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烂黑时宰的墙角》木槿蓉

19、Chapter 19

　　几天后。
　　稀疏平常的早晨。
　　阳光灿烂，碧空如洗。

　　暮霜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板下楼，咲乐赖床，剩下四个孩子都已经端着画着小黄鸭的碗，开始吃饭。餐馆老板在厨房里洗洗刷刷，空气里弥漫着洗涤剂的柠檬香味。暮霜环顾一周，没找到关注的人：“作之助呢？”

　　“不在。”

　　“这个点就去上班了？”

　　“不。”回答暮霜的问题的是优，在五个孩子里，他的睡眠最浅，最容易被惊醒，就连夜雨什么时候下什么时候停都清清楚楚。优摇了摇头，“织田作之助昨天没有回来。”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议论。

　　“织田前天晚上也没有回来。”
　　“他还忘记了蜡笔，说好要给我买一套全新的蜡笔。”
　　“……但太宰先生好像来过。”

　　这时候，老板端着刚出锅的早餐出来：“织田昨天中午回来过，他这段时间接受了首领的任务，暂时会很忙。幸介，还有暮霜，你们乖一点，不要让织田工作时还牵挂。”

　　“嗯。”暮霜打了个哈欠。

　　在加入织田大家庭后，生活非常惬意。
　　暮霜也受到这种温馨又柔和的气息浸润，不免懈怠，就连以往能日万不懈的小说都不怎么写了。这种日子过久了，就连骨头都觉得酥软。

　　因此，她慢了半拍才注意到老板的话：“首领？”

　　——什么首领？什么任务？
　　日啊，这不就是Mimic事件？

　　暮霜对Mimic事件也算是“朝思暮想”，但她万万没想到，最终，剧情竟然会以如此错不及防的情况怼到她面前来。那瞬间，暮霜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去，整个人面色苍白，宛如一张透光的纸。

　　“暮霜姐姐，你怎么了？”

　　“走！”

　　走什么走？
　　几个孩子莫名其妙地对视。

　　暮霜先在窗前张望，她没看到套着黑头套的Mimic成员，却在楼下看到了一辆让人眼熟的面包车，也不知道是谁停在这里的。那瞬间，暮霜打了一个寒颤，她感觉到了某种命运的恶意嘲弄。

　　不，不会的。
　　她能改变这一场悲剧——

　　暮霜飞奔到自己房间里，从抽屉里取出藏好的钥匙和锁，还有一个背包。她在里面放了三天的干粮和水，还有一些其他求生相关的物品。在提上这两样物品后，暮霜又果断地返回楼下。

　　“暮霜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走——！”

　　没有任何人听她的话，其中，一个孩子还露出无奈的神色，和另外的孩子窃窃私语说，暮霜姐姐又犯病了。但暮霜不等他们说完，就已经将锁挂在了门把手上，又用钥匙拧开了锁。

　　门打开了。
　　门外却不是熟悉的景色。

　　大家被这个匪夷所思的场景吓到了。

　　“走——！”
　　这是暮霜第三次冲所有人吼了。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想说首领的任务压根就是陷阱，想说Mimic的成员很快就会过来杀他们，会将他们锁在面包车里炸死，想说大家别害怕，听她的话，她一定能扭转这样的未来。但太多的话蜂拥到喉舌间，反而让喉咙像是被石头噎住般难受。

　　走啊——！
　　听话啊——！
　　再不走也许就来不及了。

　　但和暮霜的预料相反，这时候，老板好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画面般，竟然侧过头，不敢再去看暮霜。其他三个孩子也是，不知道是惊吓更多还是畏惧更多，竟然齐齐地低下头。最后，咲乐抱紧了熊妈妈，非常小声地说：“暮霜姐姐……”

　　“……”

　　“我乖乖的，会听话……

　　“……”

　　“……所以，请你不要哭了。”

　　嗯？她在说什么？
　　暮霜一眨眼，就感觉一点温热的水痕从眼眶溢出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在情绪激动之下，已经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哭，但他们沉默地遵从了暮霜的命令。

　　“我们要去哪里？”
　　“是逃难吗？”
　　“龙头战争又要开始了吗？”

　　暮霜将放着食物和水的背包递给老板，往旁边让了两步，留出足以让人通过的空间。孩子们手牵手走过来，暮霜依次摸摸他们的头，她仍然觉得喉咙好像被许多碎石头磕得很疼，但碎石头之间的缝隙扩大了，这让她能够从缝隙中挤出一些话来：“不是什么大事，出门躲两天就可以，等作之助来接我们就好了。”

　　暮霜提到了织田作之助，大家的神色也渐渐放松起来。

　　“对，有织田，没有什么人能再伤害我们了。”
　　“织田最厉害。”
　　“我有点想织田了。”

　　异能力横滨配锁王制作的锁和钥匙，能打开世界上的任意一扇门，通往任意一个地方。但暮霜太宅，都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了，还只在住宅附近打转，因此，她只能将目的地选到唯一去过的地点——Lupin酒吧。

　　Lupin酒吧白天不营业。
　　暮霜和孩子们走进酒吧时，酒吧里空无一人。

　　暮霜指挥说：“我们先在这里休息。”

　　“可是，我们不等幸介吗？”

　　“等——等等？幸介？幸介人呢？”
　　暮霜这才反应过来，这里竟然少了一个小萝卜头。她立刻清点了一遍人头，就连餐馆老板都非常机灵地跟着暮霜跑了，但挤成一团的小孩子只有四个，一二三四，刚好少了幸介。

　　优小声说：“幸介带犬之郎出门散步了。”

　　“……”

　　“……”

　　在那个瞬间，暮霜相信，她的表情一定非常可怕。

　　因为，在那个瞬间，优盯着她的脸，畏惧地往孩子堆里躲了躲。他脸色很苍白，嘴唇哆嗦着反复念叨：“对、对不起，对不起暮霜姐姐，你别生气，对不起，我……”

　　“没什么。”

　　这种感觉说起来也很玄妙。
　　在刚刚听到“幸介不在”的时候，暮霜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倒冲进了脑子里，她感觉脑浆如沸腾的火锅，耳朵嗡嗡作响。她听到了优的话，却难以理解对方的含义，那句话在脑海里回旋许久，才能分析出一两个字的意思。

　　等暮霜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已经是几秒后了。

　　她深吸一口气，让晨间微冷的空气浸透肺腑。这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好像在短暂的头晕耳鸣后，感情暂时下线，而理智则像是一柄刚刚从钝鞘中拔出来的宝剑，锋芒毕露——她从未如此思路清晰过。

　　“你们留在这里，不要出门。”
　　“如果酒吧里的人回来了，你们就点果汁，账记在太宰治头上。”

　　“暮霜姐姐呢？”

　　“我回去。”

　　大家相互对望一眼：“暮霜姐姐能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吗？”

　　“当然可以，但不是现在，等我把幸介那个小兔崽子带回来后，我们有很多时间来说这件事。你们好好地躲在这里，就是帮织田作之助最大的忙，要乖，听到了吗？”

　　“知道。”
　　“我会乖乖等暮霜姐姐回来。”
　　“早去早回。”

　　暮霜将目光移向餐馆老板，老板立刻表态自己会看管好孩子们。

　　暮霜点点头，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脸上还挂着浅浅的微笑，这种笑容一点也不像是平时的她，甚至在熟悉暮霜的人看来，还有点吓人。她维持着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转身走回了家中。

　　吵吵闹闹的餐馆忽然变得很安静。

　　暮霜将挂在门上的锁和钥匙摘下来，重新绑在了手腕上。在确定不会轻易脱落后，暮霜才将门轻轻合拢，如果将两个步骤反过来，没准会将Lupin酒吧的内部空间锁成一间新的“小黑屋”。

　　还好，最后没发生这种搞笑的乌龙。

　　接下来就是寻找幸介。
　　每天，幸介会带着犬之郎散步两次，清晨一次，晚饭后一次，每次都只是去附近的公园转悠一圈，每次大概二十分钟，按照时间推算，他应该已经带着犬之郎在返程的路上了。
　　暮霜现在出发，应该能在路上碰到对方。
　　碰到后，直接在路上找一扇门，离开这里就好。

　　只要找到幸介——
　　呵呵，看她不打烂幸介的屁股。

　　暮霜大步流星地蹿下楼梯，但她的脚还没有踩在坚实的大地上，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犬吠声，紧接着，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狗吠声消失了。暮霜以为她已经够冷静，但当她听到这些声响时，仍然觉得心脏一紧。

　　冷静。

　　好好想一想破局的办法。

　　暮霜轻巧地跳入杂货堆里，借用不远处的玻璃反光观察停车场。她的目光立刻被广场中央的幸介吸引了，那位平日里特别调皮捣蛋的小男孩，正一脸呆滞地瘫在地上，他怀里还抱着小狗崽的尸体，鲜血溅开，染红了他半张脸。仅仅只依靠反光，暮霜无法确定幸介有没有受伤。

　　但他已经被抓住了。
　　——这真是最差的情况。

　　暮霜继续观察，停车场上有十五位头戴黑色头罩、手持枪|支的成年男性，分别守住了整个停车场的三个出口。而其中五个成员则干净利落地踹开了餐馆大门，一路翻箱倒柜，四处搜查。

　　如果没有撞上Mimic的成员，带幸介逃脱不难。

　　可现在——短短几分钟内，暮霜脑子里已经设想出十几种不同的逃脱方案，每一种能功成身退的可能性都太过渺茫，很快被暮霜本人否认了。而这种高速思考很快就耗尽了她的脑力，暮霜觉得脑门很烫，似乎在发低烧。

　　啧。

　　按理说，她至少能继承到一半森鸥外的脑子才对。

　　森鸥外应该也能算进剧本组里，结果，面对这样的困境，这种从“父母”处继承而来的外挂竟然起不到什么作用——这绝对是森鸥外太废物的错，对，就是这样。

　　暮霜冷十分酷地想。

　　她完全没考虑过，自己太蠢才拖累出场配置的可能性。

　　那么，要放弃吗？
　　这个时候，借用横滨配锁王的异能，也许自己还能逃脱。

　　想想看，就算是逃走也没什么关系吧？
　　在原著里，餐馆老板惨遭杀害，五个孩子尸骨无存。她现在至少救下了六分之五，已经是尽了最大的能力了。织田作之助不会怪罪她，更何况，暮霜和幸介的关系一直不好，就算对方死了，暮霜也绝对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

　　暮霜努力说服自己。

　　可偏偏在她内心深处，一个小小的声音反问：

　　真的吗？
　　你真的，尽全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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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多逼逼两句设定。
暮霜因为血统金手指，所以，继承了森鸥外二分之一的智谋天赋，和福泽谕吉二分之一的刀术天赋，但目前而言，天赋只是天赋，天赋要转换成能力还需要训练和开发。现在的暮霜的思维模式还是雷文网文作家，社长不提，而源自森鸥外的脑力加成……现在全点在了如何写出更雷的文上（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