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再遇 ...
-
检查电源，关灯，锁门，拉卷帘门，上锁。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李潜起身，看见前几天补作业留晚遇见的女生，在五步以外缓步而行。
面色苍白，眼下青黑，唇无血色。
他有些意外。
她怎么……又招到鬼了？
前几日，突然想起第二天要交的课外作业，坐班向来十点结束的李潜，被十多页空白作业留到十一点多才关店。
虽说是在从事特殊行业的爷爷身边长大，实际上，李潜身边的灵异事件并不多。所以看到那位同学身后的黑影时有些惊讶。
也好解释。
长期熬夜、久坐不动造成的体质弱，深夜未睡的精神萎靡，再加上夜半出门，运气不好招上个把小鬼，正常现象。
他没放心上，随手除掉小鬼，准备回家。
看着女生匆忙回头拿书包的模样，想到自己连补三小时作业的身不由己……
高中生。唉。
等等，作业……
作业还在桌上。
居然忘带了，差点一晚上功夫白费。
叹口气，无奈，他立刻开门去拿。
锁门一套流程下来，女生已经找到书包走回来了。
这一带常见自习到深夜回家的学生。手拿着那本迫使他违背生物钟的习题，他不由产生了些共情，难得有了开口的意向。
高中生，尤其是这种一看就是认真学习的，劝别熬夜不实际。
但深夜独自在外的确不太安全。
·
雨浠沥沥下着。她紧紧攥着伞柄，指节被风吹得发白。
那天之后她再不敢太晚回家。十点，街上还有零星几个行人，大多是接孩子的家长。
夜风携雨，将她的裤腿打得又潮又凉。脚底与地面反复接触间，发出令人不愉快的粘嗒嗒的声音。
这场绵长冰冷的秋雨，把她的心都浸凉了。
疲倦，独身一人，湿冷不适。
大脑疲惫到麻木空白，仿佛思绪与现今所处场景分离，她感觉自己的思绪悬浮真空，温吞吞地被消沉浸润。
尝试着深呼吸来振作情绪，黑夜里冰冷含着水汽的空气进入鼻腔。她看到伞外黑色空中的雨丝由金黄变为银白……灯光变了，快到路口了。
喘不过气，胸内气体似乎在不知觉中密度变大，吸入的空气只能抵达肺部浅层。像是供氧不足导致的浑身发软，寒意一阵一阵如电流般过遍全身，激起阵阵颤栗。
“你脸色很难看。”
被压低的伞半遮的视线内，最先出现一双腿。
特殊的清晰音色，有点熟悉。她为之一震，意识倏忽清明了许多。
顺着腿向上看去，是寿衣店的那个白卫衣男生。
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好受很多，之前那种阴冷窒息的感觉悄然消失了。
她将这种突然清醒归因到再次偶遇他的激动，有时在一成不变的环境中骤然接受新事物刺激，会让人清醒很多。
与上课犯困时和同桌交头接耳可以醒神同理。
他还记得自己吗！她以为只一次偶然的夜间相遇，他不会对自己留有印象。
“那个……最近最好别熬夜了。命重要。”
男生说完，撑伞准备离开。他今天在卫衣外罩了件灰色运动外套。白色卫衣本就宽松，运动外衣更宽大，随着他的动作牵出些微弧度。
被关心是件开心的事，可听了他的话她又有些迷惑。
熬夜……自己最近没熬夜啊？
最近两天因为生理期来了，她都是回家一洗漱就睡。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恍然明白对方这么说可能是看她精神状态很差，结合她的身份是学生，推断她有过度熬夜。
她近期的确精神状态不佳。
一睡着就是连绵不断的梦魇，动弹不得，感觉像是要坠入无穷深渊。挣扎着醒来却又被沉重困意拖着再次睡着，睡了后又是梦魇，又是再一次挣扎……
如此反复，一觉下来比没睡还累。起床时头昏昏沉沉，照镜子被自己青白的脸吓一跳。
以往熬夜熬得狠的时候，“鬼压床”对她是常有的事，她也很习惯应付这种感觉。自从高三因为学业紧张在校旁租了房子，因为学习时间变晚，学业压力又大，几乎连天梦魇。这两天夜里梦魇时间变长，是因为生理期来了，体质更虚，睡眠质量难免变差。
伞下的空间静谧潮湿，她听见轻轻的呢喃，细辨才发觉是自己的声音。
有部分想法被她无意中说出来了。
看来真是精神太差了啊，嘴都不受控制了。她很少自言自语的。
想起男生的关心她还并未道谢，她连忙将伞抬高了些。
“谢谢……？”
话未说完，她透过抬高伞面透出的雨幕，被少年回首后惊诧中带着锐意的神情弱了声音。
深不见底的夜色中，雨丝细细泛光。
黑伞为幕，夜雨为景。他宽大衣服下露出的少许皮肤愈发冷白。眼睫漆黑，嘴唇微抿，显露出少年消沉随缘中难得一点锋芒。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再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