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崽崽又丢了》千褶流光

13、第 13 章

　　王室听到军部这边的消息后，忙不迭派了使者来交好，但这一次军部直接将人拦在了外面，见都不见。

　　王室的使者在外面足足站了三天三夜，结果连霍西的面都没见上，霍西让人将查克李丢了出去，使者看见一个会动的黑布袋胆怯的退后一步，让人打开袋子以后一见是查克李，下场凄惨，惊恐不已，知晓关系无法再缓和，匆匆带人离开了。

　　军部上下无一不出了口气，这些年他们在外征战，为了帝国抛洒热血，帝国的那些人却处处为难，总是想压他们一头，各种挑事，都忍了，想着等外战结束了再解决内部矛盾。

　　一直的忍却让那些人误以为他们军部是真的怕了他们，趁此机会，彻底翻脸，军部可以没有王室，但王室不能缺了军部。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韩祈见到霍西回来，所有的情绪全部爆发，哭到嗓子哑，他急切的想要告诉霍西自己被欺负了。

　　往霍西怀里钻的时候，刚要委屈，一看那边的查克李，心想，直观看起来好像是查克李更惨，被他和小兽们弄得满身伤，韩祈一哑，那种纠结的憋屈，他要是抱怨了会不会被霍西认为是恶人先告状？

　　被带回公寓的时候，韩祈一直丧丧的，霍西哄了好一会儿都不肯笑，无精打采的趴在霍西的腿上，霍西道：“还上学吗？”

　　应激了。

　　韩祈一听上学两个字，汗毛炸起，立马联想到了管教营和查克李，整只都暴躁了。

　　他往霍西的腹部撞，嗷嗷叫，霍西抓住他，轻声：“再请一个老师来？这次我派人请，不会有问题的。”

　　“呜呜呜……”韩祈急的伸爪子，异常抗拒。

　　从最初的对学习的渴望与好奇，变成了现在的排斥与厌恶。

　　小兽的思想很单纯，两次折磨下来，他只会认为学习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学习代表要被虐待，他不喜欢被虐待，所以也不喜欢学习。

　　厌学严重，只要霍西提到要学习这几个字，韩祈立马就转身要走，逼得急了还能发出呜呜的吼叫，又委屈又凶，为此，也只能暂且搁置。

　　“反抗了吗？”霍西问，又补一句：“不论被任何人欺负了都要反抗，你反抗了吗？”

　　韩祈一怔，听懂了，快速点头，他当然反抗了，沾着水的小爪子在地上画图，嗷嗷叫，吸引来霍西的目光，霍西道：“因为卡尔斯所以你不能赶走他？”

　　韩祈点头，思考，又在地上画画，“唔……”

　　霍西温声：“你反抗了卡尔斯就会挨打？你救不出卡尔斯？”

　　韩祈跳到霍西怀里，意兴阑珊。

　　他不喜欢解释什么，从小就是，但他不希望霍西误会自己，他希望自己在霍西眼里是一个有勇气的兽。

　　霍西看着他，沉默片刻，笑了下。

　　霍西亲自挑选，尝试性的找了几个老师，可韩祈完全不配合，一听到有老师要来，龇牙咧嘴，见到老师后也是极度的暴躁。

　　有人提议，把老师这个代号拿掉，直呼其名，一开始还见效了，当韩祈听见的是人名，而不是老师这两个字的时候，对新来的指导老师还能温和些，但到了后面，指导老师开始给他教查克李曾经教过的内容时，韩祈立马变了脸色，飞快的逃课。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逼不得已，霍西去找了心理学教授，教授说：“幼年的刺激性回忆对幼兽来说是不可逆的，我猜测，在查克李事件之前，韩祈应该还遇见过类似查克李的指导老师，所以才会如此抗拒。你有调查过韩祈的身份吗？”

　　霍西蹙眉：“没，但大概率是从A区来的，之后我让人查查。”

　　“嗯，韩祈现在才七个月大，别的幼兽都是两三岁了才开始上课学习，他的年龄这么小，再等几年吧，如果你实在担心天赋埋没了，可以自己给他教。”

　　“我？”霍西一怔，手足无措，“我对灵兽没有了解啊。”

　　“那就去了解啊。”教授将桌子上的一本书推到霍西面前，五厘米厚，又大又重，“拿回去看看吧，你愿意教最好，这样其实也可以帮韩祈克服心理阴影。”

　　霍西没好意思说，他怕教着教着自己有心理阴影了。

　　他教学？真敢想。

　　霍西最大的优点是诚实，他手指轻轻点在桌面，准备实话实说，他自己的文化程度可能不太够，他是从底层打拼上来的，目标就是军部，从小到大学的都是有关战争、格斗、指挥、高精端仪器等有利于作战的知识，至于别的，一窍不通。比起他教韩祈，韩祈教他还差不多。

　　随手翻看，里面有讲艺术的，霍西只看了一眼就紧锁眉头，挪开了手。

　　教授提前道：“多学学，没坏处。你换个角度想，万一以后韩祈变成人了，你总不想见到一个满身杀戮气的人吧？”

　　“……”霍西面色更怪，“变成人？”

　　“是啊，灵兽有概率变成人的，虽然概率小，也不是没有。”

　　霍西呼吸一滞。

　　教授笑了笑：“你现在拿艺术去熏陶，以后韩祈变成人了也是一个安静的小朋友。”

　　霍西：“……”

　　表情更诡异了。

　　他从来没想过韩祈会变成人这一茬。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韩祈绝对不能变成人。

　　至于为什么不可以，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能变。

　　睡在小凳子上的小兽眯着眼睛，耳朵竖起，教授取笑道：“小家伙，别装睡了。”

　　霍西回头一看，只见韩祈耳朵竖的老高了，装睡技巧不熟练，一眼就能看穿，霍西失笑，捏了捏韩祈的小耳朵，韩祈立马嘤一声，睁开圆亮的大眼，坐起身子，两个小爪子张开，求抱抱。

　　霍西没抱，拍了下他的脑袋：“偷听？”说完才抱起了他，将他放到腿上，“学坏了。”

　　对于韩祈的偷听霍西没放在心上，毕竟韩祈现在还听不懂多少语言，况且谈论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听了就听了。

　　但这次霍西是真的失算了，韩祈不仅听了，还记住了。

　　不想学习不代表没有求知欲。

　　韩祈的求知欲比谁都旺盛，他会扒着公寓里的光影机去看各种光影视频，一点点掌握词汇，他确实不知道霍西和医生在谈什么，但隐隐约约将那些字眼都记住了，他会趴在光影字典中去寻找那些字句，然后去理解。

　　夜晚，韩祈糊里糊涂的明白了他们的对话。

　　他们说，自己可以变成人？

　　他知道什么是人，就像霍西那样，可以两脚走路，然后高高大大的，也可以用人类的语言去交流。

　　韩祈费解的看着人这个字，将霍西拽了过来，让霍西看，他好奇的望着霍西，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回复，谁知霍西只是扫了眼，没放心上，抱起他就往浴室走。

　　“那个字叫人。”

　　“……”

　　他当然知道那个字叫人。

　　韩祈沉思，抿紧唇，陷入了兽和人该如何交流的困局中。

　　他用爪子指了指自己，他想说，自己怎样才能变成人呢，变得高高大大可以说话！

　　霍西没看懂，将韩祈的爪子压下来，“你不是人，你是兽，兽这个字这样写。”霍西在有雾气的镜子上写下一个字，兽。

　　韩祈扑腾一下，在镜子上写下人。怎么变人呢？

　　霍西看了看，答道：“对的，你是兽，我是人。”

　　韩祈：“……”

　　无法交流，拒绝交流。

　　韩祈的求学精神霍西看在眼里，夜晚，看着桌上的那本灵兽手册，顿了下，走过去，翻开，密密麻麻的字，配着各种图片的解释，霍西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头大。

　　书上写，可以适当给幼崽听一些舒缓的乐曲，培养高雅艺术，霍西回忆，军部？高雅？一日三次的集合号算不算乐曲艺术，至少他觉得他们军部的人都听的挺乐呵。

　　美术？提高审美？会画军事图算吗，各种临防布局图，随手便来。

　　文学修养？霍西仔细检索了一下自己脑海里的文学书籍，少得可怜，一度让他觉得韩祈不是文盲，他才是那个文盲。

　　但霍西又非常的自傲，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帝国战乱，如果他的时间都花费在学习这些东西上，那谁来派兵打仗？谁去上战场？

　　合上书。

　　心情沉抑。

　　霍西回到床上，身旁小小的一团已经缩在被子里睡着了，浓密细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低垂展开，鼻尖湿润，健康状况良好，小小的嘴巴正吸吮着什么。

　　最初霍西还担心韩祈会不会有夜晚闹腾的习惯，毕竟他经常听说有小孩子大半夜不睡觉哭闹不止，但韩祈不会，晚上睡觉十分乖巧，饿了也不会吃夜食，只会像现在一样嘴巴动弹。

　　霍西到桌边，将温热的奶端了过来，抱起韩祈，低声：“喝一点吧。”

　　韩祈嗅到了奶味，眼睛没睁开，嘴巴的频率越发快了，凑到碗旁，大口舔，咕噜咕噜的，喝着喝着就醒了，他懵懵懂懂的看着霍西，满嘴奶渍，霍西笑了一声，韩祈舔了舔嘴巴，困倦的朝霍西怀里缩去。

　　重新入睡，这次霍西也睡了，他轻轻道：“晚安。”片刻后，“要学习。不能像我一样。”似感似慨的低笑，“以后和平了，我这种善战者没有好下场的，你学点好的，万一我哪天战死了，你也能有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