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深渊后我变强了》夜明昭昭

43、第 43 章

　　“祂离开了这个世界。”

　　夜弥丝闭上了眼睛，无处不在的风亲昵地环绕在她的指尖，向她传递了这个令人遗憾的消息。

　　她垂下了手，唇角抿直。

　　她不可能就这样抛下这个世界去遥远的寰宇寻找祂的踪迹，那种天真而又冲动的年纪早已经不属于她。
　　没有人能在为她兜底了。

　　夜弥丝抚摸着自己的左胸腔位置，沸腾的火焰渐渐冷却，理智迅速而又果断地占据了脑海中的主要地位。

　　唯有继续等待。

　　她轻声告诉自己，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空间通道，一脚迈入了进去，临走前她微偏过头颅，回望着来时的道路，裸露出来的半张侧脸冷静到可怕。

　　就在这时，空气中一道不应该泛起的涟漪引起了她的注意。

　　外来者。

　　夜弥丝皱了皱眉，强行把那道涟漪抹除，相当于把一粒灰尘从自己的衣袖上弹了出去，一下子清净了许多。

　　可她并没有放下自己的戒备心。
　　因为太轻松了，轻松到让她有了些许不适应。

　　“不，就是这么简单。”

　　含着奇妙韵律的女声好似穿过了一层剔透的薄膜，轻飘飘地流入了她的耳中，其中的每一个语调都似乎含着些许神秘的意味，“真神的伟力会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无所不能。”

　　祂意味深长地说道，却没有再擅自闯入，而是在等候着她的反应。

　　夜弥丝眼神骤缩，心脏极速跳动，对面是一尊真神，祂的气息曾无比自然而深刻地流淌在她的灵魂之中。

　　她大概知道莅临于此的是哪一位了。

　　“伟大的贯穿了无尽时空的命运，夜弥丝恭候您的到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缓慢而慎重地说道。

　　“夜弥丝，好久不见，你比我意料中还要成长了许多。”命运之神轻笑，身形所过之处掠过了无数细小的涟漪，“你我同为真神，无需敬畏。”

　　夜弥丝却不能当真。

　　真神之间也有强弱之分，更何况她面对的是存在时间久远于自己无数倍的伟大存在，无法不表达敬意。

　　命运早已看穿了她的想法。

　　祂道：“如果你愿意，称我一句老师也不为过，我应该比海兰特那个家伙更有资格当你的老师吧。”祂似笑非笑。

　　夜弥丝沉默，无奈道：“老师。”

　　不管怎么说，命运之神也曾给予了她强有力的庇护，哪怕这只是祂的随手之举，或是祂的一些心血来潮。

　　命运颔首，语气简练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受某个小家伙的嘱托，来给你送点东西。”

　　祂指尖一划，涟漪扩散。

　　夜弥丝的眼前出现了一条缥缈虚幻的长河，浪花的每一次拍打似乎都是世界的一次生灭，宏伟而又盛大。

　　她几乎被迷住了。

　　命运微微一笑，随手从长河中捞起了一朵浪花，明亮的光晕将夜弥丝从玄妙的奥秘中唤醒。

　　光晕中静静沉浮着一把镰刀。

　　夜弥丝神色复杂，她明白了命运大概并不是受谁的委托，而是某个家伙居然把自己的存在都输给了祂……

　　命运笑而不语。

　　镰刀上附含着一缕深渊意志留给她的信息，上面描述了一些如何把乌若涅尔从规则锁链上剥离下来的方法。

　　有方法，她就能尝试，
　　夜弥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全身心放松了下来。

　　“感谢您的馈赠。”
　　这句话绝对出自于她的真实情感。

　　寰宇中曾传言命运女神诡谲而善变，祂一旦馈赠则必将收取代价，而这份代价曾压垮无数曾向祂提前支取礼物的神明。

　　听起来很可怕。

　　夜弥丝却仍是由衷地感谢这份来自命运的馈赠，她轻笑了几声，冷静地问出了那个可怕的问题：“我需要付出什么？”

　　命运回首。

　　祂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夜弥丝一眼，忽而心生了些许扼腕，“你已经付出了自己的代价了。”

　　祂亲眼见到了一座隐藏起来的巨大宝藏，可惜却没有亲自去发掘，怎么不算是一种遗憾呢。

　　不过命运依然为此而感到欢欣，毕竟祂也没输，不是么。

　　夜弥丝默了默，继续问道：“您当时为什么会想要带走我？”

　　命运的神色认真了起来，好像成为了一位真真正正的老师，为她耐心地解答着这个问题：“夜弥丝，真神的生命近乎永恒，却并不代表我们没有存在的依据，这条依据便是贯穿了整个寰宇的真理。”

　　“我们行走在这条路上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寻求的便是真理诞生时的一点灵光，否则真神也难免思微僵化。永恒的生命伴随着空洞的大脑，这比死亡还要更为的可怕。”

　　命运语气淡淡：“你知道命运长河中有多少朵浪花吗，它们或许多到普通的神明穷尽祂们的生命也无法将之数清。可对于我而言，不止浪花，哪怕是涟漪，我都能闭着眼睛将它们数地一清二楚，每时每刻、数千年、数万年、甚至是数万亿年，它们一层不变，或者说它们的改变近似于无。”

　　“毕竟溅起的水花无论多大，那也不过是一朵水花罢了。”

　　“乏善可陈。”命运一锤定音。

　　夜弥丝眨了眨眼，心神澎湃，好似看到了另一个遥远而浩大的世界，她略有所悟，“所以我就是那一点灵光。”

　　命运微笑：“那是我的。”

　　祂心满意足地离去，送出了自己认为最有档次的祝福语，“夜弥丝，愿你我能在真理道路的尽头再次相遇。”

　　这才是真正的馈赠。

　　夜弥丝望着陪伴在她身边的银白色锁链，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乌若涅尔，等所有的事情彻底结束，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寰宇探寻真理的道路吗。”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霎时间神光湛湛。

　　*

　　夜弥丝回到魔魅之城的时候，正值光影最为绚烂的时刻，她无声无息地回到了城主府的门前，最为盛大璀璨的烟花在她的头顶间怦然绽放。

　　门被大力推开。

　　里面冲出来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魅魔，她们兴高采烈地围绕在她的身边跳舞，喷射各种彩带。

　　西娅用力地抱紧了她，笑着笑着哭了起来：“夜弥丝，你终于回来了。我好高兴啊，还有，我有魔力了，我不会再成为你的累赘了……”

　　她呜呜呜地彻底哭了起来。

　　夜弥丝拍了拍她的后背，目光柔和地向后望去，阿格拉娅面带笑意，带着一大堆大恶魔们站在不远处。

　　旁边还有很多很多她认识的恶魔。
　　塞缪尔、梅兰妮、霍利斯等等，一大堆或多或少曾陪她走过一段遥远路途的同伴们，大家都来了，真好。

　　乌若涅尔，我们回家了。
　　夜弥丝心想。

　　烟花散场。
　　城门重重合拢，内外都是灯火通明。

　　夜弥丝坐在了圆桌的最上首。

　　阿格拉娅以及其余隶属于魔神冕下的魔鬼大公们，缓缓从圆桌上站了起来，优雅地左手抚胸，行礼道：“伟大的真神冕下，时隔千年，静候您的到来。”

　　旁边还有更多静默着的大恶魔。
　　他们似乎早已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没有任何人提起。

　　西娅担忧地望着她。

　　夜弥丝向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静静听着魔鬼大公们向她提起了乌若涅尔那个延续了千年已久的计划。

　　废除魔神殿与深渊议会。
　　建立王城。

　　深渊不再需要敌对的各派势力，以及腐朽的贵族议会制度，魔力的盛行已是大势所趋，他们需要一个统一的王。

　　夜弥丝：“有合适的人选吗？”

　　阿格拉娅：“……目前没有。”
　　其实他们压根没选，本来是打算直接把乌若涅尔的名字按在魔王的位置上面的，毕竟他们谁都不服谁，只服魔神冕下。但目前还是不要太刺激夜弥丝比较好。

　　她不太自然地往上瞄了一眼，心中冒出了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

　　夜弥丝咳了一声，她是不可能当魔王的。

　　“那就虚设吧。”
　　反正王不重要，到时候直接把乌若涅尔的名字顶上。

　　塞缪尔点点头：“其余那些恶势力，我和梅兰妮负责斩尽杀绝，尽量让七域尽快同心协力。”

　　梅兰妮严肃点头，摸着刚到手的热乎着的杀戮之主的位置心情分外激动，不枉她一路杀气腾腾地打了上来。

　　其余各域主们也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想法。

　　深渊的事情差不多有了章程后，各位大恶魔们通通安静了下来。

　　夜弥丝环顾了他们一眼，将他们的神色都收拢于心，紧接着说起了后面的一些计划。

　　“……魔力将逐渐给予人类。”

　　“当人间一统时，深渊将与人族签订五百年的和平契约，人族会派遣他们有天赋的孩子前往王城学习魔力的运用。”

　　大恶魔们的脸色逐渐铁青。

　　魔鬼大公们倒是毫不意外，他们都是魔神冕下最忠诚的眷属，哪怕祂如今不在，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夜弥丝自然也能理解他们的不同意。

　　隔阂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她要做的就是给双方一个喘息的时间，平衡是最难以控制的问题，同样也是最容易解决的问题。

　　夜弥丝平和道：“有异议的可以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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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头颅从桌面上滚落了下去。

　　夜弥丝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银色锁链上沾染着的血迹，大恶魔们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魔鬼大公们簇拥着她走下了圆桌。

　　临走前，夜弥丝回头，冷淡地说道：“我是通知，不是商量。”

　　除此之外，恶魔与人类，祂并不会再多加干涉。

　　圆桌议会结束之后，夜弥丝并没有回去休息的想法，而是静静地站在城墙之上，遥望着远方数不清的城池。

　　阿格拉娅和塞缪尔也都没有离去。

　　看了好一会儿，阿格拉娅感叹道：“有的时候可真是难以想象，深渊和人类竟然同处于一个世界。”

　　塞缪尔笑了起来，神色淡淡：“两个种族都一样，没什么不同。”反正最后都会一块儿完蛋。

　　阿格拉娅沉默，好像的确是这样。

　　“只是我们正好赶上了这个时代。”夜弥丝客观地补上了最后一句，黑沉沉的夜晚没有星光也没有月亮，只有吹散一切的微风。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夜弥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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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缪尔和阿格拉娅忽然同时出声：“乌若涅尔，他还能回的来吗？”

　　夜弥丝回答的毫不犹豫，“他不回来，这个魔王谁来当。”

　　“那就行，我先走了。”阿格拉娅舒了一口气，俏皮地向夜弥丝眨了下眼，“对了，塞缪尔还有事情要和你单独说，那么——时间就留给你们了。”

　　二人相寂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