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搞错了时间线》时雨初晴

25、第 25 章

　　萧亦舟又打了个大胜仗。

　　鬼首城的叛乱预谋了很长时间，结果一天时间就被魔尊大人镇压下去了。
　　不费一兵一卒。

　　原本左右护法打算带兵前去平乱的，但鬼首城城主屡屡不安分，惹烦了萧亦舟，这大佬便只身迎战一城之数的叛军了。
　　要说如今的萧亦舟还真有些权衡之术的手段，对鬼首城只打不杀，打到城主心悦诚服为止，愿意彻底归降魔尊大人。

　　按说萧亦舟此刻应该春风得意，享受胜仗后的欢呼和崇拜，但却没有，他现在心情很差。

　　大殿里，萧亦舟独自靠在王的软椅上，衣衫轻敞，长腿随意支起，修长的手指勾着金玉酒壶，时不时往嘴里灌上一大口。

　　彻底统一了魔域，连经常出幺蛾子的鬼首城今日也彻底被降服，整个魔域他是唯一的王者，按说应该高兴，可心却提不起来，一直低低的沉着。

　　明日是他的生辰，左右护法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大肆搜罗天下珍宝，自从当上这个魔尊，他也确实每年都能收到一样第一无二的至宝，可……却吃不到一块辣味的山茶粽，和一碗咸味的红豆粥。

　　当上魔尊的这些年，他总是挑衅六合敬，给整个修真界施压，隔三差五查人拜山，递挑战书，所有人都觉得他恨毒了昔日的师尊，想要除之而后快。

　　他也确实恨死了晏辞，地狱业火的仇是永生永世的痛，是晏辞曾经想要杀了他的罪证，这个仇不能不报！

　　就像一个巨大的矛盾体，一边想杀了他的同时，一边又疯狂思念，想要再见到那道水墨色身影，想看他死在自己怀里，流尽体内的血，临死前虚弱地叫他“棠趣”，最后忏悔着罪过死去。
　　那种感觉太美妙了，就像让人上瘾的毒药一样，无孔不入地往他身体里钻。

　　所以他下了约战书，晏辞最要面子，当着仙魔两界的面，他不会不来。

　　可时隔五年，再见到的这个人，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他会笑，会对着自己笑，笑得倾国倾城，让人神魂颠倒；还会给自己做饭、送衣裳、嘘寒问暖，毫无条件地信任和护着自己……像个活生生的、有烟火气的人，不再是其他人口中的“仙师”，仙师跌落神坛，变得太让人沉迷了。

　　他开始疯狂上瘾，即便怀疑这是个巨大的阴谋，自己很有可能死在这个阴谋之下，也没能阻挡他一步步靠近，再沉溺其中。

　　很多时候，他都会生出一种恍惚，仿佛这一二十年都是这么过的。
　　在独云山，在逸兴殿，只有他和晏辞，日子安逸而美好，偶尔有不喜欢的客人来拜访，他小小捉弄下，晏辞假装生气的训两句，其实很护着他，或者他们一起下山去，还会再一起回来。
　　没有苛责，没有冷战，更没有地狱业火。

　　有时候一觉醒来，记忆告诉他，他已经是魔尊，好不容易从地狱业火中逃生，在魔域诸魔中厮杀，才勉强保住命，那种遗恨和痛苦就算质问上天八百遍不公，也难以平复。

　　晏辞的阴谋迟迟没有到来，不知道是因为没准备好，还是根本没这个阴谋，总之他好好地回到了魅行宫，之前经历的种种宛如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他还是一具行尸走肉。

　　约战过去了，阴谋不管有没有也过去了，从此以后他跟晏辞井水不犯河水，再也没有相见的理由和必要。
　　比行尸走肉更行尸走肉的，是个心死的活人。

　　萧亦舟是真的醉了，手里的酒壶掉在地上，“叮当”一声。
　　他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做了。

　　“听说护法把采诗阁的阁主抓来了，是吗？”

　　在殿内充当石人的侍从忙活了过来，跪匐在地上：“是。”

　　萧亦舟挥手：“把人带来。”

　　采诗阁阁主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子，相貌有些发福，可能平日里使唤下属习惯了，竟多少有些威严。
　　然而再威严的人到了萧亦舟面前也得夹起尾巴，阁主见了魔尊忙一拱手：“见过尊上。”

　　萧亦舟冷冷地往下扫一眼：“那本《蛮荒石林大事记》是你们阁写的？”

　　阁主心头一紧，心说不好：“启禀尊上，那本书确实出自我阁，可那是我手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小子写的，我已经把书封了，等回去，定好好责骂他，扣他工钱。”

　　萧亦舟睨了一眼：“写的不错，多写点。”

　　老阁主一时没搞清楚这是不是句反话，硬生生地没敢接。

　　萧亦舟可没心思跟他耗着，不耐烦道：“听见没有。”

　　阁主傻着眼道：“昂，昂，只要尊上肯放我回去，一到阁中我就让小财源写，使劲写，写到尊上满意为止。”

　　萧亦舟这才满意了，慢悠悠道：“小财源是吧，我会让人传话给他，写完先拿来给我过目，至于你，先在行宫大牢里待着吧。”

　　阁主可算领教魔尊的无赖了，大惊道：“不可啊尊上，小财源散漫惯了，只有我才能让他加班……”

　　萧亦舟才不受任何人威胁，根本不管阁主喊冤，自顾饮酒去了。

　　不等老阁主的冤喊完，逐日和揽月推门进来，先是看到满地的酒壶，再看到魔尊斜倚着身子，正往嘴里大口灌酒。

　　这是一种很豪放的喝法，但逐日和揽月却知道，他们尊上一旦这样喝酒，心里肯定有事。

　　揽月心中悲切，强挤出些欢笑道：“尊上，恭喜尊上平叛鬼首城，凯旋而归。”

　　萧亦舟擦擦嘴角的酒水，往下看了眼：“是你俩啊，鬼首城城主不堪一击，降服他是信手拈来，有什么好恭喜的。”

　　揽月继续道：“我恭喜的是尊上神勇无比，让我们这些作属下的跟着沾光。”

　　萧亦舟笑了声，继续喝。

　　“尊上。”揽月小心翼翼道，“明日就是尊上的生辰了，尊上想在哪过啊？”

　　萧亦舟摇摇头。

　　逐日也上前，请示般道：“尊上。”

　　这么些年，也就这俩人这么陪着自己了，萧亦舟看着下面垂首的两人，心中突然一软。
　　“每年的生辰礼倒是不拉下，难为你们了，明日之事你们就看着办吧，本尊会亲自到场。”

　　两护法一喜，齐声道：“多谢尊上！”

　　揽月趁机说道：“尊上，您有些薄醉了，属下找人来服侍您吧？门外有位唐先生……”

　　萧亦舟皱起眉头：“出去。”

　　揽月知道萧亦舟有些怒气，还是尽力试道：“他仰慕尊上许久，专门从采诗镇千里迢迢而来。”

　　“采诗镇？”萧亦舟喃喃着这个地名，记忆里出现一位笑容倾人的仙师，“他叫什么？”

　　这……
　　逐日最怕魔尊问到这个问题，这鉴宝大仙本领是有些的，但好巧不巧，跟魔尊大人的小名重名了，这让人怎么说啊。
　　他支支吾吾道：“唐先生他，单名一个‘去’字。”

　　萧亦舟沉吟了下，倒并没有因为这个跟他重名的可怜虫而动怒，而是想到有个人温和的叫他小名，这个名字是那人取的，很多年没叫过，时隔快二十多年了又被叫出口，听到时说心里不悸动那是假的。

　　“让他进来。”

　　*

　　晏辞刚得知阁主在殿内，随后立刻就被传召了。

　　虽说里面是魔尊的地盘，但凭借自己的本领，未必不能与之一战，其实也不用实战，只需要虚晃几招，趁机把阁主救走就行，等出了魅行宫，进入两不管地界就好说了。

　　推门进去，晏辞微微垂着头，只需目光稍微一扫，就看见地上瘫坐着一个人，袖中的尖尺疯狂转动，要寻的阁主就是他！

　　还不能轻举妄动，晏辞规规矩矩走上前，垂首道：“尊上大人安好。”

　　萧亦舟头晕得厉害，只瞥见有个身穿白衣、头戴白纱的纤瘦男子走了进来，清清冷冷的气质比以前那些不知道好多少倍，声音却温和好听，让他脑子里那人的面容更加清晰起来。

　　他眯着眼睛看下去，面前的人一个晃成仨，虽看不真切，心不知为何还是疯狂跳动起来，再揉了揉眼，等看清楚下面立着的人，心跳都停了半拍，踉跄着走下台阶。

　　晏辞问完安，正等着魔尊说话，突然感到有人靠近，来不及做出反应，身子就被人抱住了，那人抱得极轻，像是稍微重一些就会弄疼他，亦或是会弄醒一场美梦。

　　这魔尊可真够性急的。

　　“是你吗？你来看我了，我就知道我的生辰你一定会来，即便不是真的你，我也知足了，如果这是梦我想永远沉溺其中……”

　　晏辞呆呆听着面前这人的喃喃自语，他听出来了，这是萧亦舟的声音，只是不敢相信，是不是有些事实一开始就被他弄错了。

　　僵硬地抬起头，透过面纱，他看清楚地看到一张无比俊美的脸，那是萧亦舟的脸，抱着他的人就是萧亦舟！

　　萧亦舟是魔尊！
　　萧亦舟已经是魔尊了！
　　萧亦舟是他的生死仇敌！

　　脑中闪过这几个信息，几乎是下意识，晏辞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抱着自己的人推开，同时周身灵力大作，凛冽的掌风呼啸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