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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我想追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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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教授你这是…”苏锐渐渐咂摸出味儿来,“你顶替三个负责人,就是为了见小昼一面?”
“小昼”这称呼里揉着的全是亲近,一下子就把许昼划到了自己地盘上。
这词刮着文怀君的神经,一下下的。
苏锐仗着近水楼台,给许昼送咖啡、系领带、倒茶水,一步接一步踩着文怀君的神经,火在他胸口猎猎地烧。
分明奔四的人了,风浪里过来,文怀君还是因为这点小事争风吃醋,惴惴不安,毛躁得跟他二十岁时没有区别。
文怀君自己也清楚心慌的来源,许昼现在才二十几,大好的青春时光,和另一个年轻人一起浪漫天涯有什么不好?
许昼不再是文怀君的许昼,十五年前文怀君没有挽留,现在的许昼也不必回头。
精致的菜点一道道摆到三人面前,气氛有点怪异,但饭还是要吃。
文怀君敲了敲许昼的桌面:“先别看了,吃饭。”
这句话又把亲密感拉回来了,像两个在一起生活了挺久的人,一个人自然地喊另一个人吃饭。
苏锐也憋着火,这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文教授莫名其妙地从天而降,许昼本来就像块油盐不进的冰,这下更是扰得他心乱。
“小昼,咱们直接回去吧,我们没和文先生约,回头我再去找那三位负责人先生。”苏锐说,脸凑到许昼面前,语气有些急。
许昼一直在翻看文怀君给他的资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读,另外两人的对话像水一样流过,他没怎么听清。
“啊?”
许昼从资料里抬起头,半面茫茫然,眼眶有些红。
“总之我们先走吧小昼。”苏锐说着就想去拉许昼。
许昼抽开手,避开了苏锐。
“别这么叫我。”许昼蹙起眉。
苏锐觉得自己脸被扇了一下,但他不想就这么下了面子。
“我买了音乐剧的前排票,你之前说过想看的,一会儿要赶不及了。”
文怀君安稳品茶:“苏先生不赏脸吃饭我也没办法,但许先生要留下。”
他面上稳如老狗,其实心里乱如脱兔。
要是许昼真的走了怎么办?
许昼重新望向文怀君:“我为什么要留下?”
苏锐乘胜追击:“是啊。”
文怀君不讲话了,方才还凶着的眸子熄了八分火,甚至多掺了两分忐忑。
像二十岁那时,等着许昼回应他的“我喜欢你”的心情。
许昼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像是以前班上女生流行传看的那种花里胡哨的言情小说,一个男生拉着女主的左手,另一个男生拉着女主的右手,女主站在中间,满脸绯红无措。
但许昼不无措,这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
文怀君敞开了说:“许昼,你选吧。”
他很绅士地示意了一下苏锐:“我和苏先生公平竞争。”
不愧是文氏集团家的孩子,一场争风吃醋搞得像商业竞标。
许昼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哗啦一下站起身,木椅被他撞得歪了一下。
“公,平,竞,争?”许昼挑起眉。
“文怀君,你他妈的站在终点,跟他说公平竞争?”
文怀君还没反应过来,许昼就两大步跨到他面前,想拽他的领带,结果发现文怀君穿的是圆领短袖,没处下手,只能改成捏他的肱二头肌。
文怀君顺从地站起身,这一站就比许昼高出大半个头,像头乖乖跟在驯兽师身后的狮子。
许昼把那卷资料抓在手里,领着文怀君往门外走,路过苏锐的时候跟他说:“抱歉,你先吃吧。”
苏锐愣着,手指僵硬,叉子叮地一下撞在瓷盘上。
许昼推开隔壁的雅间,空的,把文怀君拽进去,关门。
文怀君被推倒在软椅上的时候,很好心地提醒道:“这里有监控。”
许昼狠狠瞪他一眼,把那一大堆资料砸在他腿上。
“基金会都是你牵头建的?”许昼问。
这里只有他和许昼两人,文怀君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下来了,懒懒地坐在扶椅里,实话实说:“是的。”
“项目都是你选的?”
“大部分。”
“你选项目的依据是?”许昼像个一步步走向沉睡火山口的探险者,他不知道下一步是不是就会涌出岩浆。
“你想问什么。”文怀君仰着头看向许昼,喉结突出,许昼却觉得那里很脆弱。
许昼口干舌燥,他想问什么,文怀君哪里会不清楚。
你建基金会是因为我吗?
你选的项目都是因为我吗?
这话他问不出口,问出口就太滑稽,问出口就会输。
“为什么你还是把松光寺保护好了?”
许昼颤声换了个问题,但还是听到了旧疮撕破的声音。
那一隅小寺见证了他们的悲欢离合,他们在那里相遇,文怀君借着松光寺的名和许昼搭话,许昼一遍遍地改设计,文怀君就在旁边外行看热闹地捧场大夸。
结果最后分手,文怀君把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复印的那份方案,连着后面的许多版设计稿,沉甸甸的一大堆,全装在一个纸袋里,还给了许昼。
意思是,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也没有义务继续帮你了,松光寺我不会帮你保了。
许昼心灰意冷,几百年的古建筑在文怀君眼里也只是一个筹码,是一个可以和新衣服新球鞋划等号的货物。
我们分手,所以两清。
但是十五年后,文怀君不仅把许昼最后的方案实现了,还实现了他许许多多其他的愿望。
为什么?
自下飞机以来,许昼在心里问了太多个为什么。
许昼站在三十五岁的文怀君面前,眼角缀着无助。
文怀君握上许昼的手肘,拉着他坐下来。
“他刚刚碰了你这里。”文怀君手上轻轻用力。
许昼不知道文怀君为什么突然提苏锐,轻微不满:“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你穿西装很好看。”文怀君继续道。“我以前没看你穿过。”
“你……”许昼提起一口气。
文怀君突然半蹲到许昼腿间,两人距离骤近。他的手臂守规矩地搭在许昼腿边的椅子上,像头异常乖顺的狼。
明明文怀君是处于低位的那个,却像是他控制住了许昼。
“你觉得我做这些是为了你吗?”文怀君问,气息扑面,让许昼一阵麻痹。
许昼做不出反应,他的心在颤抖。
文怀君太狡猾了,这明明是他该回答的问题,他却把问题推了回来。
文怀君把资料活页拆了,一页、两页地在许昼腿上摊开,左腿上放一页,右腿上放一页。
他指着白观殿的现状图,破旧的地方被修缮了,旁边种了竹子林,郁郁青青地抱着古殿。
“许博士觉得这个方案如何呢,有什么改进建议吗?”
许昼低头看资料,不可避免地看到蹲在他腿间的文怀君。
男人表情认真而礼貌,手指却隔着纸张按在许昼大腿上,留下持久而鲜明的触觉。
许昼别开目光,心里骂脏话。这个文怀君有大病,再这么搞,他就想亲他。
“挺好的。”许昼嘴上说着好,其实根本没专心看清楚那个图。
隔着资料按在大腿中段的指尖慢慢移了位置,触感向上移动,许昼能感受到大腿肉被男人的指尖按下去了一个小小坑,烫出一条移动的轨迹。
很痒,一片酥麻,从大腿酥到脑后。
接近腿-根边缘的时候,手指停了下来,点在玉成塔上。
“那这个呢,许博士有何高见?”
许昼抿唇不语,呼吸已经不稳了,双腿酸软。
文怀君笑了一下,“还是答不出来?”
“那我再问一遍,你觉得我做这些、保护这些建筑,都是为了你吗?”
许昼看着近在咫尺的文怀君,他像头假装被驯服了的野兽,乖顺地蹲着,眸底却很深。
许昼被他逼到绝境,声音暗哑地投降:“你做这些,是为了我吗?”
好像终于等到许昼问出了这句话,文怀君突然抽走了垫在许昼大腿上的资料纸……
许昼惊恐地瞪大眼睛,想合拢腿站起来,两弯膝盖却被文怀君死死握住了。
文怀君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许昼的西裤上,语气里带点笑:“我做这些,为什么就不能是单纯为了保护国家文化瑰宝呢?”
许昼好像被兜头揍了一拳,鼻头酸痛。
是啊,许昼,谁给的你脸?
自作多情。
文教授是豪门公子,家里有地产产业,投资保护古建筑是多合适的举动,不仅展现了社会责任心,又树立了正面的企业形象,最本质的,他保护的是文化瑰宝。
这一切,于情于理,跟一个小小的、早就被分手了的、十五年前就死了的前男友有什么半分钱关系?
许昼羞耻得要晕过去,脊椎像是被抽走了,但他竟然还不争气地硬着,眸子里要涌出泪来。
文怀君看着许昼羞怒交加的脸,心被狠狠刺了一下,后悔莫及。
完了完了,玩过头了。
文怀君心里七上八下地跳。
他站起身,弯腰把许昼从椅子上抱起来搂进怀里,许昼已经软得像水一样,文怀君安抚地拍着他的脊背。
“我错了,我瞎说的,我不该开玩笑。”文怀君忙着道歉。
“我都是为了你,我按照你的方案修好了松光寺,我建立基金会,我给基金会取名叫‘千阳’,我找专家修缮那些你之前喜欢的古建筑,保护那些你没发现的古建筑。每句话都有你。”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都是因为你想做,所以我才做的。”
许昼瞪大了眼睛,眼尾通红。
石子落进湖面,泛起一串涟漪。
怀里的人渐渐平息呼吸,突然一拳捶在文怀君胸口上。
“文怀君,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是的,我有病,对不起。”文怀君火速认错,能屈能伸,现在许昼让他跪榴莲就绝不跪搓衣板。
文怀君挺着胯给许昼看:“别生气,没关系的,我也硬了。”
许昼一拳又要揍到文怀君脸上。
“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对。”文怀君捉住许昼的双腕,“我不该把设计图都还给你。”
“但是过去的都过去了,过了十五年了。”文怀君无奈一笑。
“我已经三十五岁了。”
许昼咬牙切齿:“所以?”
“所以如果你不嫌弃大叔的话,”文怀君缓慢而郑重地问:
“能不能允许我重新追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