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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十一章:骷髅旗(中) ...


  •   我看到的第一个海盗不是独眼龙,也没有钩子手。那人穿着迷彩服,外面套着橙色的救生衣,脸膛和露在外面的手臂都晒得黝黑。只见他举着枪,站在一艘靠船极近、摇晃不止的白色快艇上面。枪声即使从我站的地方听来也仍震耳欲聋,但海盗脸上的表情却毫不动摇,犹如岩石一般。

      令人头晕脑胀的警报声还在响着,我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石雕,呆呆地站在栏杆旁,看着海盗大声呼喝、举枪射击,看着船员抱头鼠窜、受伤倒地。

      是扫射到脚边的流弹把我惊醒的。那些子弹有一些打在了栏杆上,有一些落在了我脚边,溅起破碎的木片和金属,距离近到让我以为自己中弹了。

      我大叫了一声,慌忙抱头蹲下,然后又笨拙地卧倒,在雨点般落下的子弹中朝着身后的集装箱拼命爬去。这一层是船的顶层,存放的集装箱少说也有几十个,要不是倒在地上的那个九头蛇,我差点都找不到自己被关的集装箱。

      那个九头蛇正在醒来。

      我向前一扑,在他爬起来之前扑到他的身上,从他手里抢过不知什么武器,不管三七二十一朝对方脑袋上砸过去。几下之后,那人停止了挣扎。我这才看清手里的是一把步枪,沉甸甸的压着我的手腕,镶着木头的枪柄已经沾染了血迹。

      那人还在呼吸,胸口一起一伏,如同这艘受困的船。我一不做二不休,在他身上搜了起来,又找到一把匕首。我拆了他的武器带绑到了自己大腿上,然后把匕首插了进去。在确定这家伙身上在没什么可压榨的之后,我拖着他,把他弄进了集装箱里,锁上大门。

      然后,我沿着集装箱之间的过道小跑着来回穿梭。步枪被我端在手里,重得像个铅块似的。“如果海盗抓住我,”我想,“用不着往我脚脖子上拴铁球,绑着这条枪就足够了。”

      船上已经大乱。广播和警报倒是停了,可枪声越来越响,下方传来无数人的脚步声,回荡在金属栏杆与甲板之间。这绝不是复仇者的手笔。就算他们出手,也不至于伪装成海盗,更不会滥杀无辜。

      郎姆洛把我关在集装箱里,也许是因为他并不拥有这艘船,所以必须避人耳目。
      也许海盗就是海盗,郎姆洛也走了一回背运,碰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我是否应该把握这个机会逃跑呢?”我问自己,“但和复仇者的约定又怎么说?”我信誓旦旦告诉娜塔莎,会帮助复仇者找到九头蛇的老巢,若是反悔,和他们的约定也就不言自破。

      我喘息着,在一个拐角处停下。每一声呼喝听起来都像是九头蛇来抓我,但我先遭遇的却是海盗。惊慌失措下,我朝那个刚抓着栏杆翻上这一层甲板的大汉开枪,枪声使我耳鸣,后坐力则让我直接一屁股摔倒在地。
      等再爬起来,原先站着海盗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我拖着枪跑到栏杆旁,却看到下层甲板上,一个浑身盔甲的人正将一个海盗一拳打飞,后者撞在墙上,像滩烂泥似的摔在地上。

      布洛克·郎姆洛,交叉骨。

      看来九头蛇已经出手干预海盗的突袭了,那他们也一定派人来抓我了。我连忙蹲下,生怕郎姆洛一抬头就看到我。我也曾恶向胆边生,想朝他开枪,但郎姆洛浑身都包裹在盔甲里,根本没有下手之处。

      我恨他,恨意早在他偷袭我并将我绑上那辆SUV时便在心底萌生。不管过去有何种印象,都已在暴力相向的那一刻消失殆尽,变成恐惧与怨恨。
      如果要遵守跟复仇者的约定,我就不得不再次忍受交叉骨的恶意,做他的俘虏,而这远比我想的还要困难。

      我举着枪,枪口一直摇晃,因为那沉甸甸的重量。

      “我应该直接告诉他们去索科维亚。”我心想,突然便下定了决心,“郎姆洛提起过斯特拉克男爵,就是那个被美国队长称之为‘九头蛇头号恶棍’的家伙,曾经出演《生化危机:启示录》里那个最后被教授咬死的倒霉鬼。我可以告诉复仇者,他们要找的洛基的权杖就在那里。”

      绯红女巫和快银也在那里,只不过在电影宇宙里,他们还不叫这两个名字。

      我抓着枪后撤,眼睛盯着郎姆洛。得找准机会,才能干掉这条恶狗,在那之后我才有可能联系到复仇者。

      下方,交叉骨正向刀切奶油一样将海盗们的攻势一一击破,那些拿枪的海盗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绕回集装箱那里,打算找地方到下层甲板去。结果刚走了两步,就迎面撞上了两个九头蛇。他们果然是来找我的,当即便举枪瞄准我,大吼着叫我放下武器。

      当然,与他们的命令相反,我把枪托抵着肩窝,毫不犹豫地开了火。只是我的动作仍旧慢了一些,他们见状早已躲到两侧的集装箱后。我的肩膀、胳膊被震得仿佛骨肉分离了一般,但好歹这次我没有屁股着地。

      我也闪身躲进集装箱后头,知道他们会趁我停火的时候要么包抄、要么正面强攻,我必须做出应对,最好以攻为守。

      脚步声从右侧传来,我俯身把枪轻轻放在甲板上,知道自己不能带着这么个累赘跟人近战。这是条狭长的过道,两侧高高垒放着三层集装箱。我左右看看,已来不及跑到另一头,更何况那头也许也有九头蛇在等我自投罗网。

      我跳了起来,第一次指间钩住两个集装箱之间的缝隙却又脱开,落回地面时脚底发出沉闷的声音。我咬紧牙关再次起跳,这一次两手抓住那窄小可怜的边缘,抬腿踩住集装箱的门栓拼命向上爬。脚步声越来越近,当我窜上集装箱顶部的时候,子弹“砰砰砰”在集装箱上留下无数坑洼和弹孔。

      我在布满灰尘泥泞的集装箱顶部匍匐前进,不敢站起来,生怕自己真的中弹。即便保护符仍在,被子弹打中的滋味仍不好受。

      “在上面!”下面有人叫道。

      我前进更快了,知道他们迟早爬上来追我。瞅准时机,我猛地跳起来朝另一排集装箱跳过去,凌空失重的感觉很美妙,仿佛回到童年。我重重落在对面那排的集装箱上时,已有两个九头蛇爬上来追赶我。我们在集装箱顶部奔跑,每一步落在箱顶都发出空洞的“咚咚”声。我用眼角余光瞥着自己的位置,朝着船头飞奔。

      枪声之中忽然夹杂进“嗖”、“咚”两声,一开始我还不敢回头,但瞥了一眼,便惊讶地放慢了脚步。

      一个九头蛇已经倒下,另一个也已停步,朝着后方猛烈开火。

      顺着弹道,我看到一个在数九寒天穿着黑色背心的海盗正敏捷地在集装箱上跳来跳去,然后一抬手,只听“嗖”、“咚”,一模一样两声,接着枪声戛然而止。

      另一个九头蛇也倒下了。

      天空已变成灰色,狂风大作,将那个年轻又身手敏捷的海盗一头金发吹了起来。尽管金发几乎被晒成了亚麻色,但我仍只用了片刻便认出了对方。

      他竟然是马戏团的金发男孩,莱斯特·菲克。

      “嘿!”曾经是男孩的年轻海盗大步向我走来,脸上挂着和从前一般无二的微笑,但已变得又高又壮,海风将他的长裤吹的哗啦啦作响,紧身背心下,鼓起的肌肉上满是汗水,“嗨!吉普赛女孩,我们又见面了!”

      “站住。”我冷冷地说,强烈地意识到自己仍穿着那身已经破破烂烂的睡袍,尽管刚刚奔跑跳跃,此刻却仍冻得几乎发抖,“别再过来了,我警告你。”

      年轻海盗举起双手,笑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不会相信你的。”我回答。

      “遇到麻烦了?还是仍在流浪?”他打量着我,“这可不是偷渡的好时节呀,你会害自己得上肺炎的。”
      我警觉地看着他,这家伙上次的行为我可不会轻易忘记。

      “你加入了海盗?”我问,不想透露半点自己的信息,“怎么回事,在马戏团混不下去了?”
      莱斯特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但随即又恢复如初,“我逃跑了。”他满不在乎地说,“当海盗要浪漫的多。”

      “你是说烧杀掳掠、横行霸道?”我讥讽他。
      年轻海盗面色不变,回答:“我是说自由,年轻女士。”他说着鞠了一躬。

      我用余光瞥着下方的动静,站在三层集装箱上的好处——除了被狂风吹个透心凉以外——就是站得高、看得远。

      “看起来你和你的海盗朋友遇到阻碍了呢。”我冷静地说,伸手指着下方正杀得兴起的交叉骨,“你不去阻止他吗?”
      “他是克劳的麻烦,不是我的。”年轻海盗说着上前一步。
      我立刻抬起手,掌心向外,喊道:“站住!”

      “我说了,不会伤害你的。”莱斯特·菲克笑着说,“只是没想到能见着老朋友,我们有多久没见面啦?”
      “你不是我的朋友。”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别来惹我。”

      莱斯特双手叉着腰,歪头叹了口气,“还是和以前一样难搞,嗯?”他那口气,好像我们真的很熟似的,“别这样,帮老朋友一个忙嘛。”
      “你应该去帮你朋友的忙。”我加重语气,下方的惨叫声已渐渐止歇,但这比有人惨叫时还要令人不安——难道交叉骨已将所有海盗都击倒了吗?

      为什么莱斯特还不去帮帮下面的同行?他为什么要来纠缠我。

      “我更情愿帮你。”年轻海盗又开口了,“我知道你有麻烦。”
      他继续往前走,我后退了一步,手指开开合合,无比希望有剑在手。绑在大腿上的武器带里虽然有刀,但那究竟不是属于我的武器。

      莱斯特叹了口气,然后他动手了。尽管我早有防备,但他竟那么迅速,我完全无法躲避。只听“叮”的一声,什么东西重重撞在了我的膝盖上,带来的剧痛尖锐如同冰冷空气凝成的锥子。

      那是把飞刀,头部已经缺损。我痛得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莱斯特已朝我扑来。我就地一滚,大腿上的匕首已经抽了出来,猛地朝他脚腕挥去。莱斯特跳跃着躲闪,我顺势起身,正握匕首凝神以待。

      “你的剑呢?”金发海盗发问,“我记得你的剑。”
      我心想,如果我有剑在手,你已是个死人。莱斯特没等我回答,再次扑了上来,灵活地躲闪过我朝他胸口挥出的两刀,反手格挡住我的第三刀,他抓着的是一把飞刀。我飞起一脚踢他下三路,莱斯特却趁这个机会绕道我的身侧。我连忙转身,但已经晚了,他的刀柄重重撞在我的后脑勺。

      眼冒金星的刹那,我发狠朝旁边一撞,拦腰抱住莱斯特,我们两人一起从集装箱边缘滚了下去。三层集装箱的高度足以把人摔个半死,不管我有没有保护符,这一摔都让我眼前一黑,喉咙里血腥味一下便涌了上来。

      我睁开眼,看到莱斯特也正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匕首不知摔到哪儿去了,我爬起来,没有在和海盗纠缠扭打,而是掉头就跑。来不及找楼梯,我抓着栏杆直接撑着跳了过去,然后重重落在下层甲板上。

      四周有倒在地上的船员,也有海盗。呼喝声和打斗声从右边传来,于是我往左边跑去,脚下湿漉漉的,也不知道究竟是海水还是鲜血。下到这一层,更觉得船上如同地狱一般。幸存的船员也许躲起来了,但我能看到九头蛇和海盗正奋力厮杀,到处都有流血、尖叫和怒吼。

      我滑了一跤,跪倒在刷成绿色的甲板上。前面是一具尸首,我从他僵硬的手里夺过枪,爬起来靠在墙角,举枪四顾。莱斯特不见踪影,而交叉骨也不知到了哪去,没人注意到躲进阴影中的我。

      我靠着墙向下滑,无言的恐惧啃噬着我。比起骤然的惊恐——肾上腺素飙升、心脏狂跳、血液奔腾——这种慢性恐惧往往更加难熬,那种内里空洞没有着落的感受,手脚发麻。至少当极大的恐惧骤然袭来时,你很快就能知道是虚惊一场,还是小命不保。

      天色暗沉下来,我意识到已经接近晚上,气温似乎比我醒来时更低。我眯起眼睛,突然在铁灰色的天空中看到一个光点,并且光点越来越大。

      身后的墙突然缩了回去,我猛地向后一倒,被一只手紧紧抓住拖了过去。但前方的天空中,光点还在继续变大,呼啸声犹如尖叫。

      莱斯特一脚踢上那扇被我当作墙的门,然后一把掀起旁边的桌子挡在我们身前,说时迟那时快,爆炸就像无情的龙卷风一样袭来,把我们像洋娃娃一样卷起。我和莱斯特撞在对面的舱壁上,莱斯特撞碎了一扇圆窗,我弄塌了原先靠墙而立的简易书桌。

      “他妈的火箭|弹!”莱斯特咳嗽着大骂,“我们还他妈的在船上!你们这帮杂种!”

      他爬起来,粗暴地抓着我的手臂拖着我。“快来!他们会击沉这艘船!”我踉跄了一下,用力挣脱他的手。莱斯特回过头来,脸上的暴怒突然转为微笑,令人不寒而栗。

      “别成了‘死掉的吉普赛女孩’,”他说,“跟我来,只有我能救你。”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十一章:骷髅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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