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的我与反派师尊》麻岛

13、第十三章

　　在柳清明的允许之下，由明玉儿率领的钱万两之众在极短的时间内除灭了街上绝大多数的毒人。

　　他全程只是旁观，没有人提醒明玉儿那些毒人白日里也会变回普通人。

　　伴随着毒人绝望的哀鸣声，绍桦村迎来了黎明。

　　明玉儿说到做到，只对毒人下手，而将所有的长生烛都交给了柳清明。

　　[仙君，这就是全部的长生烛了么？]徐飒问。

　　[不是。]两排长生烛被柳清明尽数收下后，他不再多看转身走进了医馆内，合上的木门阻绝了钱万两突然乱作一团的呼喊。

　　“仙君可真是坏心眼。”花重坐在地上，手中的墨色小碗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知道真相后他们该多有负罪感啊。”

　　柳清明一声不吭踱步至前，突然发作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这话还轮不到你说。”

　　已至白日，如果花重说的是真的，那毒人们应该已经变回了普通村民的样子。

　　柳清明本就无所谓那些毒人究竟是人是鬼，更何况现在还有钱万两做垫背。

　　村中孩子的恸哭无法传进他自私的心中，绍桦村的事情于他而言已经解决。

　　接下来只需要处理了这个身份特殊的花大夫就算大功告成。

　　昏暗的医馆内，花重与他对视片刻，道：“仙君何必要这么绝情，他们并未主动害过一个人。”

　　柳清明冷冷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已替他做了回答:“本仙的弟子不算人？”

　　徐飒眸色微动，不动声色。

　　花重愣了一下，表情也是有点奇怪:“仙君你这是……？”

　　徐飒笑了笑，刻意忽略了柳清明的那句弟子。

　　柳清明要剿灭毒人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所以当柳清明让明玉儿他们捕杀毒人时他并未加以阻拦。

　　明玉儿与他有交情，也足够信任他，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对“柳清明”的名声做出什么损害。

　　就算花重口口声声说这一村的人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谁也无法保证未来他们会如何。

　　绍桦村本身就是个不稳定的巨大炸弹，及时拔除才是合理之为。

　　关于这一点，他和柳清明持有相同的态度。

　　还是那句话，脏活扔给别人，他只负责做温柔的仙人。

　　只是花重这个人言语之间明显不对，对于该怎么处理他，徐飒稍微有点犹豫。

　　从柳清明的言语来看，应该是想用一些比较极端的手段来迫使花重“闭嘴”。换作是他可能会采用更为“柔和”一些的办法，但现在身体不由他支配，他也只能在脑子里过过瘾了。

　　不过该说的台词还是要说一声的，他道[仙君，花大夫该怎么处理？]

　　柳清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抬起手，而后一道霜花咒纹随着指尖的动作刻在了花重的颈侧，如徐飒所料想一般。

　　“昨夜有人打扰，本仙还没得到你的回答。”柳清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那些药是你做给他们的，没错吧？”

　　花重被他拽着手臂，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抚上了颈侧，触及间便感受了一阵细微的冰冷刺痛：“嘶....这是什么？”

　　柳清明说：“不过是让你听话点的禁制咒罢了，现在回答本仙的问题，那些药是你做的？”

　　花重的脸上显出了短暂的错愕，迟疑答道：“是没错，但那些只是能减少他们痛苦的...”

　　“本仙想知道的不是那个。”柳清明打断了他的解释，蹙眉道：“那里面的还魂草你是怎么拿到的？”

　　花重的表情彻底变了，仿佛也很疑惑为什么柳清明要这么问他。

　　徐飒听到这里也有点惊讶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还魂草是这本书里写到的一种可以让人魂魄离体的道具，可那不是只生长在药仙谷里的仙草么？怎么会在花重一个凡人的手里。

　　一身双魂的人总是对所有有关“魂魄”的东西充满了警惕，万一还魂草就是让他们二人分开的关键呢？恐怕柳清明也是这么想的。

　　徐飒竖起了耳朵。

　　面对柳清明的质问，花重扯了扯嘴角还想含糊过关：“随手捡——”

　　“顽固不化。”柳清明低骂，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一勾，指尖雪霜花亮起，花重顿时捂住脖子瘫下了身子。

　　“这是第一次。”柳清明道，“接下来就不会这么简单了。本仙再问你最后一次，谁给你的还魂草？”

　　饶是花重再嘴硬，在禁制咒雪霜花的挟制之下也不得不软了下来，他明白柳清明这是要帮着自己掩饰了：“仙君真真狠心，那副药材是我自己的。”

　　“呵。”柳清明轻笑，“本仙还以为你要再挣扎一会儿。”

　　花重摇了摇头:“你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我再傻也不会不懂你的意思了。”

　　说到这里，掉落地上的小碗中，那条长尾鱼儿突然用力的摆了一下尾巴，它不住的来回游动着，几番撞到碗壁也不停下，急切好似想要引起柳清明的注意。

　　可此时柳清明全副注意力都在花重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细小的提醒。

　　“那就把事情原委说清楚吧，药仙。”

　　在禁制咒的拷问下，花重终于将绍桦村内那个不为人知的，悲伤而无奈的“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自神骨井被盗后，本就靠近井旁绍桦村不可避免的被井中溢出的尸毒所污染，住在这儿的村民无一幸免，全部变成了骇人的毒人。

　　花重是在一个月前来到的绍桦村，当他来时，这里已和徐飒他们所看见的一样变成了一个外表平静的鬼村，村民们也只有在夜晚才会现出穷凶极恶的真身。

　　花重身为药仙谷掌门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他留在了这里，并妥善看管着这一村的毒人，不让他们无意识的跑出村子加害于他人。并为他们研究了能暂时恢复的药物，分发给村民们。

　　他日复一日的看着那些毒人是如何漫无目的的在夜中游荡而又于白日里恢复正常的。

　　可是他身为医者还能心有同情，但其他人呢？他告诉村子里的人，日后若是有除妖人来到这个村子，不必声张，想方法让他们在夜晚来临前离开便好。若是实在不行，就好好的将缘由告知出去，想来除妖人也不会赶尽杀绝。

　　这便解释了孙爷爷为何要一直催促他们离开了。而琴聆姑娘的试探亦是如此。

　　不过那个时候，无论是徐飒还是杜若，都没有真的理解琴聆的恐惧来自何处。

　　村民们到底是害怕，尤其是他们一直都知道自己夜里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们害怕死亡，害怕被柳清明他们杀死。

　　花重也是算错了，他想不到来到这里的会是柳清明，也想不到在他解释过后，柳清明仍毫不犹豫的令人杀了村中所有的毒人。

　　说到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花重想要在大错前挽救，而柳清明不愿等到那未知的那一天到来。

　　听完这一切，徐飒默默了许久。

　　花重亦是疲惫，他强忍着颈侧雪霜花的折磨，哑声与柳清明道:“这么久了，若说我与他们没有感情也是假的。”

　　他看着柳清明，企图透过覆云遮从那双眸子里发现一些情绪的起伏，可是直到日光完全透过纸窗，柳清明的发丝被镀上暖光，那双眼睛里有的仍旧是无边的冷意。

　　“那一日我想说的还有，仙君，你在守井村做的事早已传出去了。”花重道，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算真的是魔，但披着孩子的皮囊，别人也只会觉得害怕。”

　　徐飒倒抽了一口凉气，想起了守井村里柳清明杀死的那个叫做二蛋的男孩子。

　　柳清明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一切，面无表情的松开了禁锢花重的那只手:“本仙知道了。”说罢，他转身快步走向门口，自身体内散出的寒气震开了木门。

　　花重重重摔回地上，颈侧禁制咒还在隐隐闪烁，他看着柳清明离开的背影，苦笑道：“真粗鲁啊....”直到柳清明彻底离开，他转头看向药柜的方向道：“仙使也真是不容易呢，有这么一个喜怒不定的师父。”

　　高过一人头顶的药柜之后，闻人於缓缓攥紧了双手，他一声不吭的从柜子后面走出，大步走出了医馆之中。

　　临走之际，花重突然又叫住了他。

　　闻人於冷漠回头，花重对他笑了笑:“别忘了我昨天与你说的话。”

　　“……”

　　“哦对了，长生烛都在你师尊那儿。”

　　“知道了。”

　　闻人於也离开后，空无他人的医馆之中，一个女人的声音鬼魅似的自暗处响起:“尊主，他们要离开了。”

　　花重吃痛的捂着脖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忘将地上的小碗也拿了起来，他拍了拍衣摆，对那女子的声音的出现毫无惊讶之意:“毒人呢？”

　　“几乎全灭。”

　　“嘶，好狠的心。”花重道，“罢了，没了就没了吧，再找个地方重新做就是。”

　　“是。”

　　“对了，把‘那个’带来，我有点在意的事想要问问。”花重看着柳清明离开的方向，道。

　　女子听罢恭敬的与他行了一礼，道:“从这具凡人大夫□□中拖出的魂体已被关押在血海之中，属下现在就将他带过来。”

　　“嗯。”花重抚摸着手中的墨玉小碗，脸上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悲伤神色，“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柳清明确实是与她一样的人。”

　　“尊主？”

　　“无妨，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罢了。”花重垂眸，望着碗中剧烈挣扎的长尾鱼儿，薄唇间溢出许多的笑意:“嘘，别再乱动了，很快我就让他来与你作伴。”

　　鱼儿尾鳍一颤，漆黑的眼珠恐惧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花重笑着将小碗收进了怀里，对着那女子消失的地方挥了挥手。

　　“那就麻烦你了，琴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