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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第一七六章 缘来时看水非水 ...

  •   两人说着话间,已经走到渡口,这里也许被谁临时清了场地,空出一大片地界来,没站人,空荡荡的,地上散落着不少脚夫的家伙什,扁担编筐一类常见的器物。

      南昭文一直并肩和他同行,到渡口时,杨二小看到了几艘舰船上站着几个熟识,眼神一动,并没作声。

      只听得‘嗖嗖’两声,数柄羽箭同发,往杨二小所在之处袭来,南昭文耳何其明,眼何其利,拽着杨二小后撤数步,并以左手单持鬼头刀,画圈防守,把那些羽箭都横挡在外,一面还问。

      “怎么?这些都是你的同僚?下手可真够狠的,连你也要一并杀了。”

      杨二小神色并无变化,只是梗着脖子道:“我既然带了你来,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咱不是那等贪生怕死的怂货,背叛了白虎堂,自然有要承受的规矩。”

      南昭文又笑:“好好,老夫没看错你,倒确实是个有血性的汉子。不过就凭这些,想杀我南昭文,也太小瞧我了。”

      在南昭文话音落下之后,又是‘铮鏦’几声响动,这一次,是数枚带着火油,正在熊熊燃烧的铁石,在火焰高温下,铁水滴滴滚落,流到江中时,发出‘刺’的响动,这数枚铁石依然往南昭文所在方向铺天盖地而来,羽箭易挡,铁石可是伤人兵器的,以南昭文这等爱惜兵器的老江湖人来说,自然舍不得用鬼头刀去挡下它们。

      也幸他眼光老辣,一脚踢起不知是谁遗落下的编筐,单手拎着编筐,内力呼呼大运,直把竹编的筐子运使的精铁也似,杨二小被带着天旋地转,不知今夕何夕,再站直身子的时候,只见那编筐里盛着数枚铁石,正在滴滴答答往下流着铁水,而编筐也因此被灼烫出了好些个大洞。

      南昭文喝道:“余何意,还躲什么,你不想见了凡大师了?”

      他的长啸余音袅袅,激起浪拍打岸,波翻浩荡,岩石外风和日丽,山头处彩霞万丈,杨二小被这阵包含内力的大喝震的头痛欲裂,抱着脑袋躬身咬牙,却不发一字。

      下一秒,一个轩然霞举,面如白玉的青年站上船头。

      “南老先生,鄙人白虎堂,柳岁。曾听贤弟提起大名,得知是江湖上的名宿前辈,久仰久仰。一路舟车劳顿,我这位贤弟一向孤高,承蒙您老人家看顾,辛苦了,请到船上,吃杯薄酒来吧。”

      柳岁的话说的很体面,也很周全,在无心人听来至少是如此的,但也不恭敬,也很不客气,在有心人耳中是如此的,话怎样听,全看你有心无心。

      譬如久仰久仰,却说是听贤弟提起大名,才得知是江湖前辈,又譬如舟车劳顿,承蒙看顾,一路辛苦请来吃杯水酒。

      南昭文喝道:“好,既然你来邀请,老夫无有不应。”

      说时迟那时快,南昭文脚下发力,直如旱地拔葱而起,蹭的一下,带着杨二小一道飞上半空,那杨二小习武不过半年,哪见过这些场面,吓得面如土色,却见南昭文左脚一蹬,右脚一蹬,姿态不甚潇洒,被踩过的地界都落下重重的足迹,从渡口的几个线桩到几艘停靠在岸的舟蓬,再到那几艘大船上。

      南昭文是江湖上摸爬滚打出来的泥腿子,没有名门正派的背景,也没有大门大派的武学,身法不算灵巧,也说不上什么名头,蜻蜓水上漂,最烂大街不过的功法,胜在好用,他修的是内外武学,大刀乱披风,一身蛮力说不得量小,一手蜻蜓水上漂的轻身功夫,也就练得像螳螂泥里走。

      ‘砰’

      南昭文稳稳落在船艄,激起一阵水波荡漾,层层划开,柳岁站在他面前,端详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淡然的笑。

      “南老先生,请往内坐。”

      杨二小难得如此咫尺得见当家的威颜,想跟他行礼,但手上还被扣着,想说几句话,又自觉羞赧,还没张口出声,就被柳岁淡淡一扫,顿失了搭话的勇气。

      “哼,走吧。”

      南昭文冷嗤一声,拽着杨二小就往屋内走去,里头的含霜正在弹奏她今日的第三首琴曲,她的食指已然渗出斑驳血渍,喉咙也感到腥气血味,可是她不敢停下,她的歌声绕梁不绝,高遏云霄,是杨二小从未听过的仙音妙乐,杨二小踉踉跄跄地被拽到席上,入座,南昭文也一同坐下来。

      余何意大敞着衣襟,正在擦剑,看见南昭文进来时,还向他颔首示意,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也毫不知情的那样无辜。

      南昭文气哼哼地坐下,斟一杯酒,一气儿喝干,酒液入口的那一瞬间,香、醇、甘、厚、辣,五味俱全,一齐全都涌现出来,把南昭文刚才一肚子等待的闷火都浇灭了,随即更大的火起。

      “好小子,你在这喝美酒听美乐,让老头子我在西牌楼枯等。”

      余何意摊了摊手,笑道:“故人叙旧,一时忘了时光,南前辈,你都是顶老的人了,不大和我们这些晚辈计较吧。要美酒美菜都有的是,白虎堂最不缺这些,你让他们只管给你上,就当小子一片赔罪之心。”

      柳岁在后喝道:“诶,是谁的赔罪之心?好啊,拿我的酒菜,做你的人情,我可不依啊。”

      说着话,柳岁举起酒杯来,向南昭文屈身敬道:“老前辈,方才得罪了,请。”

      他一口喝干,见南昭文不饮,面色全无动容,反而笑道:“看来我的赔罪,南老前辈才是真的计较了。”

      南昭文虽然不算震怒,多少也是心头火起,因此只不作声,就看柳岁迈着四方步,昂首挺胸的转到主座,慢慢坐下,而后道。

      “这可难办,咱们白虎堂也不是多大的地方,没有那么多稀罕物,能让老前辈看在眼里,这样吧。”柳岁拉长了话音,故意扫视众人,这时恰逢含霜一曲琴终了,万籁俱寂,惟有船外水声潺潺如流,并着余何意擦剑飒飒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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