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也要爱》含夜．含月

30、公平的交易

　　那一夜她睡得很不踏实。
　　睡梦里，一个片段接连一个片段，毫不停息。
　　她先梦到熙熙从高空坠落，动作优美，脸上不但没有惊恐反而还保持着动人的笑容，感觉她更像是在高空跳水。
　　只是肖枫子却觉得很可怕，她觉得那个笑容更像是在诀别，对人生也是对希望的诀别。她俯身想去抓，可是下落的速度是那么的快，而熙熙的心意有时那么的决然，她除了眼睁睁的看着熙熙的身影不断往下落，从最初的身影变成模糊的阴影，直到最后连那个点都瞧不见了。她挣扎的也想随之跳下，可是不知为何却掉进了一个河里，河床的周围周围很安静，了无人烟，水也不是很急，不过却很深。
　　她蹬着脚，却怎么也够不着。上上小小的呛了很多口水，却怎么也抓不到可以支撑自己的位置，她觉得水埋过她喉咙的时候，整个人都闷闷的，想呼吸，可是水流不断，想哭泣，看着周围满眼的水，又没了落泪的冲动。
　　她就这么翻翻转转的睡着，好像有人叫过她，可是她睁不开眼，她就是觉得满世界的水，淹的她快窒息了，更奇怪的是，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着，死了或许更好。
　　可是她从来都不明白，生死一线间，从来都由得自己的意志做主。

　　后来，她觉得阳光太过强烈，即使闭着双眼，依然很刺痛。她眯缝着眼睛慢慢适应大强度的亮光，她只觉得眼前一片迷迷糊糊的，看什么都不真切，她刚想再闭上眼，便听到古堇越说，“肖肖，睁开眼。”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关切。
　　她翻了个身，这才发现，这是第一次她背对着他睡觉的。她没有听古堇越的，仿是赌气一般闭了好一会才睁开眼，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就没有赌气的资格，只是那鼻子酸酸的感觉和那被堵着喉咙口让她有一种涩涩的难受。
　　睁眼时，她发觉古堇越并没有离开，而是很深意的打量着她，她抬了抬手，这才发觉自己已是满脸泪痕，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也不记得是为了什么而哭，她只是傻愣愣的看着古堇越，像是在等待他给自己一个答案般。

　　古堇越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汗衫，散意的靠着床头点起一支烟，可能是刚睡醒，声音有些哑，他说，“肖肖，你哭了一夜。”
　　“……”这个开场白显然不是肖枫子所能想到的，她不明白这个哭了一夜是什么意思，是说她一夜都没有睡在哭泣吗？可是，她不记得整夜她有醒过啊。
　　他说的很轻柔，像是在哄骗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可是语气里有着不容违抗的理直气壮，“我知道你觉得委屈，可是你记得的，我有给过你机会，在宜城的时候，我告诉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目光深沉的看向肖枫子，竟然还带着笑意，“可是你还是出现了，所以，我不打算放过你，我从来都不是善类，到泰国第一天我就告诉你，走进了这里，再走就很难，是不是？”
　　是不是？
　　肖枫子痴痴的看着古堇越，是的，她是心甘情愿跟着他来到泰国的；是的，她是决定好放弃所有的道德理念跟着他跑来的；是的，他警告过她，从一开，他就告诉过她游戏的结局会如何……
　　这本来就是一场设定了开始，注定着结局的游戏，从来都没有人骗过她。
　　她紧紧的拽进被子，闷闷的说，“我没有说你错。”
　　古堇越很温和的笑了笑，似是宠溺般的摸了摸她的发丝，可是说出的话却寒的如彻骨的冰锥，“肖肖，即使你怪我，我也不会改变当初的决定。你是我的妻子，我有责任让你快乐，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除了心，肖肖，你懂吗？”
　　残忍，这一刻，肖枫子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残忍！
　　他用最轻柔的声音说出了最为残忍的话语。他告诉她，因为那张证书，所以他愿意履行职责，但是这些都无关于爱情，只是责任，责任而已。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僵硬，真的，古堇越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即使你想恨都恨不起了，因为他直白的让你连责怪的理由都找不到……
　　他说要杀你，会告诉你时间地点起因经过以及结果；他说要留你，也会告诉你期限地点和理由……他就是可以那么笃定的肯定你必然没有反击的能力。
　　那种稳操胜券的自信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后怕。

　　整个屋子都很安静，如果不是有淡淡的烟味，肖枫子会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错觉，这里谁都没有，除了她自己。
　　她想，如果她现在闭上眼睛假寐，那么她可以避免更痛的撕裂声。
　　可是，她心中无声的轻笑，她就是那么自虐的一个女孩，固执的不可理喻。
　　她仰着头，眼里因为泪水而变得更加的水亮，她残忍的给了自己致命的一击，她问，“因为你的心给了叫做忆含的女孩，是吗？”
　　“是。”古堇越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如一把钝刀，一进一出，生生的将肖枫子的心锯的模糊不堪。
　　停顿了很久，在出声竟是她都没有想到的平静，“那……你可以给我一个期限吗？离开你，还需要多久？”
　　古堇越低下头，看着身边的女子娇弱的肩止不住的颤抖，发红的眼眶硬是一滴泪都没有再掉落，她孤独无助的像荒原上的一颗小草，却坚强的让人无法忽视。
　　他本想说永远，却不知为何，听到她沙哑的声音，竟将那个期限变成了，“等你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你就可以离开。
　　肖枫子闭上眼睛，轻轻的翻了一个身，声音更哑了一些，语气却坚定无比，“好，这段时间我一定会做好妻子该有的本分。”
　　那是第三次，果断而阴狠的古堇越问着自己，“为什么一定是她？其实随便找个女人整一下容可以比她更适合充当忆含这个角色，可是为什么一定是她呢？”
　　后来他才知道，因为她的那份坚强，小小身体内坚强的心，是吸引他一步步逼近她的原因。

　　肖伊文推着林熙熙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肖枫子低着头在厨房里认真的切着菜，从他们那个角度看去，她的表情很专注，就像是在做一道很难的习题般。
　　林熙熙刚想叫肖枫子，肖肖便已经感应般的抬起了头，大而灿烂的微笑，看的林熙熙认为这丫头是不是给他们的食物下了什么药了。

　　餐桌上，肖枫子和古堇越面对面，林熙熙和肖伊文面对面。
　　刚开始，大家吃的都很沉默。直到林熙熙的筷子和古堇越的筷子同时放进肖枫子的碗里时，那份静默终于打破。
　　肖枫子有些错愕的抬头，看见林熙熙欲言又止的脸和古堇越万古不变的冰山脸，撇了撇嘴，笑笑说，“那个啥，熙熙啊，越，你们别搞的我食不下咽行不？”
　　其实肖枫子的意思是，不必那么客气，这样反而让她更加的别扭。她想林熙熙和古堇越一定能懂，可是她的估计范围里漏算了一个肖伊文。
　　肖伊文很不客气的一笑，虽然只是随便一笑，却依然能够颠倒众生，不知道为什么，肖枫子每次见到这个笑，就恨不得揍他一顿，所以她很不待见的赏了他一个大白眼。
　　要说肖伊文这人，办正事的时候那叫一个绝，绝不留情，因为他知道在这个道上，他的仁慈将会是一把利刀，狠狠的刺向他自个的心脏。可是在平日里，他就是一个花花大少，脸皮厚，说话流，笑容妖，反正基本不好的词都可以放他身上，而他都十分受用的认为那是对他绝对的赞美。
　　所以此刻，他也学着古堇越一样，亲手夹了一筷子递给了肖枫子，还很自恋的说，“不怕，让爷为你效劳，保管你什么都吃得下。”
　　肖枫子很快的挑出肖伊文给的菜，毫不客气的说，“肖伊文，我不想得艾滋。”说完这话，肖枫子才觉得不妥，她转眸看了看林熙熙，便发觉她的笑凝在了脸上，比哭还难看。
　　肖伊文倒是不介意似地继续说，“这就不对了，为什么你管他们叫熙熙和越，叫我却连名带姓呢，这多生分啊。”
　　这回，肖枫子终于抬头正视了下自恋成狂的某人，幽幽的飘出一句，“那好，以后就叫你肖肖男了。”
　　噗~~~~
　　林熙熙一口饭毫不意外的喷在了肖伊文的脸上，而肖枫子很满意的欣赏着这个自命不凡的大美男的脸正一阵青一阵红的变化着。
　　后来这顿饭，除了肖伊文心情极度郁闷外，其他人表面上都很和乐融融。

　　饭后，肖枫子还没有来得及和林熙熙多谈，一通电话就改变了他们四个人所有的行程。
　　电话是在他们蜜月前一晚古堇越交给她的，当时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手机不过是通讯的一个手段而已。
　　可是当在电话簿上看到“家”这次词的时候，她想她是感激的。
　　古堇越，即使割断了她外界所有的联系，却依然为她保留了最后一份亲情。

　　当肖枫子接起这个电话的时候，她是狐疑的。因为这个号码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的养母。
　　电话的那端，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语气有些急，“肖枫子，是肖枫子吗？”
　　肖枫子顿了顿，才听出这是她隔壁陈叔的声音，有那么一刻，心底浮出一丝不好的念头，轻声问道，“是。”
　　听到肯定回答后，对方明显松了一口气，“肖肖啊，你母亲现在在医院，可是……”
　　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肖枫子已经匆匆打断，“医院？为什么在医院？”
　　“你爸爸动手打伤了你妈……”
　　肖枫子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一下子苍白，她知道养母的个性，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花那个钱去医院的，“我……我知道了，陈叔，你给我一个卡号，我先把钱汇给你，我立刻回来。”
　　也不等对方应声，肖枫子已急急挂断了电话。没有理会林熙熙的询问便冲向了古堇越的书房。
　　她要回去。虽然那么多年，她都庆幸她终于逃脱了那个家，那个污秽不堪的家，可是……养育之恩依然是存在的。
　　她的这个养母，是她唯一放不下的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