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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冤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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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已经半夜两点多钟了,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
还好从角落里搜罗到一只木桶,虽然已经积灰生锈,但好歹没有破损。随雅负责把它清洗干净,骆春敷正百无聊赖吃着阿洲送来的即食零食。
“扭一扭,来,塞嘴里。”骆春敷伸过手去,随雅侧身咬过来,唇角碰上他的手指,不经意的含了下,稍纵即逝。
触电般的酥麻从指尖蔓延整身,骆春敷有些僵硬。
醇厚的巧克力味道从口腔内四散开来,随雅隐去眸中神色,继续认命干起洗刷匠的活。
“这鱼皮和蛙腿有了,你说那鱼目和羊蹄能在哪儿呢?”他单手托腮,有些昏昏欲睡。
一声轻响,随雅将木桶放好。
“会找到的。”随雅湿漉漉的手探上他额头,冻得骆春敷一个激灵。
清醒了。
“洗洗再睡,要脏死了。”
蒸腾热气吻上昏黄窗扇,湿漉漉的旖旎意味令人不禁多想。
设施落后的农村乡户,一盏微弱的老式灯泡明明灭灭,瑰色指甲触上桶沿,随即将整个人沉进桶里。
两个大男人的屋子里,本不用避讳太多,随雅却稍显强硬的拿两个架子挡在中间,罩上一层微透的碎花床单。
一人在房间内侧,一人靠在床沿,沉静不语。
哗啦啦的洗澡声从里面传来,随雅起身,用卫生纸碎将窗户透气的边角塞好,热气盛腾,他塞纸碎的手顿了顿,不甚清晰的玻璃窗上映出那人纤秾合度的影子。
他后背是极流畅的,很漂亮的一对蝴蝶骨下有两个窄窄的腰窝,小小圆圆的两个凹陷,很让人想要亲自试一试握上去的手感。
他呼吸有些粗重,视线却无法移开,某种人格障碍患者一样用眼神偷偷舔吻上那摸映现的影子。
哗啦一声。
他从水里站起来。
随雅姿态自然的隔帘递过去一块干净清洁的毛巾。
一只沾着丝微热气的手结过,轻轻道了句谢了。
忙活完这些已经夜过三更,二人心怀琐事的躺在床上,睡惯了席梦思,硬木板床有些硌的腰疼。
骆春敷翻来覆去,床板吱呀作响。
忽然。
一只带着余温的手伸过来,骆春敷警醒,向后伸去。
“是我。”
随雅惺忪开口,双手握住他的腰肢,推拿按上去。
他闷哼一声,软倒在床上。
“该说不说,就你这手艺,必须养生馆王牌推拿师。”
“等什么时候出去,也不愁找不着工作。”
随雅力道匀称,没答他的话,只是手上动作不停,若有似无在他腰窝流过。
“你腰真细。”他叹了声,“好好吃饭。”
骆春敷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他浑身轻松,身边人却没有早早起床,那头一向柔顺的发丝有些凌乱,骆春敷下意识有些心虚。
他很浅的爬起来,没有惊动这张床的另一位住户。
随雅被他挤到墙角,这样高的个子委委屈屈的缩在角落,平白令人生出几许温情。
他推开门,伸了个懒腰。
已经早上八点半了,正屋里却还没有动静。
他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在正屋门口叩了三声。
没人应答。
他轻轻一推,门应声而来。
扑鼻的血腥气喷涌而来。
骆春敷奔走两步,瞳孔骤缩。
不管是刚刚进入这个村子时那棵树周匪夷所思的情况还是在地下经历过的种种,都没有眼前的景象来的让人气血上涌。
他胃里翻腾,反而惊醒了隔着帘子另一侧的几人。
“谁啊这么大清早的!”阿洲嘟囔几声,翻了个身,又听见一声尖锐的嚎叫,瞬间睡意全无。
他强撑着身子起床,下一秒,浑身血液倒流,有如冰灌。
苗苗高分贝的尖锐叫声飘出院门,惊扰一树的麻雀。
随雅不止何时已经站立门边,他面色凝重,刚爬起来的戚无救面色也有些凝滞。
那张临时搭建正冲房门的小床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姑且能被称之为人的肉条,满地血迹流到脚边,王老爹整个人被撕扯掉头颅,四肢身体上的皮肤被剥除,毛细血管破裂的痕迹遍布全身,空空荡荡的脖子上只剩下被啃了半截的喉管和齿痕细密的血肉。
脖颈这种断面,不像是细密的刀割,倒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口咬掉了头颅。
“到底是谁?”苗苗喃喃,“那晚的怪物不是早就该被烧死了吗?”
她有些惶恐不安,捂住头蹲在王老爹被破坏的乱七八糟的遗体旁,默默地流着泪。
“昨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骆春敷平息一下,问道。
苗苗抽泣着道:“昨晚上我根本没听到一点动静,睡得很死。”
戚无救和阿洲也同时点头,看来昨天晚上大家真的什么动静都没听到。按理说那东西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只要不是精神失常是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的。
其中必有蹊跷。
骆春敷扯下一旁的床单,将老爷子的躯体盖上。
这样一个经历过数次副本的老先生,怕是也没想到自己的结局会这样潦草凄惨的结束。
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尤其是苗苗和阿洲,王老爹对这两个小辈很是亲切关照,忽然以这种凄惨死相躺在面前,已经不只是后怕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了。
踢踏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是那老头。
他那双浑浊的灰色眼珠中依旧一片混沌,对面前的景象没有丝毫奇怪惊慌,他只是提醒,再过两日便是祭祀的时间了,让大家抓紧时间找齐祭品,才好交差。
阿洲没好气的骂了声,那老头也不恼火,只跟没听见一般神色如常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随雅自门边进来。
若隐若现的槐树飘香,这种味道比刚进村时重多了。
他蹲下身,捡起王老爹的鞋子。
那双轻便的老人鞋里面,血红刺目的42码扎痛了大家的心。
八寸的羊蹄,怪物亲自给大家找出来了。
“我不同意!”一向俏皮坚强的姑娘站了出来,“人都说入土为安,你们是想让人死了也没有双脚去走投胎的路吗?”
她眼珠红彤彤的,像一只倔强的小鹿。
大家都没有讲话,阿洲也没有,他只是安慰似的拍了拍苗苗的肩膀,转身出去了。
“喂喂,别看我.....”戚无救摆摆手,叹了口气,“小姑娘,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尸体,能够背负着所有人的生存欲求活着出去才是现下最重要的事情。
很显然,谁都不想死在这里。
苗苗将目光望向始终沉默的骆春敷和随雅二人。
“杂物间有不少空的箱子,大家先把王老爹的遗体搬到箱子里面,锁起来。”
“今晚我去那棵槐树那再探探究竟。”
骆春敷此话一出,苗苗瞬间有些犹豫。
“我.....我并不想牵连其他人。”
骆春敷苦笑一声,“不是你我们也已经被牵连其中了,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活着出去,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戚无救将遗体包裹起来,抬眸望着骆春敷,“我和你一起。”
“不用了”,随雅看向戚无救,眼神有些未消化的情绪。
“我和他一起,你保留体力和阿洲看好箱子里的东西。”
经此一事,大家也不敢离开彼此的视线范围了,几个人简单吃过几口饭之后围着两个箱子坐在一起。
苗苗更是准备整夜都不睡了。
说来奇怪,当时第一晚将这个放置着皮囊的箱子存放在谁那里都不愿意,如今更添了一口装着血肉躯体的箱子,倒也没人避之不及了。
距离天黑的时间还早的很,虽说这里的空间流速与现实世界有些不同,但大家起床时还是清晨,天总不会那么早就彻底黑下去。
据戚无救和阿洲讲过,那天晚上两个人去寻找骆春敷二人四处查看,始终没有看到一间有人的房子。
这里除了他们几个大活人和一个阴沉奇怪的老头,就再没有其他活人的踪影了。
随雅和骆春敷在地下发现的皮囊不少,林林总总也有一百多具了,总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随雅几人准备去找找有没有其他信息。
红土混掺稻草的土坯盖起的房子并不坚固,甚至推门进去能闻到一股潮湿腐烂的味道,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骆春敷停下脚步,他蹲下身,不再往前了。
“怎么了?”戚无救在他身旁蹲下来,眼睛盯着他看的地方。
门的下半边,有被挠烂的痕迹,甚至有一个碗口大小的土坑,直直通向房子里面。
戚无救那晚并没有注意,如今却有些瞠目结舌。
这里大大小小堆叠的房子,门口都有被刨开的痕迹。
不像是野兽袭击的痕迹,倒像是被什么人或动物,用爪子刨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