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烂黑时宰的墙角》木槿蓉

10、Chapter 10

　　太宰治兴致勃勃：
　　“我觉得……”

　　坂口安吾觉得牙根都在疼：
　　“还是别了吧。”

　　织田作之助将最后一条建议抄写在了随身笔记本上，无论是太宰治的建议，还是坂口安吾的规劝，他都有好好听，短短半个小时后，笔记本的最后一行就被写满了。他吹干墨迹，真心实意地向两位友人道谢：“真的太感谢你们了，没想到养孩子竟然是这么复杂的事情，我之前真的太不在意了。”

　　不。

　　坂口安吾盯着那几页看。

　　他知道，养孩子确实很麻烦，但应该和你刚刚听到的那些“建议”没什么关系。坂口安吾虽然自己没养过，但没见过猪跑，还能没吃过猪肉吗？他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在童年时期经历过这些，能活到这个年龄说不准都得普天同庆。

　　太宰治兴致勃勃：“我好期待啊——”

　　所以说，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突然也想捡个孩子养养，说不准，如果需要自杀的话，能有个在旁边辅助的同盟也不错？”太宰治眼睛亮闪闪，他已经在考虑这件事的践行可能性了。

　　织田作之助也随之跟着设想：“如果太宰做爸爸的话……”

　　太宰治的表情僵住了。

　　坂口安吾跟着面无表情。
　　——拜托了，织田，不要随便假设这么恐怖的事情。

　　“那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吧，毕竟，像是太宰治这么聪明的人，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会难倒他。”织田作之助一边说，一边重新回顾了笔记本里的内容，认可地点点头，“安吾也会是个靠谱的好爸爸。”

　　“……”

　　“……”

　　气氛忽然就陷入了古怪的沉默。

　　良久，坂口安吾才勉强打破沉默，他语气飘忽，像是一缕能被清风吹散的烟：“话题到底是怎么跳到当爸爸上来的，这也太早了吧，说真的，我觉得我还年轻，甚至……”

　　“……还没有女朋友。”

　　女朋友的话题一冒出来，氛围又向凝固中滑落过去。

　　“女朋友啊。”

　　“女朋友啊……”太宰治拉长了强调。

　　织田作之助完全不明所以，他疑惑地东张西望，：“你们怎么了？刚刚是牙疼吗？如果牙疼的话，就请假去看看牙医，不要强撑着。”

　　“我牙很好。”

　　“我也还凑合。”

　　“那你们刚刚……”

　　毕竟，刚刚聊到了结婚生孩子的话题啊。
　　三个母胎单身成员彼此递来一个眼神，除了始终没对上电波的织田作之助之外，另外两人的情绪都十分微妙。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还未承受过爱情的苦楚，只是接收了社会“有老婆孩子才是成功男人”的风潮宣传，而觉得面子上有点点挂不住而已。

　　太宰治再聪慧早熟，他也只有十八岁而已。

　　坂口安吾率先打破了沉默：“其实，硬要说，想找女朋友也不是找不到，太宰也就是眼光太高了，如果他少缠点绷带，别把自杀挂在嘴上，一定是我们中最早脱单的人。”

　　“我觉得我眼光也没有很高啊。”
　　对此，太宰治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说也比某个蛞蝓（自认为）帅多了吧，但蛞蝓似乎就比他更受欢迎一点——当然，这个受欢迎代表羊组织的女孩子会去拉中原中也的手臂，但惨烈的是，太宰治连这样的待遇也没有过。
　　他陷入沉思：“说起来，横滨每年都有为情自杀的人吧？我记得，还有几个自杀圣地来着——是不是谈恋爱失败后就能提高自杀的成功率？”

　　坂口安吾十分嫌弃：“……自己想自杀就不要拖累无辜的女孩子。”

　　“安吾君真是温柔呢。”

　　“不，这只是正常人的反应。”

　　“但温柔的安吾为什么至今没有女朋友呢，这真是一个迷，但我觉得谜底似乎也不难。毕竟，安吾将找女朋友的时间全部都拿来加班啦——”

　　“说的也是。”织田作之助点点头。

　　喂！
　　这个时候还赞同太宰治，也太过分了吧！

　　“安吾吾，可怜怜，加班班，没人爱……”

　　“别，别说了。”
　　快住口，他心好痛。

　　但太宰治仍然不肯罢休，像是恶魔般在坂口安吾的耳边喃喃自语着加班加班，织田作之助看着两个人的“玩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写满了建议的笔记本上。

　　上面有很多有意思的建议。

　　织田作之助喃喃自语：“先从哪一条开始呢？”

　　“我建议，”坂口安吾从太宰治的魔鬼呢喃中逃出来，他的手指重重地敲在其中一条建议上，在他看来，这可能是所有建议里唯一靠谱的选择了，“选这条——”

　　“好。”

　　太宰治很是失望：“啧。”

　　“去动物园玩挺好的，我记得，动物园附近还有一家新开的宠物店，养宠物很治愈。”坂口安吾强撑着说，他没注意到，在和太宰治相互打闹的过程中，他原本的沉痛心情竟然慢慢好转，或者说，在港口Mafia的这段时光中，三人就是靠这种打闹玩耍来缓和心理压力。

　　太宰治想了想，最后竟然同意了：“也是。”

　　“定在什么时候？”

　　“……那得，看什么时候不加班吧。”

　　三只社畜彼此凝视，无语凝噎。

　　*

　　*

　　“暮霜姐姐，有你的信！”

　　暮霜瞬间支棱起来，她飞快地蹿下楼梯，但还是晚了一步，幸介已经将信拿到手里，正要将其拆开——暮霜眼疾手快地将信夺了过来，差点撞翻幸介。

　　“你果然背着织田在密谋什么吧？！”

　　暮霜无视了失败者的叫嚣，她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撕开信封，就看见信纸的最上方写着：

　　尊敬的暮霜老师：
　　本出版社很遗憾地告知，您寄给本社的《死遁的白月光太宰治子睁眼便身在ABO监狱》的小说并未通过出版……

　　后面是一长串文绉绉的客套话。

　　暮霜一目十行地扫过，这段退稿信通篇都是在隐晦地批判，她的作品实在是太过挑战社会主流，挑战人类承受力的底线，顺带委婉地问候下暮霜的精神状态，是否人生遭受了什么不中意的情况，以至于破罐破摔，要报复世界。

　　垃圾出版社。
　　垃圾编辑。

　　眼光真的太差了——

　　暮霜大失所望，她以为坂口安吾用送信的方式，将她想要的身份证明等物寄送过来，结果送过来的只是出版社的退稿信。而她写完那本《死遁的白月光太宰治子睁眼便身在ABO监狱》的大纲和前五万字……呃，似乎也不久，好像就在半个月前。

　　暮霜习惯写文。

　　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习惯，有些人习惯早上醒来喝一杯牛奶，也有人习惯唱歌前一定要抖腿。总之，习惯有好有坏，而暮霜的习惯就更简单：她起床后，一定要写三千到一万字的小说正文后，才算是一天正式开始。
　　呃，只要不计较剧情，暮霜绝对是很多读者的神仙太太。

　　而穿越到异世界，换了个壳子，这个习惯也根深蒂固地留下来了。暮霜当然没有复刻前世写过的剧作。她又不是神，就算是自己写过的文，也做不到字句背诵，再加上被横滨配锁王虐过后，她也算洗心革面，想剧情都收敛很多——
　　而《死遁的白月光太宰治子睁眼便身在ABO监狱》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写完的，没有读者关注，这幅壳子的日文写作水平也平平，更是要躲着织田作之助和五个小孩子写作，所以，她的写作效率不算快，但还是在半个月前写完，顺手就寄给当地出版社了。

　　什么？哪里来的顺手？

　　织田作之助立志成为小说家，虽说他还没动笔一个字，但已经收集了一大堆各类出版社征集作品的广告，甚至连信封和邮票都买好了。

　　实话实说，织田作之助在这方面还有点迷信。

　　他还买过“成功作家XXX用过的同款钢笔”和“用印着一路顺风字样的邮票寄出去的投稿一定能过”之类的智商税产品，像极了考试稀烂但文具大堆的差生。

　　反正，经过暮霜测验，这些玩意儿应该都没啥用。

　　……不，有问题应该是这个垃圾出版社吧！

　　怪不得这个世界里的“文豪”们弃文从武，纷纷投身到异能力者的战争里，这绝对是出版社的眼光太差的问题，你们知道暮霜老师在另一个世界里有多红吗？知道一天之内掐她的帖子就有几百贴吗？还暗示她报复社会，竟然看不出她字里行间的真挚热爱，这出版编辑的眼光是真的差，怪不得日本文坛半死不活，就是最基础的审核关就出现了问题。

　　暮霜摇摇头。

　　她正准备将这封退稿信撕掉，就在这时，忽然有人闯进了这里：“暮霜老师，原来你在……那个是横滨出版社的回信吗？”

　　织田作之助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逐着信纸边缘的出版社商标。

　　糟、糟糕！
　　作之助怎么提前下班了？
　　躲了这么久的秘密写作事业竟然中道崩阻！

　　暮霜被迫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啊这个，如果我说，这是对方寄错地址了，你会相信吗？”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糊弄地说。

　　但暮霜对“糊弄过去”不抱希望。
　　织田作之助有时候看起来有点呆，但他又不是真的傻子，他只是大多数时候，都不愿意怀疑别人。唉，快用自己聪明的小脑袋瓜子想一想，再想个新的借口。

　　织田作之助也是一愣。

　　什么？
　　竟然是寄错的信。

　　织田作之助又不是真的傻子，暮霜瞒着他，用了他的稿纸钢笔和墨水写作，他不是一无所觉。但既然暮霜不愿意让他知道，织田作之助也不会主动打破这样的假象。但现在，织田作之助同样也处于一个懵逼的状态。

　　被寄错的信骗了，暮霜一定很失落吧。

　　糟糕，完全想不出安慰的话。

　　如果是太宰治在这里就好了，他聪明的小脑袋瓜子，一定能想出优秀的安慰的话。

　　片刻后——
　　暮霜干净利落地将信纸撕成碎片，碎掉的纸塞进口袋里，准备明天就放进洗衣机里滚一滚，从此之后，这世界上就不存在什么《死遁的白月光太宰治子睁眼便身在ABO监狱》，她仍然是清清白白的好孩子。

　　暮霜露出灿烂的笑容：“作之助，你还有事吗？”

　　“嗯，有。”织田作之助呆愣片刻，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动物园的家庭票，他童年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在邀约时，竟然还有一丝紧张，“今天下午，一起去动物园玩吗？”

　　幸介从旁边蹿出来：“我也要去。”

　　“是的，大家一起去。”

　　暮霜想了想，她好像没什么拒绝的借口，同样，等待异能特务科的回复也有些烦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继续等待，还是及时采取别的措施。

　　唉，心烦。

　　出门散散心也好。

　　暮霜点点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