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至心灵》鱼芋

3、03

　　露重风凉，方廿九将夏日长开的玻璃门掩上，双侧门把手上各系了一个铜制铃铛，清脆叮当，可以将门口的消息传给在吧台里刷剧的她。
　　戴着耳机，铃铛声听起来闷闷的，进来的人径直走到她面前，将她的笔记本电脑阖上，同样闷闷的，一言不发。
　　“这么快就处理好了？过来坐。”方廿九笑着走出吧台，拉着李静的手腕，把她带到角落的圆桌旁坐下。“怎么样？新生活要开始了，有没有很期待？”方廿九仍是笑，有一丝小孩恶作剧得逞的狡黠。
　　李静面沉如水，声音干瘪，放在桌上的双手交缠，仍止不住微微颤抖，她说：“廿九……我，我怕极了……”
　　方廿九伸出左手，将她的颤抖覆盖着，柔声说：“不用怕，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打你骂你了，你想出去工作就去工作，想开网店就开网店，想去旅游就去旅游，想点外卖就点外卖……李静，你以前想的，今后都能慢慢实现了。”
　　泪水从李静失神的眼中流出，一滴一滴，掉在方廿九手背上。
　　“23层……那么高……我平时晾衣服的时候都不敢往下看……他就那样掉下去了，在半空中还在向上伸手……我看见他的眼神了！他的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他的嘴在动，他在骂我……他在骂我！他到死都在骂我！”李静愈发激动起来，抽出手，反握住方廿九的手，铁钳般坚硬冰冷。
　　方廿九被捏得生疼，只好用另一只手轻轻去拍李静的手，使她放松一些。
　　“是他自己掉下去的。”方廿九终于忍无可忍，打断李静，“他怀疑你有外遇，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他打你骂你，还不止一次用跳楼威胁你原谅他，因为你家在顶楼，对门没有人，又临着大路，所以才没有人看见过，但你家时好时坏的监控录下来过2次，这已经足够了。”
　　李静的手松缓了一些，方廿九继续说：“这次他故技重施，谁知真的一失足掉了下去，窗框上有他的指纹和鞋印，力道和方向都没有问题，这就是个意外，就像今天监控恰好又坏了，都是你始料未及的。”
　　李静彻底卸下力来，瘫软在椅子里。
　　“不是我杀的……不怪我……我把润滑剂擦干净了……又踩了鞋印……”
　　“对，跟你没关系，不怪你，李静——”她深深吐出一口气，“不怪你。”
　　方廿九走回吧台，2分钟后，将一杯热牛奶塞进李静手里。
　　门外，华灯初上，小街上开始飘荡混杂的饭菜香气，油腻的、温暖的。
　　再晚一些，CBD的倦鸟们就要归林了，但这其中，再也没有一个叫陈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