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深渊后我变强了》夜明昭昭

41、第 41 章

　　“请做出您的选择。”
　　那道声音一直催促着她，像是时刻在奶酪上飞舞着的讨厌苍蝇，令人烦不胜烦。

　　夜弥丝直接屏蔽了它。

　　成为全知之眼的感觉很美妙，目光所及之处一切都仿佛掌握在了她的掌心，这就是身为主宰者的至高权柄。

　　一个念头下去，万物都得覆灭。

　　人类也好，恶魔也好，不过是世界眼中渺小的玩具，她甚至可以在销毁它们后，重新缔造出一个新的种族……

　　好在夜弥丝及时打住了自己可怕的思想。

　　她静悄悄地挂在天上，使用着全知之眼探寻着自己想要的信息，彼时的人世已经历经了数百年的变迁。

　　深渊出现了新的七大魔神，人类的帝国不断兴起又不断衰落，唯独不变的是他们之间一如既往的种族之争。

　　战争的确很可怕。

　　大部分的生灵都被席卷在这场恐怖的绞肉机之中，土地挖开三尺都能看见那铁锈一般令人恐惧的红。

　　更可怕的是渐渐的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了什么而战了。

　　为了种族，为了荣誉？

　　都不是。
　　只是为了生存。

　　作为全知之眼，夜弥丝会比他们看到更多以及更多，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于是人类又开始信仰诸神，进行一场无望的没有任何神会回应的祷告。

　　甚至到了最后，他们开始怨恨。

　　“希望女神啊，你为什么要把这罪恶的魔力种子撒向人间，以至于让那些高傲的大老爷们死死地欺压在我们的头顶上方……”

　　这些话语，夜弥丝自然也能听见。

　　她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就风轻云淡地掠了过去，目光落向了更为荒凉可怖的深渊……陌生到没有一个她熟悉的人和事物。

　　那道声音百思不得其解，按耐不住地问道：“您不愤怒吗，他们做出了如此肮脏恶心的诋毁之举，作为世界意志，或许你需要给他们一个严厉的教训……”

　　它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夜弥丝：“哦。”
　　她又不是希望女神，与她有什么关系。

　　它噎了一下，正打算继续催她做出自己的选择，就见夜弥丝又一次干脆利落地把它屏蔽了出去。

　　深渊里七大魔神也正在举行会议。

　　“该死的，那群人类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都怪那什么希望女神，她有什么资格把属于我们的魔力根源分给人类……”

　　“真不知道陛下当时怎么想的。”

　　夜弥丝若有所思。

　　那道声音再次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它知道每个试炼者即将面临的那一刻终于要来了。它清了清嗓子，开口：“伟大的至高啊，您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吗？”

　　夜弥丝轻轻点了点头，不等它说出下一句话，直接问道：“如果我什么都不选，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它有些诧异：“什么都不选吗？”

　　“那你可真不是一个合格的世界意志，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世界的毁灭而无动于衷。天呐，为什么老是让我碰见你这样丧心病狂的试炼者……”

　　它越说越悲愤，语调逐渐高昂。

　　夜弥丝微笑，制止了它的鬼哭狼嚎：“我没有说不选。”

　　“那人类还是恶魔？”它兴致勃勃地揣测着她的想法。

　　夜弥丝：“我选——”

　　天空中的巨眼疯狂闪烁，璀璨的金光蕴涵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势如破竹地劈向大地，巨大的轰鸣声中尾音悠悠扬扬地落下。

　　“惩戒。”

　　“这个世界已经烂透了，不如把腐肉通通去除。”

　　夜弥丝神色冷酷地说道，世界意志的残忍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致尽，任何阻挡世界发展的存在都是祂的敌人。

　　毁灭过后，便是新生。

　　很快她被那道声音气急败坏地踢了出去，深渊意志早已降临了下来，面色颇为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惨景。

　　幸存的生灵们在不可阻挡的天灾面前，难得的团结在了一起，乘着巨大的方舟在灭世的洪水中艰难前行。

　　祂沉默了半响，幽幽道：“不愧是我选中的人。”

　　妙啊。
　　祂怎么没有想到。

　　夜弥丝无奈地打住了深渊意志蠢蠢欲动的想法，解释道：“那时只是我身为世界意志之下的无奈之举，与现在的情况并不能等同。如果有更好的方法，我更希望可以缓解双方的仇怨。”

　　“更何况，后人的事让后人们操心去吧。”夜弥丝勾了勾唇，无畏地笑道。

　　深渊意志有些好奇：“如果你的同伴也生存在那样的一个世界，你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夜弥丝道：“我相信他们。”

　　除非他们不愿意再做那破除荆棘之人，与浊世同流合污，那么她也毫不吝啬于挥落自己的惩戒之刀。

　　深渊意志听闻，大笑了起来。

　　无数玄妙充满着奥秘的力量汇聚在了她的身上，在世界意志的祝福声中，夜弥丝终于握住了那至高的权柄。

　　规则为其加冕。

　　“恭喜您，未来的真神冕下，此世至高无上的主宰者，愿您在前进的道路上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深渊意志庄严地宣告。

　　夜弥丝冥冥之中得到了它留下的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至高者的权柄并不完整，深渊的权柄已经尽归她所有，而名为人间的权柄则在真理神殿静候着她的到来。

　　这片镜域逐渐从里面开始崩塌。

　　夜弥丝来不及细想，急急忙忙地问出了另一个问题，她还不知道乌若涅尔具体流落到了哪个地方。

　　深渊意志莫名抽了抽嘴角，从自己庞大的记忆海中扒拉出了一个祂恨不得永久封存的试炼之地，捏着鼻子把夜弥丝转移了过去。

　　“你直接过去找他吧，顺便帮我带一句话。”

　　夜弥丝歪了歪脑袋。

　　深渊意志踌躇了几下，神色柔和了下来：“算了，我和他说。”

　　紧接着祂深吸了一口气，咆哮声响彻在了整座深渊的最底层，轰隆隆地声响让无数的魔物们瑟瑟发抖地低伏在地。

　　“逆子！你再不出来就永远别给我出来了！！”

　　夜弥丝有些疑惑，按理来说所有生灵都是世界的子民，称祂为父神、母神也不算为过，但毕竟不会有人真的这么称呼。

　　深渊意志叹了一口气。

　　毕竟祂也曾是看着乌若涅尔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作为另一半的世界意志，他生来就握有那至高无上的权柄。

　　祂曾亲眼见过他在至暗时的诞生，也曾庇护着他在深渊里逐渐变强，某些时候深渊意志是真的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付出了数不清的心血和期待的。

　　可惜孩子长大，翅膀就变硬了。

　　不仅一头栽进了爱情的深海，还专门跟祂这个可怜无助的老父亲对着干，天天恨不得毁掉祂苦心孤诣创造出来的美好世界。

　　好在爱情的深海是夜弥丝。

　　正当祂忧伤地回想起往昔峥嵘岁月时，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了祂的长吁短叹，“正是你那狗屁的美好世界，我才会莫名其妙地从沉眠中醒来，留给我的还竟是一些烂摊子。”

　　深渊意志不说话了。

　　祂有些尴尬并且心知肚明，如果不是祂搞出来一个天然就充斥着对立的世界，穷凶极恶的外神们也不会盯上了这里。

　　掌握人间权柄的前任世界意志也不会光速去逝，继而让乌若涅尔在一个四面皆敌的地方光杆司令一般的出生。

　　他没被外神们吞了，已经是万幸，

　　乌若涅尔脚步极轻地从荒野深处走了出来，淋漓的血迹落在他的身后，猩红的瞳孔中杀气难耐。

　　在见到夜弥丝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他不由自主地心想，不，他还是分外感谢深渊意志的，不然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他的诞生，也不会有让他和夜弥丝命中相遇的那一刻。

　　乌若涅尔嗅到了自己满身的血腥气，生生停住了脚步，犹豫地站在原地，目光却牢牢地盯在了她的身上，专注而又认真。

　　夜弥丝也看见了他。

　　一切未曾出口的质问都被重新放回了心中，连带着那些隐隐的担忧，只剩下一片旷久的宁静。

　　她快步走了上去，在他下意识要退后前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唇角微扬：“你看，我还是找到你了，乌若涅尔。”

　　乌若涅尔眨了眨红瞳，杀气逐渐收敛，身体放松了下来，俯身抱住了她，犹如倦鸟归林，远游者归乡。

　　深渊意志悄悄地离去，将这一方天地留给他们两人。

　　繁花开始热烈绽放，肆意地舒展着自己的身姿，藤蔓裹缠着大树一点点的向云端攀升，遥望着冲刺云霄的飞鸟，直到晨间的一点花露坠落，脸颊边泛起冰凉的湿意，夜弥丝才从迷蒙的梦境中清醒。

　　原来已经天亮了。

　　她揉了揉眼睛，靠在某人的肩膀上打了个哈切，头颅微微点了点，仿佛又要进入蛊惑人心的睡梦之中。

　　乌若涅尔轻笑了几声，披上衣服，抱着夜弥丝走出了烂漫的花丛，在他一脚踏出这片地域时，身后的场景刹那间灰飞湮灭。

　　这是属于他们两人共同的秘密。
　　乌若涅尔宁愿毁尸灭迹，也不希望让任何人看见。

　　他的怀抱很轻柔。

　　夜弥丝微微蜷缩起了身子，将自己窝进了他的怀里，她轻声问道：“乌若涅尔，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他的脚步未停，喉咙滚动了一下，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真理神殿。”

　　去拿属于人间之神的权柄。

　　夜弥丝没有说话。

　　乌若涅尔用力地抱紧了她，他想了想，慢慢地说道：“别担心，西娅她们都好好的，她们会在塞缪尔那里等你，然后你们就可以一起回去了。”

　　离开深渊，回归大陆，这一路实在是太过于漫长了。

　　夜弥丝也不由得心中生出了些许渴望。

　　如果这无情的时光能够再慢一点就好了，在她的指尖稍稍停留，而不是像振翅的蝴蝶般眨眼间不见踪影。

　　“我真的……不想再和你玩捉迷藏了。”她喃喃道。

　　乌若涅尔抿了抿唇，胸腔里的心脏怦怦直跳，仿佛要脱离他这个主人的躯体，去到它渴望之人的身上。

　　他闭上了眼睛，遵循了心的指引。
　　“夜弥丝，我会永远与你同在。”

　　神殿的大门徐徐展开。

　　无尽的阳光从穹顶倾泻而下，乌若涅尔听到了自己灵魂深处发出的回响声，它们热烈地诉说着至死的爱意，狂热呼喊。

　　回应她，回归她。

　　成为她如臂指使的武器，成为她无上权柄的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