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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噬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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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特维克带路,凌鹿只能自己凭借着回忆绕过了几个走廊,来到了电梯面前。
等到下到了一楼,他的视线又被墙壁两端悬挂着的各种艺术作品吸引了。
凌鹿小声“哇”了一下,不由得伸出手抚上了离他最近的一幅山水画,那画过于像华夏古代的作品,无论是其中所描绘的景色,亦或是其中小人身上所着的衣裳。
他摩挲了一下封画的木框,在此刻想起了自己还有其他的正事要做,便有些悻悻地收回了手。
往前走时,他在心中做了个决定,打算找个机会询问一下特维克,这幅画是否出自仟泠帝国的人类手中。
凌鹿依照特维克所说的,朝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拐到了右边,在依次路过两个紧闭大门的厅堂后,来到了第三个。
那门是开的,凌鹿便直接走了进去,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门,左右两边都是古代的小轩窗,处处可见泛着涟漪的清绿湖水。
面前的木板地上延展出去了一块浮板,旁边正坐着一只雌虫,后背张开着翼龙似的双翅。
他身穿一身亚麻色的衣服,面上带了一个口罩似的铁制品,看不见样貌。
凌鹿遥遥对他俯身,以此算作打了招呼,却让那只雌虫顿时惶恐起来,立刻站起身后,也对凌鹿深深鞠了一躬。
凌鹿没再四处张望,走到了雄虫面前,视线朝上,在脸上勾起了一个带有暖意的笑容,“你好,”他从衣兜里掏出特维克给他的通讯器,“特维克阁下让我现在去一个叫中汇殿的地方找他,可以麻烦你送我过去吗?”
笑容绽放在这个看起来带着清洌气质的俊秀雄虫身上,仿佛是在吸引别人沉沦其中。
“当然,这是我应该做的。”那只雌虫低着头,抬脚跨上了一旁停驻着的小船上,在纠结了片刻后,他欲要伸出去扶凌鹿的手还是缩回了衣袖里。
他用脚踩住浮板与小船相接的地方,丝毫不抬眼看凌鹿,只轻声说道:“您可以上来了。”
凌鹿几步并坐一步,利落地跳了上来,站在了船头。
四周弥漫着滚滚白烟,像是天空之上会飘散的云朵,覆盖住了整座青云小筑,只能看见一点近处的景象。
那只雌虫见凌鹿站好了,便在船尾挥动起了翅膀,以此往后卷风,驱动小船朝前行驶。
凌鹿看了一圈,除了飘渺的烟,便是清绿的水。
随着小船远去,他转身观摩了一下青云小筑的外形。
这青云小筑是古典的亭台楼阁,外形就像是一座座累积镶嵌而成的画舫,并不对称,其体量布局上一定是工匠极为讲究下的巧妙产物。
临水而筑,远观便能看清水中倒影,足以让观者深觉其中滋味清远悠长。
这还是凌鹿到了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见到外面的景象。
他心头微讶,转头看向了扇动翅膀的那只雌虫,两臂展开以在小船上稳住身型,靠近了过来,“那个,我该如何称呼你?”
“您叫我格列珂就可以了。”
格列珂?有点耳熟。
“诶?”凌鹿回想了一下,“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叫格列玛?”
格列珂摇了摇头,后背的翅膀扑棱了一下,又扇动起来,“不是。格列玛是青云小筑的管家,我们的名字都是小少爷给取的。”
“这样啊。”凌鹿并未放在心上,他目露好奇,“我想问一下,整个兰斯洛特都是建在水上吗?”
“只有小少爷的住处是在水上,其余并不是。”格列珂仔细地回答了凌鹿的问题,“兰斯洛特家族的少爷成年后,都会在这里分立府邸的,您等下要去的中汇殿,便是大少爷的地方。”
凌鹿脑海里迅速划过一张面孔,“是萨克斯阁下吗?”
格列珂有些怔住了,像是没想到眼前这位被特维克阁下领回来的客人竟然对兰斯洛特贵族一无所知。
他阖上双眼,思索了片刻才又睁开,却仍旧不去看凌鹿,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湖面上,“兰斯洛特这一代共有七位少爷,萨克斯少爷排行第六,大少爷名叫莫尔斯。”
略作停顿后,他对凌鹿提醒道:“莫尔斯少爷是位A级雄虫,与同为A级的雄虫沙恩阁下是好友。据我所知,似乎是沙恩阁下请您过去见一面的。”
格列珂偷偷瞥了眼一副无所谓样子的凌鹿,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担忧,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听出了自己话中的隐秘含义。
下一秒,格列珂朝着睁大了双眼,担忧直接切换成了惊惧,方才翅膀扇动的悠悠小劲儿顿时变为了大力挥动。
他飞到了空中,冲着俯身欲要用手摸水的凌鹿大声喝道:“不能摸!”
手中骤然浮现出一个黑影,随着格列珂的话音刚落便一跃而起,朝下意识将手缩回的凌鹿张开了长有密密麻麻尖牙的嘴。
那玩意像是丧尸化了的食人鱼,通身漆黑,眼睛与牙龈都是猩红的。
“卧槽!”凌鹿躲不开,刚想挥手去硬挡,那条怪鱼就直接在空中被从中间切成了两半,继而凭着一股大力扇落到了水中。
脚站不稳的凌鹿仰头朝后栽去,被格列珂一把捞了回来。
凌鹿惊魂未定,喘着气朝忽然滚烫冒泡似的湖水中看去,原本清绿色的湖水团了一片黑,围绕着中间血红的地方,大概是有一群怪鱼蜂拥而至,啃噬同伴的尸体。
他后知后觉地闻见了一股腥味,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是方才溅上的怪鱼的血。
真是草了。
凌鹿后背冒出了冷汗,他朝一旁的格列珂看去,在对方原是左手的位置看见了的却是镰刀一样的武器,上面正往下滴答着残留的血液。
格列珂正在自责,他刚要跪下,就被凌鹿一把搀住了。
“你弯腿干什么?是我吓得腿软了,又不是你。”凌鹿心跳仍如擂鼓,却故作镇定自若,“多谢你方才出手。”
格列珂慌忙地将虫化的左手恢复成人形,将上面的血渍在自己衣服上擦了个干净,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低着头双手递给了凌鹿。
“是我的错,还好您没事。”他声音是颤抖的,“上船时忘了跟您讲,这片湖属于青云小筑的防护体系,被家主养殖了没有思考的能力噬鱼,会无差别攻击一切靠近水面的生物。”
格列珂重新扇动起翅膀朝前行进,“这艘船上抹了只有噬鱼才能闻到的气味,所以只要我们不主动触摸水面,就不会受到它们的攻击。”
“不怪你。”缓过劲儿的凌鹿冲格列珂摆了摆手,“是我自己没搞清楚就手欠。”他转而问起了其他的事,“对了,离中汇殿还有多远?”
格列珂顺着凌鹿的话回答道:“等前面上了岸,便快到了。”
一缕夕阳穿过白雾,打在了凌鹿的侧脸,将其衬托得越发温柔,他慢慢转头,才发现船头前方的雾不知何时便散了,露出了一条小径。
格列珂的翅膀宛如最好的驱动器,他们几乎是在水面飞速前行。
等到下了岸,凌鹿看着左右两旁参天的大树,迟疑道:“这里有没有什么防护体系?”
“有的。”格列珂将翅膀收回背后,“兰斯洛特具备精密的水陆空防护体系,平日里,是不允许雌虫化出翅膀在天空飞行的,会被探测仪器发现从而剿灭。至于陆地,则相对而言安全得多,只是会被各处的摄像头监视而已。”
格列珂就此地对凌鹿做了一些解释,在行走五分钟后,一座城堡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裸露的外部台阶顺着高处而下,上面铺了华丽的红色地毯。
凌鹿一一扫过无数尖耸入云的塔尖,在最大的那处顶端,依稀可辨识到有五彩玻璃绘制成的一幅人像。
如果说特维克的青云小筑是脱然一处地星苏州园林的翻版,眼前这处城堡便是地星西方国家的哥特式建筑。
凌鹿压下心中的疑思,跟在格列珂身后走进了最下方那处尖形拱门。
一路上,他自动忽略了华贵瓷砖两旁站立的虫,看向了墙壁上画的人像。
那些似乎是兰斯洛特的家族画。
他们从大厅的楼梯,顺着左边上到了二楼,继而迈入了右手边第一个会客厅门口。
格列珂朝凌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站在门口不动了。
凌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在敲门后,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他舔了舔嘴唇,将偌大房间内的金碧辉煌收入眼底,一言不发地将里面的虫挨个看了个遍。
主位上翘着二郎腿的那只斯文儒雅的雄虫想来便是兰斯洛特的大少爷莫尔斯了。
莫尔斯左手边坐着一个容貌秀美的雄虫,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风流纨绔感。
而其右手边,则分别是自己已经认识的特维克、萨克斯、艾立克。
眼下,五只虫均是神色各异的看了过来。
见凌鹿进来,萨克斯眼底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他将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向上推了一点,伸手拍了拍自己与特维克之间的那个空位,朝凌鹿招起手来,“你来了,坐这吧。”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特维克皱着眉,脸上带了一点烦躁。但他这次并没有反驳萨克斯,反而冲凌鹿微微点了头。
凌鹿刚迈出去一脚,莫尔斯身边那个秀美雄虫便阴阳怪气地开了口,“他不过一个E级罪雄,有在我等面前坐下的资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