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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半惊魂” ...

  •   夜色已深。走出自习机构旧黄的长廊,街头空无一人。
      雨停了,深黑天幕挂着几点寒星。常绿树的繁茂枝叶泛着水光,黑压压一片,像拥抱孩子似的,将路灯拢在怀里。
      漆黑的柏油路面刚淋过雨,安静地低淌着湿意。
      风中颤栗着,她紧了紧衣服,目光在静寂得有些阴寒的四周倏忽搜寻。有点期待,又怕真的瞟到人影。这个点了,独身遇见的可不一定是好人。

      静谧,静谧。睡着的店铺纷纷展现了与白日不同的阴森乖巧,没有灯光,除了拉上卷帘门的,视线探进去只能摸索到不怀好意的黑暗。
      风声,树叶声,屋檐滴水的声音,自己空落落的脚步声,她有些后悔了,一意孤行待到那么晚。女孩子的确不该太晚出门。

      冰冷的空气反复进入胸腔,心底是对未知恐惧的提防,双重刺激下,她的精神始终保持着微微兴奋的紧绷状态。

      然而……到底夜深了,走了许久,周遭一成不变的环境让她有些麻木,一直紧着的神经也累了。生理上的困倦抵挡不住,她忍不住抬手掩嘴,打了个绵长的哈欠。
      长长的呵气声送出了一部分倦意,也舒去了她孤身走在夜色中保持的警惕。她略微放松了一点,正要放下手时,泛着泪意的余光里,瞄到了地上不属于自己的,第二个影子。

      被树影掩去大半的微黄灯光斑驳在地面,少女姿态舒展的影子边……
      另一个黑色的影子无声无息伴随在后侧。

      清醒只在一瞬间。
      那一瞬像背后有只无形的手冰凉抚过,寒意窜上头顶,额前乍然冒出一层冷汗。她曾多次设想过走夜路危险出现时该如何应对,然而真正遇见,只一时神思无主。
      不敢回头,骤然奔跑怕激怒尾随者。她一个四肢无力的女高中生,速度耐力都大概率比不上后面的人,别说反抗,逃跑也不定成功,而失败的后果她承担不起……电光火石间,心头却走马观花般掠过无数胡思乱想。

      “不会吧,真有这么倒霉……”
      “没想到今天就命绝于此,我还年轻……”
      “会不会出现在社会新闻上……女高中生深夜遇害……”
      “啊啊啊我怎么这么不着调,这时候开什么脑洞,赶紧想点办法啊!”
      ……
      像是死局。
      感知放到最大,一时风声树叶声脚步声又清晰了起来。她感觉到自己攥着书包背带的手太过用力,有些发疼。

      远处突然传来店铺拉下卷帘门的声音。
      铁皮拍打的轰隆声穿过悠长的街道,被夜色渡上一层空濛。

      有人!她从混杂的思绪中惊醒,终于下定决心。
      管不了许多了,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宽松的书包带从肩膀滑落,她拔足向声源处拼命奔去,将书包沉重的落地声远远甩在身后。

      空荡荡的街道一时铺天盖地都是脚步声。

      快些,再快些!求生的爆发力不可小觑,50米常不及格的人,一口气冲出去两百多米。
      生平从未这样尽力迈开双腿。呼吸逐渐急促间,头脑中一味逃命的空白填入思考。
      脚步纷杂,回声不断,难以从脚步声判断对方的方位。
      速度太快,路灯间的光线转变太频繁,树影斑驳间,她的影子不断伸缩变换,光源切换间,影子从一变多,又从多合一。
      ……
      从多……合一?
      没有看到尾随者的影子。

      前方窸窣不断的人声愈来愈近,最初看不清的人影逐渐有了颜色。
      刚才的奔跑带着她从大道进入了通往租住地所在小区的老街,路灯灯光在不知不觉间由暖黄切换为带着阴惨色调的冷白。
      街口的寿衣店门前,穿着白衣的人独自站立着,背景是黑融融的夜幕,显眼得像柏油路上一点新雪。

      随着脚步的靠近,白衣人的全貌逐渐清晰。
      是个年纪相仿的少年。高瘦,白色卫衣,双肩包斜挂在一边肩膀。额前细碎黑发稍微有些遮眼,冷白皮肤,黑黝黝的眼睛,透过碎发投来的视线清冷又安静,在惨淡的路灯下略显阴郁。
      他手里还提着钥匙,诧异地望着这个莫名深夜在街头狂奔的人。

      她怔怔停下,慢慢放缓脚步,开始大口喘气。
      原来尾随者从最初起就不存在。多出的影子,只是多个光源投射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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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夜半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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