着整个山头。我不熟悉建筑风格，不过私以为这座城堡建得如同儿戏，并且丑陋不堪。建筑附近不见树木花草，只有石头与金属。每当风起，空气中便传来一股树叶燃烧似的难闻气味。

　　斯特拉克男爵就藏身于此，连同洛基的权杖，以及男爵那些险恶的人体实验。

　　城堡大门紧闭，但在交叉骨喊过话之后便打开放我们进去。弯曲的车道铺满鹅卵石，绕过主堡前半部分。车子走起来颠簸不平，轮胎压过鹅卵石路面，不断发出“个楞个楞”的声音。路两旁则是单调的高墙，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湿漉漉的灰色。

　　我们从城堡侧面一道小门进去，里面穹顶极高，空旷的石头大厅里乱七八糟摆放着与建筑及不搭配的电脑桌、电脑，杂乱无章的电线、电缆如同蛇一样在地板上蜿蜒爬行，消失于墙角。

　　“看来你终究还是把人带来了。”斯特拉克男爵就站在一张电脑桌后，身旁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男人。他扫了我一眼，看向交叉骨，缓缓朝我们走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的阶下囚就这么大剌剌跟在你身后走了进来？”

　　交叉骨笑了一声，抬手摘下头盔，露出烧坏的脸。
　　“我不是你的狗，斯特拉克，你最好记得这点。”他说。

　　斯特拉克耸了耸肩，“我从没这么说过。这一切都是上面的意思，我也不过是听令行事。”他用无辜的语气回答。

　　交叉骨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拉着我走向斯特拉克，“听着，你玩弄我，我就杀了你。”他笑着对斯特拉克说，然后一把把我推过去，“别以为我做不到。皮尔斯一死，现在已经没人管事了。”

　　“总是这么甜言蜜语的。”斯特拉克笑了，抬起手指动了动，就有两个九头蛇大汉朝我走来。

　　交叉骨说：“小心点，她咬人。”

　　话未说完，我已经一脚踹向左边的九头蛇，对方闪避不及，这一脚正中他迎面骨。右边那人立刻掏出电棍朝我挥来，我没有武器格挡，只能闪避，对方和缓过劲来的同伴一同朝我发起进攻，一个打我的头，一个踢我的腿。

　　身后，交叉骨在哈哈大笑：“左！”

　　我还来不及惊讶便旋身向左，避开右面那人的电棍，提腿和左边那人对了一脚。要不是有保护符，这一脚肯定不止是把我踢得往后一退。

　　“接着！”交叉骨沙哑的嗓音在我身后隆隆响起，还有斯特拉克气急败坏的大叫声。

　　我一侧身，抓住他扔来的匕首，然后毫不犹豫地闪身上前，挥出一刀逼得左边那人后退，接着正握格挡右边那人的电棍。刀背与棍身划出刺耳的噪音。我小臂发力，钩锁住他的棍子往前一带，一脚蹬出去，正中他的要害。

　　但紧接着我也挨了左边那人一拳，登时头晕眼花。
　　“当啷”一声，被我卸掉的电棍跌在地上。我抬起手臂一边防御一边脚下移动位置，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斯特拉克怒吼道：“郎姆洛，你什么意思？！”
　　“告诉过你，她咬人。”交叉骨咯咯笑道。

　　我犹豫不决，不知道为何交叉骨会对我攻击九头蛇做此反应。九头蛇却再次冲了上来，这一次人更多。我还来不及看清楚，交叉骨就出手了，如同飓风刮过荒原一样将九头蛇的打手撂倒在地，眨眼间便揪住斯特拉克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告诉我，”他笑着说，听上去咬牙切齿，“为何你的海盗朋友会来偷袭我，嗯？你给了尤利西斯·克劳多少钱？”
　　斯特拉克挣扎着，一张脸涨得通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叫出来，“来人！”

　　没有人来，莱斯特不知何时已经守住了大门。他难道也知道交叉骨意欲同斯特拉克翻脸？

　　我心中的惊讶大过喜悦，看着斯特拉克踢腿挣扎。的确，我想起来了，奥创当时的确是通过斯特拉克找到克劳这个军火贩子的。
　　可雇佣克劳的，不是交叉骨口中的泰勒·海伍德吗？

　　我的脑子乱成一锅粥，而交叉骨仍在诘问斯特拉克男爵：何人指使尤利西斯·克劳？斯特拉克与天剑局有阴谋什么诡计？为什么要绑架这个女孩？

　　我竖起耳朵，正向听男爵如何回答，交叉骨却突然“砰”的一声向后飞去，重重撞在一台电脑桌上，把上面的机器砸得稀烂。
　　一个银发少年站在他之前的位置上，挡在斯特拉克身前。当交叉骨一跃而起时，红色的光闪现出来压制住他，于是我扭过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旺达·马克西莫夫。她身后似乎还站着什么人，但我没能看清。在旺达脚边，莱斯特已晕倒在地，他脸上肌肉松弛，双眼睁开，瞳孔毫无疑问已染上了红色。

　　“有点戏剧化，对吧？”斯特拉克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服，全然不见刚才那副狼狈模样。
　　他扭头望向我，说道：“看起来你的靠山不顶用了。”

　　我冲他一笑，“没人是我的靠山，此地也没有我的朋友。”我扬起匕首，逼自己继续笑下去，“你为什么想见我？”

　　“因为你是我们击败复仇者的法宝。”男爵漫不经心地说，向前走了一步。双胞胎都对我报以怀疑的目光，我也忍不住盯着他们两个多看了几眼，他们都比我对电影角色记忆得要年轻许多。

　　“他们会和你一起击败复仇者。”男爵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你们将齐心协力，成为一个团队，足以击败复仇者联盟的团队。你们会有一个响亮的名字。”

　　“别的先不说，”我问他，“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和九头蛇合作？”

　　斯特拉克笑了，“小姑娘，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但如果你不识好歹，噢，是的，我会想办法让你做的，只不过吃苦头的是你。”

　　“如果你以为我会任人宰割，就大错特错了。”我回答，“你不过是个恶棍罢了，斯特拉克。我不是复仇者，更不是他们的狂热粉丝，但至少他们比你强，不会去绑架无辜女孩。”

　　“但他们带来战争、混乱和死亡。”斯特拉克上前一步，昂着头，“你看不到真相，小姑娘，这世上谁都一样，复仇者拉的屎不比我们更香。”

　　“他们阻止了齐塔瑞攻占纽约，”我说，“他们阻止了九头蛇的‘洞察计划’。”也许他们还会阻止疯狂的泰坦人屠杀半个宇宙。

　　“他们将终结整个世界。”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却不是旺达。我惊讶地望去，发现一个身披斗篷的老人站在旺达身后，拉起来的兜帽遮住了眉眼，但我还是认出了他。

　　那个在马戏团扮成小丑的老人，那天晚上，他用一杆芦苇击败了我。剑客从不轻易出剑，他说，也从不在出剑时多用一分不必要的力气。

　　“旺达，放开郎姆洛先生吧。”老人说。

　　旺达放下了手，而郎姆洛也颓然倒地，喘着粗气挣扎着爬起。

　　我震惊地看着老人，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老人目光闪动，也看着我。“你认识我吗，孩子？”他问。

　　“我们见过。”我游移不定地回答，“在马戏团。”我扫了一眼莱斯特，他仍躺在地上。

　　“我是剑客。”他说，语气淡然，“他们两个是我的学徒。你愿意做我的学徒吗，小姑娘？”

　　“学徒？”我摸不着头脑，又觉得匪夷所思，看了一眼斯特拉克，但后者只是微笑，“为什么我要做你的学徒？”

　　“因为对抗复仇者，你们都太年轻。”剑客回答，“你们要学的太多了。”

　　我咬住嘴唇，然后说：“我不会帮九头蛇对抗复仇者。”如果我能撒谎该多好，骗他们相信我愿意帮忙，然后坐等复仇者前来。
　　但我却说不出那些话，那些谎言。恐惧尝起来像是胆汁，但愤怒像是烈焰灼烧着血管。

　　“你又为什么非得对复仇者死心塌地？”下一个开口的竟然是皮特罗，带着索科维亚古怪的口音，“他们只不过是一帮杀手。”

　　“因为他们帮助过我，”我看着他，“因为他们于我有救命之恩。”

　　皮特罗转向斯特拉克，“我们非她不可吗？”他有点不耐烦地问。

　　“她掌握着我们所不了解的信息。”斯特拉克回答，“这就是她最大的价值。”

　　“我根本什么也不知道。”我反驳，“你们想打复仇者，那就去打好了，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凭什么帮你们，就凭你们把我千里迢迢绑架到这里来吗？你们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斯特拉克没有，他说：“在这个棋局中，不是当棋子，就是当下棋的人。你现在只是棋子，但如果做出正确的选择，你有可能会有一天能够加入到棋局当中。”

　　我痛恨他说话慢条斯理的样子。明明是恶人，却一副自己有理的样子。

　　“我不会帮你们。”我重复，无法不感到疲倦，“如果你们要来硬的，那就上吧。”说着，我扬起匕首。

　　斯特拉克无动于衷。但缓步上前的竟然是剑客，我不得不稳住心神，才没有后退几步。我仍记得他手中的芦苇，轻若鸿毛，却利如杀器。

　　“既是如此，那便拔剑吧。”剑客说。

　　我勉强回答：“我没有剑。”

　　剑客于是接下自己腰间的剑，递给我。我不肯接，掌心已满是汗水。我对他说：“我用剑，你用什么？”

　　“用心。”剑客回答，把剑塞进我的手中。

　　他的剑很沉，当即便把我的手腕压了下去。但我却下意识地拔出了剑，渴望了这么久，再次握剑令我不觉之间忘乎所以。
　　离鞘之后，剑锋轻颤，在城堡大厅中呈现出森冷的银灰色。

　　我深呼吸，抬头望向剑客，感到手中的力量，不觉镇定了几分。

　　“如果你输了，就要听我们的。”剑客说，“如何？”

　　“什么？”我皱起眉，“我不明白。”

　　“把这当成一场赌博，和我打，如果你赢了，就可以离开，如果你输了，就要留下，与我们一同对抗复仇者。”剑客微笑起来，“绝对公平。”

　　“这不公平！”我垂下剑尖，又愤怒起来，“我说过，我绝不会帮九头蛇对抗复仇者。”

　　“如果你不同意，他们会逼你同意。他们会折磨你，一遍又一遍，直到你低头。”剑客说，“打败我，是你走出去的唯一机会。”

　　我吼道：“你明知我不是你的对手！”

　　“还未出剑便知道自己赢不了的人，必定不会赢。我知道自己会赢吗？”剑客反问，“更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会输吗？”

　　我闭上嘴不再多话，后退半步，拉开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