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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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本雅世的客房在二楼楼梯拐角处，太宰治在床上没什么睡意。
竹本雅世道歉说自己刚回来身上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并且十分疲累，加之时间实在是太晚，最终他给太宰治安排了房间就回去休息了。
于是任何事只得明天再说。
系统的康养人员手册倒是给出了一大长串需要做的事，什么替换食物（太宰治看了一眼厨房的桌子上，很明显时空回溯的范围不包括食物）之类零七碎八的日常性工作。
他本来想晚上出去，一方面是采购，另一方面是观察环境，但是系统发布警告说在竹本雅世入睡后竹本宅会非常危险，系统无法保证他的安全。
总之他得这样无所事事的呆在房间里，而客房的东西乏善可陈，几乎像是宾馆的套房一样。
太宰治只能继续监听竹本雅世。
那位被称作“渊小姐”的、夸奖过他的容貌的女性自始至终没有露面，或者说根本不存在一样。
由此可见这个“定点监听”大概是能听到竹本雅世听到的，但是太宰治很难说“渊小姐”是什么情况——太正常了。
根据聊天内容，渊小姐大概率是时尚模特，是当下热门的女主角，刚刚还成为了好几本杂志的签约模特。
而且如果她不是在骗人，那就是她确实有那种“令人过目不忘”的魅力，应该是那种气质超然的美人。
竹本雅世的恭维听起来诚心实意，他真的在为渊小姐引领了审美而感到高兴。两人不像是恋人，应该是很好的朋友。
她在和竹本雅世聊了一小会之后说着要去泡澡养生告别了，接着竹本雅世那边传来洗漱的声音，大概是上床睡觉了。
太宰治倒还是很清醒——他被系统传送过来时他那边还是上午，这个也叫做时差吗？
就在他在床上趴着思索接下来的行动时，突然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袭击了他。
他几乎是凭借着直觉扭头。
明明之前他确定自己把门反锁住了，但现在他房间的门正悄无声息地打开，一团颜色混乱，有着白色长毛的虫子样东西正从门外往里蠕动。
太宰治想动，但身体不听使唤——奇怪，他的理智明明非常清醒，但就是在控制不住的惊恐失措——最终他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团东西继续往他这边移动。
然后门口伸出了一只手，留有那种长期干劳力活痕迹的，粗糙而骨节宽大的男人的手。
那只手狠狠扼制住那团毛虫样的东西，把它从房间里拉了出去。
“给您造成麻烦真是对不住了。”
嘶哑的男声响起，一张胡子拉碴的有点浮肿的脸从毛虫后面伸出来，颓废的中年男子不太有诚意的道歉着。
“祝您有美好的一晚。”
男人关上了房间门，就在门被反锁的声音传来时，太宰治感到无法抗拒的睡意。
他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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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老板就是个不懂瞎指挥的混蛋！”
是那个突然出现的中年大叔的声音，只是精神饱满了许多。
太宰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确定自己已经睡着了，但是目前的情况反而更像是他进了别人的梦。
他顺着长长的走廊往前走去，尽头是一扇油漆剥落的铁门。
太宰治伸手推开门，门后果然是那个大叔。
他身上还穿着工装，应该是维修铁路的工人。此时正大口大口都喝着酒，不断的抱怨着。
“那太糟糕了。”
小男孩的声音响起。
太宰治看过去，相似的声音和相貌，那似乎是小时候的竹本雅世。
“啧，小孩子懂什么啊？这些都是大人的事！”
叫做寿明的男人不耐烦的挥挥手。
“……但是寿明舅舅想要我听你说，不是吗？”
小雅世坐在了寿明的身边，歪着头看他。
“喂，你这小子……”寿明去瞪他，但是却在对上男孩眼睛的时候退缩了，“什么嘛，搞的像是你真的明白一样。”
小雅世看着转过身去的男人，有点疑惑的喃喃着。
“和妈妈一样说我……可这不是很好理解的吗？”
“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男人回过头气愤的说着，“这可是大人才有的重担啊……喂。”
他突然有点迟疑道，“难不成姐姐在遗书里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什么都能理解吗？”
小雅世只是看着他。
第一幕就这样结束了。太宰治看着身边的场景变化，思索着。
……什么都能理解？虽然听起来是个很好的优点，大概会联想到会温暖人心的天使之类，但是他总觉得不妙。
“……真想听的话，我就讲给你听吧。”
又过了几天，寿明敲响了竹本雅世的房门。
……其实还是自己想找人倾诉吧，太宰治想，糟糕的大人。
接下来的场景快速切换着，男人酊酩大醉的时候越来越多。
糟心的老板，累而没有报酬的工作，可恶的同事，他抱怨的东西越来越多，幼年的竹本雅世也越长越大。
太宰治在一边看了个全程——同时他也发现了那点不妙来自于何处。
竹本雅世的确能理解一切，也会给予人劝慰支持——但这里有个大问题：他的理解站立在主观因素上，完全不在乎客观世界是什么样的。
也就是说，尽管向他倾诉的人是错的，但只要那个人认为自己没错，竹本雅世也就会告诉他他没错。
竹本雅世是温柔的、包容的，但是他的爱会溺死人……而寿明已经掉进去了。
太宰治看着寿明逐渐把过错推给世界，认定自己就是被针对了，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被欺负。
男人日趋一日的消沉下去，经常对着竹本雅世诉苦一诉就是一天，终于有一天他对着竹本雅世嚎啕大哭。
“我是个不称职的家伙！你的母亲自杀时还对我寄予厚望，可是明明我才是那个被你照顾的人！”
在不顾规章的情况下工作失去了手臂，又因为与上司顶嘴而失去工作的男人绝望的喊叫着。
“对不起，雅世！但是我无法坚持下去了，我没有错，是这个世界太黑暗了，我想要照顾好你的，雅世，但是我撑不下去了，我想离开，那才是永久的解脱。”
他不停的对雅世道歉，但内容却全是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但你能理解的吧，雅世！你总能理解我的，对吧！”
他恳求着雅世，少年还是那样安静的看着他，就像是小时候一样。
竹本雅世的眼睛在认真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尽管是太宰治也要这么说——总是温柔的，那里面有那么多的理解与爱，让人觉得自己干什么都能得到支持与原谅。
“是的，寿明舅舅……你说过死之后的世界就是平等的了。”
竹本雅世似乎有些纠结，但是他最终还是这样说。
是不想说的吧，在一旁旁观了许久的太宰治摸了摸下巴。
虽然确实是这样觉得的也理解了为什么寿明会去死，但是还是不想让舅舅离开……毕竟他的妈妈也是这样离开的。
比起自己更能理解并包容别人吗？还真是天使一样的性格，只是太过头了。
“是啊！是啊！就是这样！”一边得到认同的男人狂喜起来，“就是这样，我要去往那个平等的世界里了，那里我会有两只胳膊，也没有讨厌的条条框框，老板和讨人厌的同事也别想对我居高临下的指指点点！”
“雅世啊，你是个好孩子……”男人几步冲到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哭泣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是一个会给别人理解与支持的孩子，要发挥好你的天赋啊，当个作家如何？就像我一直想要成为的那样。”
……就算是要自杀了，也要把自己的梦想强行套在别人身上吗。
太宰治转身去看竹本雅世，少年与之前没什么区别的、安静的看着男人。
“我会的。”
于是男人推开门冲了出去，翻过围栏从楼上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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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起床刷牙。
这个“起床刷牙”是指从床上爬起来刷牙，因为他早醒了。
不安感，毛毛虫，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和睡意。
还有梦。
反正也睡不着，太宰治干脆盯着天花板思考，直到系统发出通知。
［“定点监听”开始启动。］
是另一边的竹本雅世也起床了。太宰治能听到他刷拉一声拉开窗帘大喊早上好的声音，因为今天还得按照系统康养人员手册行动，所以他也爬起来洗漱。
他不太确定梦里的竹本雅世到底是不是真实情况，毕竟他们的接触只有很少一部分。
比起那些半夜里出现的东西，目前太宰治更好奇竹本雅世。
那样的温柔，足以害死人的溺爱和理解一切……竹本雅世似乎天生就是这样，他到底知不知道是自己害死的寿明呢？
太宰治对此非常感兴趣。
如果竹本雅世真的是这样一个人，那么他能不能理解自己呢……？
总之今天开始试探一下吧——有很多事要干，也就意味着有很多机会。
太宰治这样想着，推开了房门。
“早上好啊！竹本先生！”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