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倾情》安次甘儿

5、第五章

　　第五章
　　花露水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立大功。

　　解决燃眉之急，一瓶简单的花露水，两人关系一下子就从“陌生的朋友”到“普通朋友。”

　　“谢谢啊。”卫然站在许舒夏房间门口，接过那瓶花露水，“我在隔壁也住三楼。”

　　许舒夏倚在门上，笑着回应：“这么巧？”

　　“是挺巧的，不过我们好像一直挺巧的。我的窗户也朝南。”卫然打开花露水，喷了喷，空气中浮着一股甜味，她简单喷了几下，还给许舒夏。

　　许舒夏没接，“都给你了，拿去吧。”

　　“那不行，你得被咬了。”

　　许舒夏很大方，“我还有很多。”她甚至补了句：“用完再来找我。”

　　恭敬不如从命，卫然还是心安理得收了下来。

　　“那明天见咯。”

　　“好的。”

　　卫然转身离开。

　　许舒夏目送她，直到楼道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深夜，露莓县上空笼罩着一团团不规则的云，月光溜出间隙，予人一种神秘和宁静的浪漫。

　　没有扰人心神的鸣笛，也没有霓虹的装饰。

　　来到远离城市的地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桥对岸的民宿不再歌唱，桥这岸的居民大多也关灯入眠。仅剩潦草的夏夜蝉鸣，嘒嘒动听。

　　许舒夏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云卷上月亮，依偎着，缓缓洒下柔和的月光。

　　喜欢这个地方。

　　许舒夏舒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点开卫然的朋友圈。
　　仅三天可见，无动态。

　　下一秒。
　　手机屏幕弹出提示：
　　明日天气：80％雨。

　　许舒夏将手机接上充电器，睡觉。

　　*

　　雨来得比想象中更快，大概在月亮睡着之后，云朵就迅迅凝结在一起飞向大地。

　　雨点有些密集，噼里啪啦落在窗户上，弄得玻璃梆梆直响。

　　许舒夏迷迷糊糊睁开眼时，还是凌晨，她恍惚了一会儿，又在雨声中渐渐睡去。

　　直到清晨，楼下发出有节奏的马蹄声，哒哒，哒哒......

　　这里的人还保留着养马的习惯，且每一户人家有非常强的秩序，一家人只养三匹马，他们也靠这些马赚些钱——有些外地人要坐马车去镇上。

　　许舒夏从床上爬起来，微冷，纤柔的身躯靠在窗前，裹着一件薄薄的毛衫，她低头看窗外的马儿，看老马带着小马，在泥泞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马蹄，越走越远。

　　雨还在下。

　　门外，房东阿姨应该听到动静，轻轻敲门问许舒夏要不要吃早餐，是葱油粑粑和酥油茶。

　　“好的阿姨，我马上下来。”

　　下楼的时候，客厅已经有一些人，大多都是租客，早餐5元一人，非常实惠。

　　早餐进行得也非常随意，房东把食物放在桌子上，要吃就随便拿。

　　许舒夏顺手拿了一个小饼，用纸杯倒了一点酥油茶，顺带拿了把伞就出门了。

　　雨依旧，天气预报没有骗人，百分之八十下雨的意思是，一直下。

　　空气很清新，好像把整个露莓县扔洗衣机里洗了一夜似的。看了眼隔壁房子，没有动静，卫然应该还没起床。

　　许舒夏有散步的习惯，借着小雨，准备在四处逛几圈。

　　途中，许舒夏又接到了张大明的电话。

　　“怎么样？”张大明依旧抱有期待。

　　许舒夏却没那么多心思一推再推，索性坦白：“我不回来了。”

　　张大明明显没意会到那层意思，“咋滴呢？”

　　“这里好。”

　　“那卫然呢？”

　　“你问她吧。”

　　张大明后知后觉应该被许舒夏忽悠了，立马止损：“就知道你没安好心！那我转你的钱能退我不？”

　　“能，你等着吧。”

　　说完，许舒夏嘟的一声挂掉张大明电话，让他等到猴年马月去。

　　不是她想坑张大明，过去张大明也没少坑她。

　　单是在卫然这件事上，张大明哪次不是关子卖到底，让许舒夏焦灼万分。

　　他张大明也该损失点儿。

　　十几秒后，张大明发来一条：【但是九月份我结婚你总得回来吧。】

　　许舒夏：【如果那时候我忙着谈恋爱就不回来了。】

　　张大明：【我觉得你追不到她的。】

　　许舒夏：【哈哈。】

　　*

　　那句带着嘲讽的“哈哈”之后，雨下得更大了，好像老天爷也跟着笑。

　　许舒夏原路折返，回去的时候她依旧没看到卫然。

　　于是，整日的期待变成了等待。卫然昨天说，下午一点钟要坐车去镇上买东西，具体买什么，许舒夏也不知道。

　　待到午饭过后，好像有答案了。

　　许舒夏的手机亮了起来，卫然直接给她打的微信电话。

　　“喂~醒了吗？”

　　“我没睡午觉呀。”

　　“那太好了，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

　　“你在哪？”

　　“我在楼下。”

　　那时许舒夏还在楼上小憩，她走到窗边往楼下一看，发现卫然居然坐在马车上对她挥手。

　　“我马上下来。”许舒夏在电话里说。

　　*

　　坐马车是许舒夏没想到的，下雨天坐马车是许舒夏更没想到的。

　　但意想不到才算惊喜，她觉得这是卫然会做出来的事。当她撑着伞站在那匹马面前的时候，她看向卫然。

　　“好像有点高，我踩不着。”

　　“来。”卫然主动伸出手，“我拉你。”

　　那是一双纤长素白的手，指甲被修剪得很整齐。每根手指的纤细度均匀得好像是什么上等画师创造的，那设计图在她出生之前就已经诞生。

　　许舒夏愣了一下，毫不犹豫将手伸了出去。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这是许舒夏第一次握卫然的手，虽然此前有过幻想，但大多空洞，只有这一刻，掌心贴在一起时，身临其境的愉悦才诞生。

　　心跳微快，许舒夏听到伞面上的雨声，不敢去看卫然。

　　直到耳边响起卫然的声音：

　　“你坐这，把伞收了。”

　　“好~”

　　卫然拉她上车，挪了挪身子，让她坐旁边。

　　许舒夏将伞伸出去，抖了抖雨水，又收起来。

　　这是封闭式的马车，前面一匹马，后面拉着一节封闭式车厢。

　　马车车厢有些狭窄，一个小正方形，大概规规矩矩的话，能坐四个人。

　　“怎么想着坐马车？”许舒夏把伞放在一旁，小声问卫然。

　　卫然说：“我看她走了三圈了都没人上车，我就想让她赚一点钱。”

　　“噢。”许舒夏恍然大悟，她其实不怎么关心这个，她比较关心的是——

　　她和卫然坐得很近，手臂贴着手臂，两人都穿的短袖，能感受到彼此肌肤的温度。

　　当然，或许关注这个的人只有许舒夏。

　　卫然没太大反应，只是对前面牵马的阿姨说：“阿姨，可以了，出发吧。”

　　带马的人低声对马儿说了句什么，接着便听到哒哒的脚步声。

　　泥浆里，车内微晃，许舒夏身子往前靠一点点，卫然连忙扶着她，“你没支点可以掌我肩膀。”

　　“没事。”许舒夏往后靠一点，开始和卫然闲聊。

　　两人聊到等会儿去镇上买什么，卫然说她要买点颜料画画，如果有画板就更好了。许舒夏知道她喜欢画画，心上又记了一笔，寻思着等会儿一定替她买到。

　　卫然又说：“衣服倒是不太需要，但我没水杯，水杯再买一个吧。其它的，驱蚊液，花露水，蚊子真的太多了。我可能还需要一把削铅笔的小刀，诶，那铅笔也没带，也得买了。”

　　卫然说话时，声线很清晰，音调温和，让人想起干净的白开水。许舒夏看着她的表情，看着看着目光就落在卫然的嘴唇上。

　　她倒不是想亲她。
　　她只是单纯觉得，卫然的嘴唇很漂亮。

　　也不对，卫然哪里都漂亮，连声音都是漂亮的，虽然漂亮从来不是用来形容声音的，但在许舒夏这里是。

　　“怎么了？”卫然说着说着忽然顿了一下。

　　“什么怎么了？”许舒夏心脏快速跳动着。

　　“我发现我一直在说，你就看着我的嘴巴。”卫然表情有点无措，清湛的眼睛凝视着许舒夏，等她回答。

　　“哦，我在听你说啊。”许舒夏目光上移，视线和卫然对上，“你说的颜料和画板，我听说一些搞艺术的也到过镇上，还开了一些店，应该能买到的。”

　　“真的？那太好了。”卫然眼底有笑，“那你呢？你买点什么？”

　　“我想买点种子。”

　　“种子？”

　　许舒夏颔首，“西红柿和西瓜的种子，还有葡萄种子。”

　　她要种菜，实在令人惊讶，毕竟在卫然心底，许舒夏只和精贵沾得上边。虽然这个结论仅仅只是通过她的外表，不具备参考性。

　　“你会种菜？”卫然还是没忍住表现出惊讶了。

　　“我不会啊。”许舒夏唇角勾起浅笑，“但我想学啊，我想种西红柿，万一呢。”

　　“那我养只鸡，可以凑一盘菜了。”卫然笑。

　　“西红柿炒鸡蛋？那你的鸡得下蛋。”

　　许舒夏懂得她的冷幽默，两人不自觉笑了起来。

　　外面马蹄依旧哒哒，忽然停了下来。赶马的阿姨掀开帘子，一脸和蔼地说：“有人要上来了，你们挤挤。”

　　“诶？”

　　她们不知道马车可以中途上人的。

　　没一会儿，外面又响起女声：“来，过来，你们快上吧，雨下大了。”

　　许舒夏往卫然身边挪了挪，尽量空出一个人的位置来，奈何太窄，最多也只能再坐两个。

　　帘子再次被掀开，阿姨说：“姑娘，外面有三个。”

　　“三个人。”许舒夏面露难色，看着卫然。她不是不愿意，而是不知道怎么坐。

　　阿姨又说：“是坐不下，但下雨了，不坐她们就得淋雨。”

　　“快上来吧，快上来。”卫然当即做了决定，她拍拍许舒夏的腰，“来，许舒夏，你坐我腿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