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娱乐圈混日子的第N天》蛋蛋猪与拖延症

19、第 19 章

　　试镜室里的人不多，大概也就五六位，有男有女，除了楼殷泽刚刚见过的那位刘导，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正中间坐着的那位，那人三四十岁年纪，看上去显年轻，但楼殷泽从他的眼神中断定出来，这必定是一个经历过浮沉的人。

　　戴着圆框眼镜，稍微偏瘦，头发烫得颇有纹理，显得额外多了几分艺术气质，下巴上留着一点胡子，身穿一件笔挺板正的黑色西装，做工很考究的样子，如果再年轻个几岁，走出去估计会有人叹一声斯文败类。

　　楼殷泽在观察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观察他，这人叫章阁显，是这次的制片人，本来他今天不在面试的人里面，但赶了巧听说刘导在安排试镜，于是临时决定进来坐一坐。

　　楼殷泽是第一个入场，还是个完全陌生的新面孔，但人长得精神，笑起来又有种邻家少年的乖巧气质，这在最近的圈子里也不乏多见，而且凭借章制片的眼光，他可以断定眼前这人没有动过刀子，这就胜很多人一筹了。

　　这年头没有几个小明星是忍得住不往脸上动刀的，有些做得成功，但有的嘛……整了还不如不整。

　　纯天然的陌生面孔一下就让章制片来了兴致，转头问选角导演，“这个人从哪儿找来的，我看着眼生。”

　　“孙强那边推荐过来的。”选角导演说。

　　“孙强？”很明显，章制片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您兴许不认识，我也是因为之前和他打过交道才认识，是恒盛的一个经纪人，不温不火干了好些年了。”

　　“哦。”章制片听了介绍很快对孙强失去了兴致，转头又将目光锁定在楼殷泽身上，“你叫楼殷泽，面试男四号？”

　　“是。”

　　“之前有什么作品吗？我看你的履历里几乎没写。”

　　“因为我才刚入行，还没有值得拿出来的作品。”

　　“那你居然还敢来试镜张导的片子，你要知道，我们的要求是很高的。”

　　“过去并不代表一切，我相信我具有足以匹配这个角色的实力，而且今天不是试镜吗？如果我的表现不能让剧组满意的话，你们也不会留下我。”

　　章制片听了这话哑口失笑，说他狂妄吧，这话有理有据，而且楼殷泽的态度显得诚恳也很认真，但这话怎么听他就是有点‘傲’？

　　其实也不是楼殷泽傲，而是他完全没在这圈子里混过，还没学来左右逢迎这样的路数，说出来的话就显得生硬了，说白点就是有些愣头青。

　　“行吧，既然你这么相信自己的实力，那就开始吧。”

　　章制片的话一完，就有另一人说了一个简单的小情节，让楼殷泽即兴发挥。

　　这个小情景就是路上偶遇多年不见的旧相识，被对方叫住，但他自己却完全不认识叫他的人。

　　楼殷泽根据对方的要求，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说出了第一句台词——

　　“我是，但你……”

　　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茫然中又带着几分惊讶，好像就是在不经意间被一个陌生人给叫住了。

　　片刻之后，似乎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楼殷泽的表情变了，但变得不多，说表情变化其实也不太对，变的主要是他的眼神，惊讶到错愕的改变很流畅，一点不显得突兀。

　　“呃……你是？”楼殷泽说了他的第二句台词。

　　虽然一分钟都不到，章制片微微坐直身体，这小子有点儿意思，一点也不像上一轮看到的那些演员，大部分是为了演而演，表情夸张得就像五官在乱飞。

　　眼前人的表演很含蓄，但又能够让人在细微的表情变化中看到他心情的转变，这种表现力，在年轻演员里确实不可多得。

　　这么想着，章制片陡然来了兴致，随口搭了句话，“我是邓远，以前坐你后面，真不记得了？”

　　章制片的加塞很突然，楼殷泽反应也极快，微微一愣之后桃花眼明显圆睁了起来，惊讶中又带了些不可思议的调子，“邓远？我的天，我想起来了，不过你和原来比起来差距也太大了吧！”

　　惊讶，意外，好像是在回忆什么？

　　这次楼殷泽脸上的表情变化大起来，评委们都能很容易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就是一个人从脑袋的犄角缝里回忆起曾经的确认识这么一个人，既不会太夸张，也不会由于平淡而显得冷漠。

　　然后他的表情显得很专注，像是在听什么人说话，眼神也温和的看着章制片的方向，似乎那里坐着的正是他的谈话对象，不只是在看着他，而是在和他对话。

　　章制片见状却偏偏不配合他，反而低头拿起了楼殷泽的简历，他之前只是瞟了一眼，并没有认真看过。

　　楼殷泽亦没有因为章制片‘抛下’他而出现诧异的表情，反而像是在继续倾听他人的说话，他的表情微微变动，有微笑，也有怀念，最后他似乎叹了口气，“那好吧，我的电话是……”

　　报完那个虚构的电话，楼殷泽收回了自己的表情，“各位老师，我的表演结束了。”

　　评委们交头接耳了一阵子，有人看上去比较满意楼殷泽的表演，有人却皱了眉头，章制片没有加入这场讨论，而是仔细的看了一遍楼殷泽的简历，“你是西南联合大学表演系毕业的？为什么不直接考更专业一点的影视学院，比如中央戏剧学院？”

　　看了楼殷泽的履历，章制片才知道为什么楼殷泽在大学的时候没有演过戏，这些综合大学几乎在圈子里都没什么资源，要让自己的学生在学习期间就能参演剧组的录制，那是业内顶级的三大影视院校才有的特权。

　　楼殷泽自然不知道原主为什么要这样，但他在这两天和夏管家的聊天里知道一件事，‘楼殷泽’在大学还念过数学系。

　　于是他解释道，“我在大学念了两个专业，因为是和试镜无关的专业，所以就没写。”

　　反正原主的履历是查得到的，他虽然没有念过数学系，但他自己在原来的世界念的是理工科，高等数学这些也都有涉猎，就算以后有人问起，他也可以用‘失忆’这个万能借口来解释。

　　你不能要求一个失忆的人还能记得那么高深的数学知识。

　　章制片听他这么说却有些好奇道，“那你之前还念过什么专业？”

　　“数学。”

　　“呃……”

　　这个答案一出，不仅是章制片，其他所有评委听了他的回答都呆住了。

　　数学系！！天哪，念这种专业的人进他们娱乐圈真的好吗？

　　“你的脸看起来不像是念数学系的人啊？”一个女评委脱口而出。

　　楼殷泽有些尴尬，但他还是给了个很幽默的解释，“普朗克也很帅，他念的是物理系。”

　　他查过一些资料，721平行世界的西方世界中，那些做出卓越贡献的科学家依然诞生到了这个世界上。

　　“哈哈哈，普朗克，哈哈哈哈……”

　　章制片笑得前俯后仰，而他旁边的两人还没明白他在笑什么，看来即使是举世闻名的大物理学家，也会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名。知道普朗克的，现在也受章制片的影响笑起来，试镜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章制片显然对普朗克后期的造型很清楚，笑得抬头纹都冒出来一片，他甚至开了个玩笑，“小泽啊，普朗克最后可是秃顶了，你难道就不担心吗？”

　　楼殷泽咧嘴一笑，抓下了头上的假发，给后脑勺亮了个像，幽幽道，“不用以后，我现在就已经秃了。”

　　假发是谢秘书给他买的，美其名曰试镜需要形象，楼殷泽自然非常乐意接受楼秘书的好意，但是假发戴了这么久，他这会儿感觉伤口附近其痒无比，这时索性就扯了下来，反正他今天也没指望得到这个机会。

　　今天这番大费周章的折腾，不过是为了完成一个过场，完成楼临渊的关心。

　　楼殷泽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他对自己的智商很有自知自明，当初听到谢秘书说害死原来那位楼殷泽的王涛最多只能判刑三个月时，楼殷泽心里当时就升腾起强烈的不满，但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以致被楼临渊察觉出更多的异常。

　　他甚至不能询问更多的情况，因为谢秘书说的很清楚，‘他’没有大碍。如果他们当时要让王涛付出更多的代价还得暗箱操作，但这又能有什么意义吗，顶多定罪也是围绕着过失与否，只要他还活着，就……罢了，总归还是因为他代替原来的楼殷泽在这具壳子里活了下来。

　　所以楼殷泽答应了条件，同时还说服了同样不满的楼临渊。

　　三个月……实在是太轻松了，这样的惩罚不足以让王涛赎罪。但是要让对方以命换命，还是付出其他代价，楼殷泽却一时下不了定论，在此之前他从未预想过自己还能牵扯进一场命案，还是和自己切身相关的命案，偏偏还谁都不能告诉！

　　真是……憋得慌！

　　索性他还有时间，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以他从网络上了解到的王涛来讲，故意使得‘楼殷泽’坠崖，一定不是这人唯一干的缺德事。

　　如果他能把王涛干的坏事都查找出来，总有一款法律适合他。

　　至于今天的机会，楼殷泽早就决定不管试镜成功与否都不参加，这样做，是为了让这件事情在楼临渊那里结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