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里种树》春虽是

2、清明社区房屋普查2

　　甄熙趴在阳台栏杆上，楼下的水泥地上，小乖抽搐几下后躺在那里。

　　小乖睁着大眼睛看着她，有鲜血从脑袋后面溢出，越流越多，越流越多，甄熙感觉眼前像是被血色糊住，眩晕感逐渐涌上。

　　恍惚了的视线似乎看到小乖有些扭曲的脸，他在咯咯的笑！

　　像是个整蛊成功的坏孩子，看着你露出得意的笑容。

　　甄熙身体有些发颤，紧紧的握住栏杆，防止自己摔倒。

　　“小乖，你又调皮了。”

　　女人的声音传来，明明是温柔的嗓音，甄熙却仿佛听到了魔鬼的低喃。

　　“嘻嘻，好好玩呀妈妈。”

　　楼下传来小乖的稚嫩的嗓音，紧接着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是虎头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甄熙看到小乖从门口进来，脸上的血渍还未干涸，顺着脸颊滴下。

　　小乖扑到女人怀里，朝着她撒娇，看起来还是是个天真无邪的稚子。

　　甄熙的手指死死地掐着掌心，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小乖对着她的后脑勺被砸的扁平，露出个血窟窿，她甚至能看到里面的血色混合物，让她有股想吐得冲动。

　　女人转身回了客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针线包，竟是直直的蹲在小乖面前，开始穿针引线。

　　小乖转过身看着甄熙傻傻的笑，甄熙立刻转过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甄熙抱着文件夹朝女人微微点头，朝外走去，“我，我先走了。”

　　“慢走啊。”女人捏着针在小乖的后脑勺缝上布条，见甄熙要走客气的说到。

　　“妈妈，我想要个新玩具。”

　　稚嫩的嗓音听在甄熙耳里却是引的她全身僵硬，忍住心中的恐惧朝门口走去。

　　“之前那个又不喜欢了吗？”

　　“那个不漂亮了，我喜欢漂亮的。”小乖抱怨着。

　　甄熙握上门把，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打开门。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甄熙被人掐住脖子按在门上，脸被挤压到变形，通过余光瞥到身后的女人，面目狰狞像是崩坏的脸谱。

　　脖子上被冰凉的东西抵住，沿着她的脖子向下滑动。

　　甄熙试图挣扎开，却被掐的越来越紧呼吸困难起来。

　　“从这里划开一道口子，然后将你的肉一点一点挖出来，就像扒狐狸皮那样，一张完整的皮子做出来的娃娃才好看呢！”

　　冰凉的触感沿着甄熙的脖子向下划去，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也能感受到刀尖的刺骨。

　　“啊。”

　　甄熙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女人撞开，慌张的去开门，却发现情急之下门把手被手心的汗水打湿，像是涂了润滑油一样怎么也打不开。

　　女人从地上站起来目光凶狠的看着她，举着尖刀朝她刺过来，甄熙抄起玄关上的花瓶朝她砸去，前面走不通甄熙不得不朝屋里跑去。

　　小乖站在客厅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看到什么心爱的玩具一般露出垂涎的目光。

　　甄熙看到他张着嘴朝她扑过来，嘴巴里是一口锋利的尖牙，粗长变异的舌头扭曲着伸向她。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甄熙边躲边砸，随手打开一间房门躲进去，落上锁紧紧地靠着房门。

　　门外传来生气的叫喊声，甄熙用力将一旁的书桌移到门口抵住外面的撞击。

　　看着眼前凌乱的房间，地上摆着许多小玩具，还有一双款式差不多的虎头鞋随意扔在角落，这里应该就是小乖的房间了

　　听着外面越来越急促的砸门声，甄熙打开窗户朝外看去，几步距离之外就是刚才的阳台。

　　但是中间除了不到五厘米宽的楼层腰线外没有其他落脚的地方，就算顺利到达阳台也太容易被女人发现，等于是送上门让她宰。

　　看了看三楼的高度，甄熙转身打开衣柜准备拿了一些衣服系在一起当做绳子，刚一打开柜门，一个巨大的布娃娃掉出来砸到甄熙脚上。

　　甄熙吓得后退几步，仔细看去原来是个大型娃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喘着气。

　　“吓死我了。”

　　快速的把衣服扯开，牢牢地将袖子系在一起，视线无意间瞥到地上的娃娃，打结的动作顿住，腿软的后退几步坐在床上。

　　布娃娃细腻的皮肤，近乎透明的表皮下能看到丝丝缕缕的线条，是填充进去的棉花，黑色长发缝在头皮上，脸正对着她，阴森邪气。

　　黑色扣子缝在眼睛的地方，下面是用彩笔画出来的鼻子和鲜红的嘴唇，像是小孩的恶作剧一般，脸上还被画上了一道刀疤，简陋又可笑。

　　甄熙忽然明白那个女人说的话了，完整的皮子填充上棉花，就会变成一个新玩具。

　　甄熙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手颤抖着将衣服系好，但是小孩子的衣服远远不够大，甄熙不得不打开另一扇柜门。

　　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对视上那一双黑扣子缝成的眼珠，甄熙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寒战。

　　这是个男人的皮囊，被塞在角落里，已经变得破旧不堪，四处崩了线，棉花都裸露出来。团成一团挤在角落里像是被抛弃一般，难怪小乖说想要个新玩具。

　　房门抵挡不了外面的攻击多久了，甄熙赶紧将接好的衣服系在窗边的书桌腿上，先将文件夹扔到楼下的草丛上，看着松动的房门，小心的从窗户向下移动着。

　　好在三楼的高度不算高，最后一点距离甄熙松开手滑落下去，看着窗边的一道影子，一双手伸出来将衣服慢慢的拉了上去，一点一点的消失在窗边。

　　甄熙捡起文件夹朝前跑去，四栋万万不能回去了，看着五栋的入口，刚做好心理准备却发现自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进不去！

　　“不是吧！”甄熙看着四栋，想到刚才经历的是十分抵触，但是五栋的屏障又让她没得选。

　　甄熙看着表上空空如也的两户信息，硬着头皮回到三楼，还是和之前一样大门紧闭，没有一个活人。

　　看着301的门口，甄熙觉得呼吸都堵塞不少，靠着墙角大口的喘气，脑海中又不受控制的想到刚才的画面，赶忙拍拍脑袋让自己停下回想。

　　“系统？游戏管家？你在吗？”

　　甄熙对着空气，回忆小说中的几种称呼，但眼前还是空无一物，叹了口气依偎着墙边坐下来，嗓子有些干，不得不咽了咽口水缓解一下。

　　甄熙有些失望，打算问一问这个游戏能不能暂停，她的小心脏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了。

　　甄熙决定再休息五分钟，想到自己以后的生活，不由得有些想落泪，自己怎么这么悲催啊？

　　三岁丧母，父亲好赌，和外婆相依为命长大，外婆去年因病逝世，欠下几十万的医药费，好赌的父亲进局子前还让她背上五十万的外债。

　　自己不过刚毕业一年，堪堪转正，一个月六千的工资远远不足易支付债务，每天挤着时间去便利店打工，在网上帮别人做策划写文稿。

　　二十二岁的年纪却常常吃不上一顿热饭，住在朋友的房子，穿着地摊上的杂牌货，不参加聚会、不谈恋爱，维持着自己可笑的生活。

　　五分钟到了，甄熙双手揉了揉脸，感受到手上的凉意脑袋清醒几分。

　　302门口，抬起的手指有些不敢落下，犹豫再三还是敲下。

　　“小姑娘，你找谁啊？”

　　身后传来声音，甄熙惊得转过身，看向站在楼梯口的女人。

　　老太太穿着件蓝色的针织衫，有些好奇的看着甄熙，走到302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老太太手上还拎着好几个红色塑料袋，里面装着的菜沉甸甸的，老太太不得不将袋子放到地下再去开门。

　　“奶奶您好，我是社区的，调查一下房屋情况。”

　　甄熙一边说一边拎上塑料袋，替老太太将菜提了进去。

　　“哎吆，我来拎，可别把你衣服弄脏了。”老太太急忙接过塑料袋，引着甄熙去沙发坐下。

　　甄熙打开文件夹，决定速战速决。“请问户主叫什么呢？”

　　老太太听到问题有些沉思，“户主是我先生，但是他已经不在了，现在就我一个人住在这，登记我的名字行不行啊？”

　　甄熙没想到会这样，有些不知所措，记上老太太说的名字，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所有的问题登记好，甄熙起身准备离开，却没想到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老太太的手像是冰块一般，冷的甄熙一激灵，身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老太太的力气非常的大，甄熙被拽下坐回沙发上。

　　甄熙握紧手里的签字笔，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警惕的看着老太太。

　　却不曾想老太太从茶几上拿了根香蕉塞到甄熙手里，还热情的要替她剥橙子。

　　“奶奶，我自己来吧。”甄熙接过橙子细致的剥皮，就见老太太盯着她看，似乎非常高兴。

　　“救命！怎么感觉在看食物一样，不会想吃我吧？”

　　甄熙内心十分慌乱，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剥好一个橙子递给老太太，老太太不接，笑着让她吃。

　　“谢谢奶奶。”甄熙笑着塞了瓣橙子进嘴，甜丝丝的，稍微缓解了甄熙的紧张与害怕。

　　“我一个人住在这啊，好久没人来家里了，都没人陪我说话。”老太太笑着说，但语气里透露着深深的失落和孤寂。

　　甄熙掰橙子的手顿住，假装不经意的扫过了老太太身后漏出来的一截细长的尾巴，光滑无毛不知道是什么种类动物的尾巴。

　　“妖怪也怕孤独吗？”甄熙心想。

　　甄熙又想到了自己的外婆，自己上学时，外婆也是一个人在乡下老家，是否也和老太太一样呢？渴望有人陪自己说会话，聊聊天。

　　甄熙壮着胆子搭上老太太的手，尽量让自己去适应刺骨的温度，“奶奶，这橙子好甜啊，在哪买的？”

　　老太太一听笑着说是是自己在外省的儿子寄回来的，又说：“家里就我一个也吃不完，都快坏了，好好的水果都糟蹋了！”

　　甄熙拉着老太太的手，就像当初和外婆一般，陪着老太太聊天，气氛和谐到甄熙快忘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现在是上午十点钟。”听到老太太手机里传来的报时声，甄熙才发觉时间不早了，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不敢拖延下去，于是和老太太起身告别。

　　“奶奶，我就先走了，有时间…就来看您。”

　　甄熙看着将自己送到门口的老太太，想到外婆也是无数次看着自己离开家门，不由得有些触动，眼眶有些发红。

　　“好，有时间再来啊，奶奶在这等你。”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将装好的橙子塞到甄熙手里，甄熙没有推辞，接过沉甸甸的袋子，心情也有些沉重。

　　看着老太太关上门，甄熙拎着袋子朝四楼走去。

　　刚走没两步，就见眼前多了个粉色的光团，光团散开钻出个小精灵，绿色蓬松的卷发顶在脑袋上，身后一对透明的翅膀在扑扇着。

　　“您好，我是您的专属精灵多多，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多多围着甄熙转了一圈，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魔法棒，拿在手里挥动着。

　　甄熙悄悄地掐了下自己的手心，疼痛感传来，一切都是真的，眼前的小精灵也是真的，就是看起来十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